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明跨进大厅,"大哥,找我做什么?"
赵峰道:"你说我们要来粮食就放了他。"
"是啊,大哥。"季之明轻笑,"有了粮食,寨子里的兄弟们也能过冬。"
"派去的人回来了,他们愿意开仓放粮,连粮仓附近的士兵都撤了,让咱们随便拿。"赵峰顿了顿,"我应下了,但把人带去粮仓交易,你觉得如何?"
季之明:“大哥,他们的话,怎么能轻信?粮仓也在城内,他们想要反悔不是轻而易举。”
“到时候把人抢过去,咱们逃也逃不了。咱们还是等人把粮食送给来吧。”
赵峰沉默,“你说的也有理。”
第三天,铁骑再次来到松山山口,这次云野也来了。
季之明拨开身前的土匪缓步而出,“云将军,好久不见。”
云野拱手:“季大人,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憔悴不少。”
“云将军再心急一段时间,也会和我一样。”
云野指尖绕着软鞭末端的流苏,"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背叛主公?”
“可是看你今天的样子,也不像是重新勾搭了一位靠山。"
季之明道:“我没有另选主公,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看不上。”
“我绑李煦,仅仅是我因为报复他而已。”
他又走近几步,“即使是帮工给人家做工,掌柜也要付工钱的。”
“他要用我,却又阻止我报仇。云将军,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庞将军冷笑:“主公何时不许你报仇?他是不许你攀咬无辜之人。”
季之明无声冷笑,接着道:“可在我眼里,他们并不无辜啊。”
庞将军冷哼一声:“执迷不悟。”
季之明挑眉:"那又如何?"话音未落,就见张楚佑现身于庞将军身后。
他猛地转身,看向赵峰:"为什么?"
“赵峰,我救过你的命”
赵峰转身看他,眼中哀痛:"季之明,你是救过我的命,我赵峰这辈子都不会忘。"
"可是…这些跟着我的兄弟,他们信任我,才把自己的命交到我手上。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而辜负他们。"
季之明冷哼一声,拔出刀就捅向赵峰,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变故来的太突然了。
只听“噗”地一声闷响,赵峰双目圆睁,看着胸前透出的剑,苦笑两声,喉间溢出血沫,踉跄两步后轰然倒地。
季之明用刀尖挑起赵峰的衣襟随意擦拭血迹,面不改色道:"这是你欠我的,如今不过是还回来了。"
张楚佑冲上前两步,斥他:"你为什么非要一错再错。"
季之明笑了笑,此刻他好像又变一个人。他偏着头盯着师兄,"师兄,他可是土匪头子。”
“我杀土匪,应该算是好事了吧,是替天行道的好事,你怎么又怪我啊。"
周围的土匪听到这句话,反应过来了在他们面前,二当家杀了大当家。
有的僵在原地,有的看清了血泊中赵峰的惨状,红着眼拔刀,朝着季之明扑去。季之明却将刀扔了,缓缓举起双手。
张楚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季之明在他面前死,见季之明陷入重围,飞身上去,挥剑拨开砍向季之明的刀刃,却在转身时冷不防被对方扣住脉门。
随后季之明将身边围上来的人一一踹开,余下的土匪竟被震住,不敢再贸然上前。
云野站在外围,方才见张楚佑上前就知道要糟,她赶忙从另一侧凑上前去。
季之明转头望向庞将军,刚吐出半句“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
话说一半,云野已欺身而来,猛地将张楚佑推开,寒光一闪,匕首直直抵住季之明小腹:“别动。”
季之明猩红着眼,非但不躲,反而迎着匕首撞去,同时反手抽出腰间的刀刺向云野。
云野仓促侧身,刀锋擦着肩膀划过,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衫。就在此时,早已蓄势待发的士兵一拥而上,将季之明死死按倒在地上。
云野的衣衫被刀划开狰狞裂口,肩膀渗出血来,顾清远跨步上前,将披风递给她,她垂眸接住披上。
庞将军疾步上前,目光扫过云野的肩膀,不过此时被披风覆盖住了。"伤势如何?"
云野攥紧披风摇头,苍白的脸上撑出笑意:"皮外伤罢了,不打紧。"
张楚佑抱拳垂首:"实在对不住将军。"
云野无声叹了口气,"人之常情,张先生没事就好。"
………
云野带着伤回去,倒是把楚钧吓到了:"云将军,伤势如何?严重吗?"
"皮外伤,不碍事。"云野随意扯了扯披风,将伤口掩得严实。楚钧还欲追问,却见庞将军掀帘而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云野:"人处置妥当了?”
庞将军回道:"关在城门监牢了。”
“那您怎么脸色这么差?”
庞将军眉头紧皱:“张先生又过去了,他和季之明情分很深,我害怕他去找主公求情。”
主公要是赦免季之明,他没有办法给迟凯交代。
楚钧道:“庞将军放心,断无可能。张康将军身死后,主公才真的动了杀心。”
监牢内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季之明坐在潮湿的稻草堆里,听见脚步声,抬眼:"你来干什么?"
张楚佑隔着铁栅栏缓缓坐下,玄色衣袍扫过满地灰土。
他抬手理了理衣袍,"答你当日之疑问,若重来一次,我依然会拦住你。"
"当年拿下陵川时,你就已经失去理智。主公默许你复仇,却容不得伤及无辜。你说要林氏全族性命时,主公已经不喜你。”
“你一次次请命奔赴陵川,主公知道你是要报复剩下的林家人,他驳回你的请求,是对你还留有期待。”
“我一直上言阻止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一旦去了陵川,就只能止步于陵川了,我不忍看你如此糊涂。”
季之明挣扎,铁链哗啦作响,他踉跄着走向铁栏,"我不糊涂,我不要那些前程,我就是要杀人,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出一声笑声,"他既准许我奔赴陵川,却暗中传讯放走林氏全族。那我这一路,究竟是为了什么?"
“师弟,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真正欠你的只有林璟一个人”
季之明道:“师兄,你知道吗?我母亲八年都住在偏院里足不出户。林家的人嘲讽的,说小话的,却从来没有断过。
“因为知道高位中没人会帮我们出头,所以他们肆无忌惮。”
他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林璟之所以痛下杀手,也是因为听了这些流言,他们说我越来越不像林璟,他才恼羞成怒杀了母亲的。”
“我被他赶出府,看戏的人就更多了,没人愿意施以援手。他们只会推人,把人推向深渊,然后他们站在旁边笑。”
“师兄见到我时,我已经沿街乞讨了两个月了,而我母亲的尸骨下落不明。”
张楚佑沉默半垧道:“我会向主公求情。”
季之明笑:“他不会原谅我,我杀了张康。”
张楚佑错愕,手猛地拍向铁栏,他眼睛也泛起血色:“你就非要给自己这么不留余地吗?”
季之明嘴角扯出笑,“是,为什么要给自己留退路呢?”
“留着后悔吗?我不会后悔的。”
张楚佑道:“你就这么恨自己?”
季之明仰起头,铁链泛着冷光,喉间溢出的笑声越来越响亮。
每一声轻笑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破碎呜咽,像是一个孩童的哭声,一直被缝在这具身体中,现在才被打开。
笑至呛咳,他指节用力抵着渗血的嘴角,缓缓收住疯狂的笑意。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铁栏,看向张楚佑,“师兄,果然如师父说的过于聪慧。”
“这般厉害的识人之明,还不要经常显露人前,以免惹人忌惮,人都是不愿意被看清的。”
"你走吧。若真要向主公开口,就替我求个痛快。旁的就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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