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欤在第二天晨练前看完那书,要说多引人入胜也不见得,它就是以自叙的口吻,写了一个人的生活琐事,至于写者,由于时间过早以致不详,这就使欤想不通,不就是他们平时那普普通通的生活——起床、吃饭、做事、睡觉,那为何白衍和蜀黎都喜欢这书?
抛下问题不解,晨练时刻已到,欤收拾妥当出门,今天的项目是绕庄子跑三周,收集情报和训练两不误,更重要的是尤琛的屋子正好在他今天的训练路线上,若是速度快,或许能在白衍醒之前赶回来,欤打定主意立马行动,脚步轻快地迎向天边一抹光,好似只有被风隆起的衣物和不听训的翘发才能追得上他。
葶花庄占地面积不算大,欤跑三圈也才几公里,更别说他那速度,进而他现在正往尤庄主府上去,还带了庄子正东边那家顺手买的糕点当做上门礼,当他提着糕点就快抵达时,远远瞅见门似乎是敞开的,屋内一张小木桌上堆着两大沓文书,左一沓、右一沓,尤琛整个人都埋在其中,走近瞧,原来脚边还有一摞。
轻扣门板,引来尤琛黏在文书上的注意,迎着目光,欤自觉进屋落座,尤琛抢在他话头前问道:“鄙人本以为上、欤、少侠昨晚就能拜访。”他话刚开口便诡异般忆起白衍的嘱托,但又觉得不妥,于是便成了如此。
“有事耽搁了。”
“原来如此。”尤琛微微侧目,“那欤少侠意欲如何,整顿不正之风,帮亦或不帮,鄙人妄想一个准信。”
“不会白帮。”
只四字,却令尤琛眉展舒颜,“那是自然,少侠有何指示尽管开口。”
“我想知道‘于庄主’的消息。”
“……此人。”尤琛欲言又止,“是鄙人北上期间的本庄庄主,但是……”
“他根本没有一日能尽到一庄之主的责任。”欤接上话头。
紧接着与尤琛谈话所得知的讯息,也像他所猜的那样**不离十——于西闫,于庄主,现葶花庄副庄主,使用不正当手段当上庄主后,捞尽了当地油水,是个善妒贪金好色之徒。
据他了解,于西闫有个十分宠爱的偏房,宠到什么地步了呢,简直对那女子掏心掏肺,要月亮不给星星的,那偏房也争气,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可比于西闫的正室好看太多,一个黄脸婆一个小仙子,于西闫可真会打算。
而就有一天,于西闫带偏房长世面,巧就巧在他的狐朋狗友也一同前往,一友见,便调侃起,“还没有林家小姐半分姿色。”于西闫顿时跨脸,那狐朋不见眼色,继续道,“那前挺后翘的味儿,你们是没见着。”话毕,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于西闫的偏房,嘴里不时发出滋滋的声响,最终感叹一下,“比不了,真的比不了。”
于西闫的脸已然全黑,好在也无事发生,只不过几日后,他那偏房不知所踪,那个狐朋再也没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其他人问起,狗友们都做摇头状,不敢透露一言,又过几天,传出于西闫要强娶林家小姐的谣言。
“尤庄主是怀疑这个人。”欤总结道。
“鄙人所有推测皆指向他,却苦于始终找不到决定性证据,就像有什么不可抗力。”
“知晓。”欤起身意欲告辞,尤琛也跟着起身,送他到门口,好心给了个忠告,“这恐怕牵连甚广,少侠应万分当心。”
欤向庄主回礼,“多谢,告辞。”尤琛眺望着欤远去的背影,地上影子随着天上的遮云而斑驳,他倏地想起,这个来帮自己解决问题的“上仙”还是个少年,不禁一阵心悸,佩服油然而生。
他拎着剩下几盒糕点,沉思于回去的路上,良莠不齐的信息在欤的脑子里疯狂打转:受害者、加害者、帮凶、证据……最终还是决定先去三处受害者家里找找线索。
在那之后,欤带着低迷的心情一直回到了住处,大门敞开,白衍趴在未进门都能一眼先瞧见他的地方,等谁不言而喻,蜥蜴也依偎在他身侧,欤自以为很轻地迈进门,不曾想还是惊醒了趴着的妖。
白衍惊醒后,警惕着周围的一切,瞅见熟悉的人才悄悄喘了口气,朝立于原地不动的欤奔去,他迫使自己停于离欤一丈之处,才能勉强不撞上去。
“怎么了?”白衍感受到欤整个人气氛的低迷,“是不是尤琛为难你了?”
白衍话音入耳,脑袋像个缓慢进行解码的程序,好半晌,欤只是呆呆盯着眼前的妖。
“我想抓到那个淫贼。我一定要抓住那个淫贼。”
在欤说出口后,白衍其实是悄悄舒了口气的,像小欤这么不善言辞的人,心里事多了,容易哽住,早在妖都时,他就循序渐进地告诉欤,什么事都可以和他说、和他讲,并非要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倾诉,像“今天吃了一个很美味的果脯”也是可以与人分享,至此,能听到欤向他吐露心声,白衍倍感荣幸。
一丈距离被缩短,白衍接过欤手中那个明显具有被摔痕迹的糕点,没有再问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肯定道:“事在人为。”
欤被白衍拉着,走一步顿一步,最终被摁在饭桌前,他低头目光涣散地看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早膳,身旁悠悠传来声响,“我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帮忙。”
饭只往嘴里刨,尝不出味儿,那盒摔得不成样子的糕点,最终进了廿的肚子里。
饭后,欤开始突兀地陈述他所遇见的事实,白衍正儿八经地坐在他对面,充当一个完美的倾听者。
他从尤琛府上出来,领着糕点,拜访了第一户受害家庭,那家人好心让他进屋看望,来开门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父亲,但他那佝偻着的身躯以及过于苍老的面孔着实不像半百,他被迎进门,领到一房间前,里面传来妇女的抽泣之声。
“老伴儿,能救咱闺女的上仙来了,你快出来。”那父亲用破风箱般的声音叫着房里的妇人,她抹着泪就出来了,蜡黄的脸上印着深深的两道泪痕,干了又流,流了又干。
“上仙!”妇人一把跪在欤跟前,“求您救救我闺女!”说着还拽着老伴一同下跪。“我们老两口,忙碌半辈子,也没作过什么恶,怎咱闺女就这么被人糟蹋了啊……”
欤搀扶起老两口,犹豫着开口,“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他看着老两口踌躇不决的眼神,半晌,终是为了女儿应下这个无礼要求,他轻轻掀起门帘一角,发觉那个女孩蜷缩在阳光照不到的墙角,头埋在双腿之间,**着脚,周围散着一条毯子,或许是妇人先前给女儿披上的。
他斟酌片刻,终是没有进到房间,原本准备好的所有问题都被欤咽下肚,只徒留愤慨与悲伤,他想要了解真相,就必须让他们再次经历痛苦,他把那些血淋淋的“刀子”从女儿那里转向递给她的父母,使得这样血腥气十足的东西再一次成为刺向最亲之人的一把利刃,它无时无刻不在警醒着他们:你们最宝贝的闺女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对待。
老两口把自己所了解到的一切全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欤,他带着老两口十二分的信任来到了第二位受害者屋前。
这次不太一样,欤连房门都没能进去,刚敲门,猝不及防就被一扫帚撵出来了,他站在屋外,被一声音骂到狗血淋头,听着像是大约四十岁的女性,她用词极具低俗,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她对他们二人的谴责。
“要是你们早点来,我女儿至于这样吗!她可是要嫁给别村一个富商,现在这样还能有人要吗……”诸如此类,甚至于有些话语已经到了不堪入耳的地步。
欤一直站在屋外,直到骂声消失,许是她骂不动了,累了,欤不得而知,他凝视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矗立着,然后捡起地上那摔得不成样子的糕点盒,默默离开了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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