“不用了,”他脸上的两颗小痣动了动,直戳心脏:“那是你女儿的书,就放在那里吧。”
闻炀果然不再说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季苍兰一出门就立刻靠在墙上稳了稳,紧张地呼了口气,手心里攥着一个已经落了灰的u盘,放在书柜最下层的一个角落里,在闻炀进门前他就拿出来了。
看样子是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移动过,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但他目前手边没有电脑,只好先冒着风险藏在身边。
半小时后。
闻炀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喝茶,离他老远的另一个小沙发上端坐着呱呱,手里捧着本书在自己看,两条肉乎乎的小短腿垂下来,在半空一荡一荡。
一大一小两个人,泾渭分明。
季苍兰下来的时候目光在他手上顿住,一皱眉刚要问这本书怎么在这里,就抬眼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闻炀手肘撑在膝头,撑在下巴上,把嘴角顶起,似笑非笑地抬着眼皮盯着季涵看,有种难以描述的古怪感。
他盯得太久,让季苍兰有点心虚,把他的注意力转走:“我好了,走吧。”
“哦——”闻炀收了手从沙发上站起身,拖着腔调走过来,长臂重重搭在他肩头,往下沉了沉,没被甩开,确认道:“你儿子四岁?”
季苍兰怕他起疑,很快答对。
紧接着就听到他小声咕哝了一句:“像个矮冬瓜。”
季苍兰觉得他可能被长达六年的监禁逼疯了,像条疯狗逮着谁咬谁。
他还没来得及生气,耳边又开始狗叫。
闻炀挑了下眉,薄唇凑到他耳边,动了动嘴,吐不出象牙:“一看就是基因不好,我女儿这时候肯定又高又漂亮。”
他跟每一个秉性恶劣,盲目自信的男人一样,在“亲妈”面前拉踩,沉浸在对女儿的幻想中,完全没注意到旁边“亲妈”有点微妙的表情和黑下去的脸。
季苍兰本来都忍住了,谁成想他还在喋喋不休地扯着季涵的身高和胖乎乎的婴儿肥。
实在是忍无可忍,瞪了他一眼,同样用男人最在意的事情回怼,冷冷道:“至少xx比你大。”
“……”
闻炀目光复杂地盯了他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半晌后径直抬手把头上架着的墨镜滑下来,凌厉的下颌磨了磨,揽着人上了外面停着的车。
季苍兰看到面前高大至少两米五的车愣了下,不知道他从哪里买来的装甲防弹车,更不知道是怎么被允许上路的,一边在心里默默期待一会儿上路就被交警拦下来,一边手脚并用地上了车。
那句话效果奇佳,堵了他一路。
季苍兰乐得清净。
等车驶出那片“森林”,他才发现这片庄园并非真的在山林里,而是申市边缘的市郊别墅。
周围是一大片还未完全兴建的别墅群,除了施工队外鲜有人烟。
市郊开车进城区开了将近一个小时,高架两侧才有高楼拔地而起,变得熟悉起来。
季苍兰头贴在玻璃窗上,快要睡着的时候车速降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发现前面堵了一路。
“还要多久?”闻炀按了车内对讲,问司机。
司机说:“地图上预计还要堵一个小时。”
“往分岔路开吧,”季苍兰敲开车挡扒着座位给司机指路,“到一个人少的地铁站把我们放下。”
司机隔着后视镜和闻炀对视一眼,得到首肯才重新启动车子。
闻炀没做过地铁,季苍兰熟练地带他在纵横交错的地铁站里穿梭,真诚地建议他把墨镜摘下来,不然一会儿会很惹眼。
那时候有一辆地铁穿梭着呼啸而来,遮住了声音。
闻炀困惑地一低头,把脸凑到他面前,目光从镜片上的空隙穿透出来,一绺短发随之垂下。
季苍兰不再浪费口舌,直接抬手帮他把墨镜架回头顶,顺手捋走散下的碎发,眼睛忍不住亮盈盈地笑起来,和那双绿到发黑的长眸对视。
其实是跟季涵待在一起久了,雌雄并存的躯壳里催生了“女性”,强硬卑劣的外壳下充斥了柔软。
但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而言,这样的对视也容易让人误会。
就比如现在这位满脸通红敲了敲他肩膀的姑娘,好心又大方地反转过手机,把刚刚拍摄的照片摊在两人面前,先是礼貌地道歉:很抱歉未经允许私自拍摄了你们,而后圆眼睛冒着爱心,说:“但是这张照片看起来好有爱,我可以发给你们。”
季苍兰有点困惑地垂下视线,看到刚才那一瞬间的照片,这甚至称得上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他不太忍心拒绝陌生人的好意,嘴巴抿了抿,已经准备掏出手机。
闻炀率先出声。
他垂下头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优雅又迷人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说:“请你删掉。”
年轻的女孩本来沉浸在年上帅哥的笑容里,冷不丁抬头看到墨镜滑下露出的视线。
有点被他的眼睛吓到,加上他又很高,即便笑着,低头看人的时候也总有种瘆人的压迫感,手忙脚乱地道歉,当着他的面把照片删掉,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季苍兰支起微笑,礼貌地跟她道谢,目送她离开,笑容立刻垮下来。
两个人的气氛降到了极点。
冷硬的氛围一直维持到西装店,都没有人说话。
等季苍兰傀儡娃娃一样量完衣服,在休息室等着裁缝做出样衣的时候,抱臂坐在旁边的闻炀忽然开口:“过来。”
季苍兰警惕地看着他,下意识并起腿,问:“干什么?”
刚刚问完他就意识到了什么,站起来就准备往休息室门口跑,被人一把擒住,反手按在红丝绒的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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