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枪法

吕承泽跟着怀恩去了福宁殿,怀恩取了鸟笼,只见那是小叶紫檀鸟笼,典型的南方派系,圆顶竹钩,挂钩可以转动。

笼的主体为紫檀木,里面的鸟食罐与供栖息的架子为象牙质,名贵而风雅。

在达官贵人的圈子里,养鸟的人总有比鸟的传统,不但比谁养的鸟儿好、叫的音准好,还互相攀比鸟具。沈奕给的这个是鸟笼中的上品,吕承泽满意的收了,让人直接送回府邸。

下午过去,吕承泽早早的散值回了府邸。他让吕贤来把白裳带上来,看看沈奕鸟笼的效果,顺便查看白裳学话的进度。

前些日子白裳还是喜欢说恭维沈奕的话,于是吕贤只能它一说话就作势揍它。最后,这种行为可能勾起了白裳不好的回忆,它竟然说出“朕知道了”这四个字,吓得吕贤只能继续揍它。

看来之前鹦鹉跟在沈奕身边,潜移默化的学会“朕知道了”,只是宫人不让说,阻止的方式大概也是揍它。

白裳在沈奕送的鸟笼里待的十分安分,吕承泽很快开了笼门让它飞出来,吃松果等各种果实。

“学会多少了——景炎蠢材,说。”吕承泽抚着白裳的头,说道。

白裳在忙着吃,对吕承泽的话充耳不闻。吕承泽很有耐心的等它吃够了,才又引它说话。

“景炎——蠢材,景炎蠢材,说。”吕承泽说完,见鹦鹉还是漠然的看着他,不打算说话,开始犹豫要不要再拍一下桌子。

正犹豫间,鹦鹉忽然展翅飞起,同时说道:“陛下威武!陛下威武!”

吕承泽愣住了,随即对吕贤忿道:“不但没教会新的,旧的也没忘!”

“将军恕罪,它实在说顺口了,一时半刻改不了……”

“唉,行吧。”吕承泽无可奈何的看着白裳,“真不愧是陛下的鸟。”

“陛下威武!陛下驾到——”屏风上,白裳还在抽风一样的大叫,吕承泽皱眉看着它,表情却没有很不耐烦。

吕贤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自家将军,终于忍不住问道:“对了将军,景炎……是谁?”

“是——我们汤阴县的一只鹅。我小的时候,在外面救了一只快冻死的小鹅,结果把它捡回家养大后它整天咬我。”吕承泽略微一沉吟,很快回答道。

“……那将军后来是不是把它吃了?”

“啊,哈,是啊。”吕承泽点点头。

“那是已报仇了,将军竟还记得这么久哈哈哈。”

“唉,很疼。”吕承泽叹道。

“鹅咬人是疼,属下小的时候也常常被鹅追着咬,鹅真的是乡里的一霸……”吕贤缩缩头,心有余悸道。

“不过,它为什么叫景炎?”吕贤很快又奇怪的问道。

“因为……是在井沿边捡到的。”吕承泽很快回答。

“啊,是取了井沿的谐音?”吕承泽告诉过他景炎是哪两个字,看来将军是为了让名字好听点才改字的。

“对,就是这样。”吕承泽点头。

吕贤恍然大悟,一脸八卦之心被满足之后的释然感。这几天他一直好奇景炎是怎么回事,但又怕触及到了吕承泽记忆深处的阴霾而不敢问,但今天终于好奇战胜了理智。

原来景炎是一只鹅,虽然有些奇怪,但吕贤心里总算是舒服了。

“将军,恕小的直言,您教陛下养过的鹦鹉骂人的话……若让陛下听到了,岂不生气,徒增误会。”

“哦,难怪它还不会说新的话,是你没用心教吧!”吕承泽说着,抬手给了吕贤一个爆栗。

“将军,我倒是有个法子。”吕贤揉着并不疼的头笑了,讨好道:“将军可以再养一只鹅,取名景炎。到时欺负它,岂不比教鹦鹉说话更解气。”

吕承泽眼神蓦然亮了,拍了拍吕贤的肩大为赞叹:“阿贤啊,果然不愧是从小跟着我的。”

“那是,不过我也才继承了公子万中之一的聪慧而已。”吕贤谦虚道。

“哈哈哈,好。这几天,去给本公子找一只好看的蠢狗来!”

“……狗?”

“按你的喜好,别太丑就行。”吕承泽起身,在“陛下威武”的背景音里快乐的出门奔远了,一边还念叨着:“景炎是我的狗——”

吕贤原地发了一会儿愣,随后又直摇头,怀疑这种深仇大恨是不是真的是鹅。不过再多的事,肯定是问不出来了。

皇宫里,沈奕拉了一百五十次弓,又被侍卫教了一套腿法,到了傍晚时分只觉得浑身酸痛。不过他知道现在还算好的,到明天一定会觉得浑身要散架一般。

然而沈奕依然心情甚好,精神十足,如果不是怀恩拦着,他还想去绛云阁登高望远,看看万家灯火。

沈奕觉得两世以来都没这么舒畅过,就算前世离开杭州,还都汴京时也不像如今一般畅快。那个时候他已经沉沦多年,心如枯木,根本难以开怀。

但是后来他才明白,他的心还是可以更痛苦的。现在,或许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不过,失而复得这件事他之前已经经历过了,感谢自己得到方士相助,求助于后世。也感谢那个时代的人想要研究一些有悖伦理的事,所以愿意把他们拉到虚拟世界。

不然,他们就真的会失去记忆,散于天地间了。就算有轮回,失去记忆的人还能是曾经的人么……

但是那个时候,即使得以再见,不再阴阳相隔,也还是只能远远相望,不能往前踏进半步。而现在的重回故地,重新开始,给他们带来了全新的局面。

如果这一世好好对他,或许等到真相揭晓的时候,吕承泽还能心平气和的面对自己。

于是这一天,心思各异的两人安然度过。

第二天,上朝时分,沈奕从大殿侧走到龙椅上。吕承泽看着沈奕的体态,试图找出一丝端倪,可沈奕脚步不乱,气势昂然,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他的面容依然隐藏在冠冕流苏之下,看不清表情,无法通过神态发现什么异样。

按理说,昨天锻炼过度,再睡一晚上之后,今天应该是最腰酸背痛,浑身难受的一天。沈奕倒是能忍,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吕承泽跟着众臣参拜皇帝,商议了一些事情,沈奕都表现得十分得体。散朝后,近臣和皇帝照例转到崇政殿旁的垂拱殿,吕承泽也在觐见的臣子班列。

吕承泽近距离跟着皇帝,一路上沈奕摆手的幅度似乎小了点,不过仪态依然端庄。

“吕少保还有何事要商议?”到了垂拱殿后,沈奕问道。他站的四平八稳,小小年纪,颇有气度。

吕承泽狐疑的看了他两眼,随后躬身抱拳:“启禀陛下——”

“吕卿请起,不必如此多礼。”沈奕亲手来扶,抬手的那一刻眉头忍不住跳了下。

吕承泽笑了,颇有得逞之后的愉悦感。果然,射多了箭之后,抬手之际还是不能保持常态。

“来人,赐座。”沈奕很快稳住了表情,平静道。

“谢陛下。”

沈奕回了御座坐下,吕承泽也在下面坐了,便说道:“臣想问,原陈雍辖地相州府宜改换刺史,应派谁前去?”

“朕尚年幼,于朝事并不精通,吕少保可有人选。”

“不如就让相州府都尉丁泽充任,臣在相州时与他同为僚署,此人可以胜任刺史。”

“好。”

“还有,秦州……”

吕承泽向沈奕请示了各种政事,等沈奕有些心不在焉,难以正襟危坐后,方才笑一笑,问了自己今天最感兴趣的问题。

“陛下昨日箭练的怎么样?”

“还好。”沈奕淡然的说道。

“准头有没有提升?”

“嗯,好了许多,偶尔能命中靶心了。”

“那就好,可见勤练是十分有用的。”吕承泽满意的点头:“以后还是每日三百箭,等准头好了,就不用再射那么多次,只是要换重点的弓练。”

沈奕脸上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了,苦着脸说道:“少保……朕肩背,腰腹,胳膊甚疼,可否……”

“嗯?这点苦都吃不了?”吕承泽挑眉,同时有些意外沈奕竟然肯开口卖惨,还这种求饶的表情。

真是让人恶寒,他不会真把自己当成良臣,自己人了吧。

“可否,换成二百箭。”沈奕继续说道,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忍不住嘶了一声。

“好,也可。”吕承泽应了,二百箭也差不多。

“好。”沈奕十分开心,一副捡了便宜似的没出息样子。不过还没等开心几秒钟,吕承泽就又出言问话了。

“你会骑马么?”吕承泽带着笑意,显然在计划着不好的事。

“……会一些,不过很久没骑过了,之前也只是能驭仪仗马前行。”

那么,只是会骑温顺的马应付一些必须骑马的仪式。沈奕十三岁登基,十四岁陈雍等人进京勤王,现在十七岁,这几年他的确没什么学骑马的机会。

“好,从今天起你就开始好好学骑马,我会安排禁卫教你。”

“好。”沈奕认命的应下,他算是明白了,吕承泽不可能轻易放弃让他受皮肉之苦的机会。

骑马骑多了之后腿胯会十分疼,这下他可以上身下身一起疼了,平衡一下。

“骑射是基本,其他武器有没有想学的?刀,剑,双持,枪,暗器……”吕承泽又说道。

“这些不急,还是先学骑射吧。”沈奕只觉得太阳穴都想突突的跳了,这样练下去,他是铁打的也吃不消。

“莫要紧张,只是问一问,以后再安排人教你。”

“哦……剑和枪。”

“陛下怎么也有兴趣学枪这种东西?”吕承泽状似随意的问道,心里却在腹诽——

沈奕现在还小的时候就想学枪了,不是因为我。他更不可能睹物思人,那些萌cp的玩家赶快来看看!

吕承泽正神游间,沈奕一句话把吕承泽唤了回来。

“听闻吕爱卿擅枪,枪法冠绝天下,莫有能当者。”

“……”吕承泽沉默了。

“孤甚仰慕,因此也想学。”沈奕补刀道。

吕承泽眼神怪异,犹如看神经病一样打量沈奕,随即点头道:“哦,那好好练,有机会可以跟我比试比试。”

沈奕笑了笑:“一定。”

“臣已无事,臣告退。”吕承泽脸色发黑,出言告辞。出了门之后他不由得感叹,还是不能跟想和臣子套近乎的小皇帝废话,会被雷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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