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至全身，夏珊愣在了那里。
心紧紧崩成一道弦。
“夏珊不喜欢我。”
是陈放的声音。
“呵，傻小子，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孩子都是要哄的，我儿子这么优秀又长这么帅，你觉得他不喜欢你，那一定是你的方式出了问题。”
夏珊听出说话的人是陈志伟。
“那我该怎么办？”
“爸教你......”
夏珊实在听不下去，也没心思再回房拿东西，快速转身开门离开。
夏珊一口气跑下楼，直到出了楼门，看着等在下面的三人，还恍惚的没回过神。
秦时两步上前，看着她问：“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夏珊看了秦时一眼，掩饰道：“我没事。”
“怎么这么快，东西拿了?”苏漫也上前问。
“嗯...拿了。”
秦时没再追问，他笑着说：“那我们走吧！”
夏珊点点头，她麻木地抬腿，回想起刚刚陈志伟和陈放的对话，更坚定了搬出去的决心。
四个人又逛回商业街，炫目的霓虹瑰丽耀眼，轻缓的音乐混着烟火气从装饰豪华的餐厅里流出，浇熄了人们这一天来的浮躁疲惫。
夜，果然是治愈白天的良药。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起走的人，夏珊头一次觉得商业街这么美，让她有了从未有过的松弛感。
路过那家知名的港式茶餐厅时，夏珊不禁往里面多看了几眼，见里面坐着零零散散的客人，有的对坐笑谈，有的边吃边用电脑处理工作，疲倦的面容上皆带着松弛的笑意。
“饿了吗？”
走在她旁边的秦时碰了下她袖口问。
夏珊收回视线，刚才陈放和陈志伟带给她的惊吓已经褪去，她说：“没有。”
秦时却停住了脚步，说：“你们等我一下。”
秦时说完快步进了茶餐厅。
苏漫拉了下她手臂，凑过来调侃道：“秦时好会哦！”
夏珊脸颊一热，她没说话，转头看着秦时进去排队点餐，不禁想到每日桌堂里热乎乎的早餐。
秦时对她的好，体现在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里。
陆寻往前走了几步，沉默地站在那看着餐厅里面。
没一会，秦时出来，扬了扬手里的两份夜宵，说：“给你和苏漫拿回去吃，”
夏珊没拒绝，说：“谢谢。”
“陆寻，不急着回酒吧的话，我们送她们回去？”
陆寻看了两人一眼，温声应：“好。”
苏漫家其实不远，沿着人民公园的路一直往西，走了不到十分钟便到了。
快到苏漫家楼下时，夏珊老远看见苏奶奶站在楼门口等。
苏漫说：“我奶奶在楼下等我们了。”
秦时和陆寻同时停下脚步，秦时把手里的夜宵递给夏珊，说：“那我和陆寻就不过去了，被奶奶看见该担心了。”
夏珊接过夜宵：“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
看着两人扶着苏奶奶进了楼门，秦时才和陆寻往回走。
出了小区，两人站在路边，秦时问陆寻：“打车回去？”
刚才去夏珊家之前，两人将书包都放在了陆寻家的酒吧，陆寻把自行车也放在了酒吧。
“不远，我们走走。”陆寻道。
来的一路上，陆寻几乎是透明人，一直没怎么说话。
秦时说好。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
陆寻问：“你和夏珊表白了？”
秦时笑：“算是吧！但她还没答应，但我感觉得到她也喜欢我。”
秦时说着从胸前口袋拿出那张检讨书，得意地说：“整整两千字，每一个字都是心意。”
陆寻沉默地看着秦时，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秦时眼中有过这样的光亮了。
就像一个人溺在黑暗里太久，苦苦挣扎之后终于看见了光明。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很了解秦时。
秦时其实性子很冷，若不是他特别在意倾心的人，他连关注都不会关注，更别说买夜宵这种细微的小事。
“你要卖掉自行车，是因为夏珊？”陆寻问。
秦时点头，对陆寻没隐瞒：“女生心思都很敏感，我不允许她眼底有一颗沙子。”
陆寻深深看着秦时没说话。
“怎么了？”秦时转头看着陆寻，“你这样看我，我心里发毛，好像我欠你钱似的。”
陆寻收回视线，看着前方，默了两秒又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夏珊不答应你的原因。还有你对夏珊了解多少？”
“这是怎么了？秒变情感专家？”秦时笑着打趣。
陆寻突然停下脚步，他看着秦时很认真地说：“你不觉得现在不是表白最好的时机吗？你连自己的未来都没有把握，你又能给她什么？”
秦时被陆寻模样吓得一愣，他敛了笑意诧异地看着陆寻：“陆寻，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这么激动？”
陆寻缓了下语气，说：“我只是为你分析利弊。夏珊心思敏感细腻，你们俩家世差距太大，你认为你的家庭能接受夏珊吗？这恐怕就是她不愿意答应你的原因，因为她认为你们之间隔着天堑，不会有未来。”
秦时脸色沉了几分，说：“你倒是很了解夏珊。”
陆寻别开视线，看向别处：“她妈妈生前和我爸爸很熟，我们算是从小就认识，而且初中三年我们是同班。”
秦时说：“可是，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你们初中同班。”
“这不重要，”陆寻语气又带了情绪，“重要的是你给不了她确定的未来。”
“她想去京美，我去京大，我们以后都会留在京城，如果她不喜欢京城，毕业后任她选择，回到滨城也可以。如果这还不算是确定的未来，那什么算？”
“秦时，你想得太简单了。你认为你将来要想接手秦氏，你妈妈会让你和夏珊在一起吗？就算你妈妈同意，你能过得了你爷爷那一关吗？”
秦时忽地笑了，他说：“陆寻，你太悲观了，我的人生不会被别人掌控。倒是你，今晚特别反常。”
陆寻没再说话，他意识到自己今晚说得有点多。
默了一会，陆寻主动把手搭在秦时肩上，说：“抱歉，我没别的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别伤害一个好姑娘，她的成长环境和我们不同......”
陆寻欲言又止，没再说下去。
秦时道：“我明白，但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了解我。”
陆寻用力拍了下秦时的肩：“嗯，我应该相信你。自行车的事情晚上回去我就帮你问。”
秦时拉开陆寻的手，揽住他的肩膀道：“谢了。不过...我希望不管以后生活怎样变，我们都不会变。”
陆寻点点头。
两人就这样往回走，谁都没再说话。
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挨挤在一处如小时候吃饭睡觉都要在一起般形影不离。
......
吃完夜宵，夏珊先去洗了澡，她洗完澡打开手机就看到了陈放一个小时前发的信息。
“夏珊，晚上你回来又走了？”
在这条后面紧跟着又发了一条：“今晚又不回家吗？”
夏珊皱起眉头，敲了两个字过去：“不回。”
心头覆上浓重的失望。
夏珊又给秦时发微信，问他有没有到家。
然后她没有等，退出微信界面看起了房子。
每天晚上她还要给陆语晨上课，所以她不能住得太远。
但她又不想住在闹市街那里了，她打算在苏漫家附近租一间房子。
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合适的，要么就是要与一家人合租，要么单租一套公寓房租又太贵，不是她现在能承担得起的。
夏珊盘算着手里的钱，不禁又惆怅起来。
“怎么了？眉头皱得这样深？”苏漫洗完澡出来，看着她问。
夏珊收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说：“在看房子。”
苏漫用毛巾揉着湿头发，眼角余光瞥着夏珊的脸，说：“看什么看，你就来和我一起住算了，正好我和奶奶住也孤单。我们两个有个伴，每天一起上学不好吗？”
夏珊沉默地用大拇指摩挲着屏幕，她想到苏奶奶佝偻着身子在厨房忙碌的模样，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自私。
她说：“苏漫，我想先借住几天，等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可以吗？”
苏漫想再劝，但知道以夏珊的性子没用，她停下擦头发的动作，伸手揽住夏珊的肩膀，干脆由着她：“行，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就听我的留下来，别有负担。”
“嗯。”
忽地，苏漫坐过来，湿漉漉的头发钻进她颈窝，激得夏珊忍不住颤栗，她推开苏漫的头说：“头发好湿。”
苏漫噘起嘴巴，不满地说：“嫌弃我？不想住我家是嫌弃我吗？”
“才没有。”夏珊抹了下颈窝的水珠，笑着说，“我怎么会嫌弃你。”
苏漫笑着把头又靠过来：“那你帮我吹头发。”
“好。”
苏漫拿了吹风机递给夏珊：“你先帮我吹，然后我在帮你吹。”
“好。”夏珊接过吹风机笑着道。
空气里暖风流淌，夏珊突然觉得心里没那么堵得慌了，生活即使再糟糕，也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她干脆放下理还乱的思绪，放空自己。
刚吹完头发，两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
苏漫率先滑开手机，对夏珊说：“是程程姐在群里艾特我们，这周日是她生日，邀请我们一起参加她的生日会。”
夏珊也看见了群里消息，紧跟着她又收到程程的私信。
“夏珊，这个周日有空来吗？下个月我就要去加拿大了，很想再见你一面。”
夏珊刚想回“没问题”，却突然想起这个周日约好一起去莲花山拍短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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