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来找我什么事。”深吸两口气平复心情的伊达航给自己接了杯水。
同期毫不客气地倒在椅子上,故作苦恼。
“这个啊,有点麻烦啊,我想想该怎么说,”只是说着忽然瞥见伊达航攥紧的拳头,急忙改口,“明天一起吃个饭,未来回来。”
伊达航想了想,嗯了一声,一开始还没明白这家伙说得意思,仔细想了想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我说,那两个家伙想干什么?”
萩原研二闻言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班长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总归来说,谨慎一点比较好。”
“话是这么说,但是事后那两个家伙最好能好好反思。”伊达航并没有反对,但是某种意义上他还是比较相信长谷川未来与萩原研二所说的。
“是啊是啊,”这么说着,萩原研二忽然义愤填膺起来,“我这么说小阵平还觉得我啰嗦!”
那家伙总这么说你还不知道吗,实在不懂他们幼驯染之间的关系,推着人把人送出去。
“快去处理工作,明天晚上见。”
下一秒就被关在门外的萩原研二一愣,回头喊着,也同步向门口跑去。
“…班长你也太无情了吧!”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打开。
“…萩原研二!”
*
诸伏宅。
长谷川未来挂断电话,盯着上面的备注发了几秒的呆,屏幕暗下去才回过神。
“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难相信吧?”
“…嗯,”诸伏景光看出他情绪有些低落,叹了声,“毕竟在此之前,一切都是科学的,而且目前为止,只有萩原见过我。”
“还只有一眼。”长谷川未来补充。
以他们的情况,倒不会认为是错觉,但催眠啊,或者更奇怪的想法说不定会冒出来,想想还真的是……
“好辛苦啊。”
就这样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长谷川未来想,这样警惕、谨慎的生活,在他们的人生中占据了大部分时间,相比起来这句辛苦干瘪无力。
他并不会因为这件事产生什么情绪,被怀疑或者是被试探都是应该的,起码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是这样的,但还是会有些…不自在吧。
“我有时候倒是庆幸……”
他那句话说的小声,诸伏景光也没听清,只听到了一声庆幸。
庆幸什么?诸伏景光看着指尖在手机上滑动的人,眉目清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还能庆幸什么呢,以未来的性子。
诸伏景光想,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高明哥、未来、zero、松田、萩原、班长……都是一样的,是那种背负着责任感,向前走的人,压下疼痛、不会向人倾诉的性子。
就像当时,高明哥张开手臂拥抱住他。
诸伏景光不知道此前,这个拥抱是否在梦中被实现,又或者化成锋利的刀刃穿透亲人的心脏。
但他清楚,自己的死亡对于亲友来说,无疑是一把利剑,长久都不能消逝。
那双蓝色的眼眸落定在黑发青年身上,忽然想到这人从未提过的过去,他没有觉得自己和长谷川未来这样的相处方式是错误的,每个人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即使是亲近的人。
但是他知道长谷川未来的曾经无疑在对方身上留下了伤疤,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飘着的灵魂目光随着站起身的人移动,直至对方走进卧室才收回目光,落在手掌之上。
他是见过对方的伤疤的,那道由肩胛骨延伸到脊柱的疤痕,是温热的奇怪的。
指尖触碰到的时候,他手掌下的长谷川未来尝试去躲,但还是忍下。
他想收回手,对方却反手拉住他的手腕。
[“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
表露出过去。
所以自那之后,他们便不去说过去了。
他其实有些后悔,但是又不清楚了,不清楚自己死亡这把利剑到底给长谷川未来留下了多深的伤口。
从他们见面至今,除了关于组织的事情和亲友状态之外,他与长谷川未来谈及到的事情也很多,过去、未来、希望,痛苦是最少的,他们总是面对对方笑脸盈盈或是用着俏皮话转移话题。
有时候他是真的希望他和长谷川未来可以像松田和zero那样,打一顿,然后说开。
但是如今先不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这飘渺的身体就限制住了他的所想。
“景光?你在干什么?”
“在发呆,”诸伏景光实话实说,他飘到长谷川未来身前,落下,“怎么了未来?”
“我只是在想,虽然嘴上说着,很想让他们看见你,但是如果看不到…”
他们应该会很失望难过吧。
“他们大概会安慰你,”诸伏景光打断长谷川未来未尽的话,解释道,“但是不排除未来你说的,因为有了希望,只是说回来,我们还没有弄清楚你和高明哥为什么能看见我不是吗?”
胡思乱想的人脑袋里打得结好像忽然被顺开:“我以为是相信及真实,但是不一定?”
男人点了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准确来说,到现在都没有能确定这一条的准确信息,而且说实话,”诸伏景光脑海里闪过幼驯染的身影,“我觉得zero有可能会看不到我。”
这话让长谷川未来一怔,焦急地向前一步,想问为什么。
却被那只拦不住他的手拦住。
“未来,我只是猜测,” 诸伏景光这么说着,“如果非要说,是感觉吧。”
因为……zero亲眼见证他的死亡。
紧握在胸前的手松开,掌心迟来的刺痛让长谷川未来一时反应不过来刚刚诸伏景光说的话,即使是猜测。
他知道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关系有多好。
他们彼此支撑,说是幼驯染,但他们的人生中有三分之二,甚至更多是对方,痛苦、过去、欢喜、友谊交织在他们之间,是胜似亲人的友人。
在那天看到降谷零时,长谷川未来就在想。
——要是降谷零能看到就好了。
感觉这人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如果景光能回来的话,这人应该也会露出一些当年的样子吧,起码,不会再那么疲惫吧。
但是,他没有想过,如果降谷零看不到呢,等到景光消失都看不到呢?
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看到诸伏景光眼底的叹息,又想要露出一个安慰的笑,但最后却是泄了气一样松下肩膀。
“他会怎么想呢?”
他试图从诸伏景光眼中得到答案。
一无所获。
“我不知道。”诸伏景光这么说。
他不知道zero会想什么,七年的时间足够变化很多,摸清楚如今的降谷零对于他来说,或许就像小时候的zero遇见他吧。
“他或许会怀疑,或许会难过,或许会和炫耀的松田打一架,又或许……”
不会出现。
诸伏景光看了眼长谷川未来,他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个选项不在对方想法中,因为未来希望的是zero会来。
但这并不代表着这个情况不会出现,而且,在诸伏景光看来,或许他那位如今名为“安室透”的幼驯染,并不会以降谷零的身份出现。
“又或许能看到我。”
他笑了笑,看着长谷川未来。
“未来,不要难过,有可能我接下来的话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我必须说给你听。”
诸伏景光决定剖开心脏。
“我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他们也很可能看不到我,但是你知道……”
“我知道,”那双或许是积蓄了眼泪的眼眸看着他,“我知道,诸伏景光你已经死掉了,现在在这里的是你的鬼魂。”
长谷川未来觉得自己很清醒,但又很矛盾。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在告诫他,诸伏景光已经死了,你要明白,你要把这件事情刻在灵魂里,告诫自己,一个柔声坚定,留下诸伏景光,你看这个世界都这么不科学了,说不定,说不定诸伏景光能活过来呢。
“但是,”他没有选择和取舍,“我想在你还没消失的时候,帮你完成你想完成的,起码,不要再有那么多遗憾。”
他不清楚这人的遗憾有多少,但一定不止他所想到的。
“这个愿望应该是可以的吧。”长谷川未来知道,诸伏景光没办法拒绝。
诸伏景光看着他,良久,“会累。”
“……”得到这个陌生而熟悉的答案,长谷川未来怔愣,他眨眨眼睛,将那些湿润的、酸涩的用眼帘遮挡住,“还好吧。”
诸伏景光仿佛没听到一样,又道:“会很累,我的愿望很多,我想完成的也很多。”
“嗯,而我乐在其中。”
长谷川未来抬手,附上诸伏景光心脏的位置。
“我只是想把你和他们之间的线重新连接起来。”
他想将诸伏景光存在于这个世间的痕迹再加重一些,想让他活得更自由一些,想让别人提起诸伏景光时,能够记得他的模样。
手掌悬在空中,什么都触碰不到,但是长谷川未来却恍然觉得温热的液体流过指尖。
他收回手,看着什么都没有的掌心,发起愣。
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在高明哥敲开他门的那天后,他偶尔会梦到一个场景。
他梦到一个人死在他的面前。
那个人靠在天台的一方,垂着头,左胸口满是鲜血,他靠过去蹲下,感受到空洞的风从这人左胸口吹出,是温热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或许是因为那信封里的被穿孔的手机,他当时这么想,可是如今…
“未来?”
长谷川未来抬眸,手掌紧握。
或许不是。
因为梦里看不清面容的人,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七年前·成为警察前】
诸伏景光:“我已经决定了。”
长谷川未来:“会累。”
蓝眼睛的人笑着,“嗯,我知道,未来,只是我已经决定了。”
他抱住面前的人。
“而且我乐在其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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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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