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是这样啊！抱歉抱歉，”一脸认真的男人一愣，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这样吧，今天我请你吃寿司。”
“那我就不客气了。”长谷川未来看着大叔抓抓头发转身离开，终于忍不住笑了下。
他看向飘在那里看向他的人，见对方眼神躲闪，佯装疑惑地歪了下头，借着别人看不到他的角度问。
“怎么了，景光。”
不，没什么，诸伏景光心想，他只是觉得从那声景光出口后，便有什么不一样了，倒不是说不习惯，而是这样的长谷川未来…
他看着那张面庞，微弯的眉眼，眼下的痣被发丝遮挡，忽然后退一步，回过神觉得自己反应好像有些大。
“未来现在，开心吗？”
开心吗？
自然是开心的，长谷川未来并不会在这方面说谎，因为他知道诸伏景光能看出来，只是稍微不太明白这人后退的意思，看了两眼觉得奇奇怪怪，便吃起寿司。
刚刚在诊室里，医生按照流程给他做了基础检查，那年的时候，他曾经在高明哥的叮嘱下和这位医生有了联系，所以对方也知道他的情况，见他又来有些惊讶，但是却和他说，不一样。
那个医生说，他看起来状态很好。
好像是和以前不一样，长谷川未来也是这么认为，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没心没肺，但是无论现在的诸伏景光是真是假，他都很开心。
就算这人有可能会消失。
但是这次有足够的机会和时间去道别。
他吃着寿司，拿起一块，目光落到诸伏景光身上，让人凑过来。
看着人咬下去，只是这次一点变化都没有。
咬空了的诸伏景光看着长谷川未来：“是因为有人吗？”
“有可能，”长谷川未来毫不客气地把手中的寿司吃掉，“毕竟你能接触都是的情况，都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场。”
这就有些困难了啊，他皱起眉，本来还想用这种当时给松田阵平他们展示魔法来着，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
带着一丝丝甜味的米饭在口中嚼动，他放空思绪，任由诸伏景光东飘一下西飘一下，自己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吃东西。
来这家店不是偶然，他以前常来，尤其是在诸伏景光消失后，没遇到苏格兰之前。
这里的装修没怎么变，客人却少了很多，长谷川未来在与山本大叔告别前，还是将寿司钱放在了盘子下。
他不知道自己之后会不会再回来，回得来更好，就是会被大叔训一顿，回不来便是表达对大叔的感谢——毕竟大叔也没什么问题，某个人的确是消失了很久。
诸伏景光在他身边，直到街边的路熟悉了，才凑过来，像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一样。
也的确如此。
“明明未来和我说，现在不必顾虑什么吧。”
“嗯，只是总归要保证高明哥的安全，”长谷川未来自然知道诸伏景光说这话的意思，但是现在不行，“在那个地方没有完全解离前，都是很危险的吧。”
没错。
即使苏格兰是很久之前死去的卧底，即使诸伏景光早已经死亡，但保不准有记忆力突出的人记忆起他。
“好吧，”于是诸伏景光只能这么说，但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是，未来，你的安全也至关重要。”
有理说理的人被自己的话绊倒，动作一顿，半天才哦了一声，慢悠悠地往家门口走。
“这是实话。”
诸伏景光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长谷川未来点点头，把手插进口袋里，“我知道，只是觉得你变得坦诚了很多。”
只是这句话被当事人反问来一个“是吗”，弄得长谷川未来忍不住去想以前的诸伏景光是什么样子。
“你以前，很奇怪。”
诸伏景光向前飘的动作顿了顿，一时拿不准这个奇怪一词是从何而来。
“很矛盾的一个人，现在也有一点。”
以前的诸伏景光很少吐露心事，他常常习惯一个人背负什么东西，比如他父母的事情与最终的告别，这些是长谷川未来没办法剖开他的内心去了解的，但是这人偶尔也会直白得让人没办法接受，比如突如其来的告白，比如他如今这副样子。
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没怎么变化。
于是他从上至下看了诸伏景光一遍，评价道：“现在也很奇怪。”
“那也就是没变？”听出长谷川未来话中含义的人笑了笑。
长谷川未来回以微笑，报复似的，“不，有胡茬。”
“？”诸伏景光僵住，看着某人欢快起来的背影，摸了摸下巴，真的就那么奇怪吗？
不知道诸伏景光在思考这个问题，长谷川未来自然也没想到这个人想偏了，而且他现在的着重点放在了今晚该怎么同诸伏高明说这件事。
他并不是不想告诉诸伏高明，而是解释起来太难，他不想用那么类似于玩笑的事实告诉对方，说什么“高明哥，其实景光变成鬼了”这样的，听起来像他疯了，但更难过的会是诸伏高明。
长谷川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没回来，但是诸伏高明的形象在他这里是始终没有改变的。
高明哥，他心下念着，那个时候高明哥来找他，明明是冷静的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可是偏偏让他感觉很难过。
当时他起身送高明哥离开，外面还在下着雨，身着西装的人撑起伞，半晌，才看向他。
[“未来，这是景光的选择，他不会后悔。”]
那并不是生硬的、冷漠的话语，那是劝解，因为诸伏高明知道长谷川未来与诸伏景光的选择，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主动选择的这条路，也知道他不会就那么简单的后悔——后悔与诸伏景光的过去，那也是高明哥在同高明哥自己说，这是诸伏景光的选择，他牺牲了。
所以，不用难过，人言道，人生有死，修短命矣。
“景光，高明哥当时很难过。”
诸伏景光现在不在，他习惯性地喃喃自语，从七年前，说到他们刚认识，又兜兜转转说回他们知晓诸伏景光死亡的那一年。
“他其实也是不相信的，但是高明哥和我说，那是你的选择。”
长谷川未来也知道那是诸伏景光的选择，因此才会知道这件事让人有多难过。
“六七年前吧，我回来见高明哥，那个时候是冬天，高明哥和我说起了你小时候的事，他说你小时候喜欢跟在人身后，又说你长大之后个子长得很快，几年不见便长得很高了。”
“然后又是一年，高明哥问我，要不要种一棵树，他说，院子里的另一棵树，是你小时候种下的，我看到了，于是也种了一棵。”
“他和我说了好多关于你的事，可是他也说，他有很多时候不了解你。”
这算是家里话了，长谷川未来当时问诸伏高明，问他，高明哥，这是可以说的吗，诸伏高明笑着，反问，难道未来不是吗。
“家人。”
他笑着。
“所以，我一直很犹豫，要不要告诉高明哥这件事，我怕是我错了，高明哥会更难过，就连萩原也是意料之外，但是也正因为这个意料之外，我似乎没有那么犹豫了。”因为除了他自己，还有人证明了诸伏景光，如今这个诸伏景光是真实的。
“不过啊，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同高明哥说，毕竟太过神奇了。”
这个世界竟然是不科学的，想想就很令人不可置信，也不怪松田、萩原，还有伊达他们反应那么大。
“而且，我猜，我和高明哥说，他肯定会说他相信，但是，你知道，你们诸伏家谨慎的奇怪，除非我找出什么好办法，证明你真的存在。”
找就找，因为他真的很想让诸伏高明再见诸伏景光一面，七年前就是如此，四年前更是如此，如今亦是。
只是，什么办法呢？
长谷川未来将菜板上切好的菜装进盘中，闻着电饭煲传出的米饭香，泄气地想，除非他是诸伏景光的仙女教母，只需要喊一声咒语，就能满足这位“公主”的愿望。
“未来？”
“！”
长谷川未来回神，伸手拿过筷子，捞出掉进锅里的勺子，扭头去看飘在那里的人，心有余悸。
“高明哥回来了？”
“嗯，”去门口等到人的诸伏景光看着长谷川未来关火擦手，跑去门口，目光停留在他的背影上，叹了声气，“吓到了…”
要是真的会魔法就好了，至少能把他自己变出来，变得有脚步声，能让未来和高明哥他们看到。
只是…有些难啊。
他想着，飘出去迎接。
*
“辛苦了，高明哥。”×2
“你也辛苦了，”诸伏高明动作一顿，卷起袖子，将饭菜弄好，端到桌子上，目光落在被拉开的椅子上时，停了一下，“吃饭吧。”
“我想和高明哥说一件事，现在说吧，感觉，现在说比较好，”他的话有些颠三倒四的，但是的确，说完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我想和高明哥坦白一件事。”
他说着，嗓子忽然有些干，看着诸伏高明那双眼睛，眨了眨眼，垂下眼眸。
“高明哥，可以吗？”
他想征求诸伏高明自己的意见，他不确定这位长辈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者猜到了，但是无论如何，知道这件事与否是诸伏高明的选择。
男人目光转了一圈，停下，看着他。
“未来想和我说什么？”
长谷川未来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手中的碗筷被他放下，微烫，但是足够让人清醒。
“高明哥…”是景光的事。
“未来。”
诸伏景光的声音突然响起。
被打断话语的人没有生气，反而疑惑地看过去，却在余光中，见到了诸伏高明也微微侧转的头。
于是他的动作停了。
但诸伏景光的话语未尽。
“高明哥，好像，看见我了？”
似乎是为了证实这句话，诸伏高明点了点头。
“我的确看到了。”
话里是笑着的。
“景光，好久不见。”
高明哥：没想到吧（看着呆住的两个人）
未来，景光：高明哥，不愧是高明哥
（有原因的hhhhhhh，不是突然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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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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