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氏一家对他千恩万谢之前，姜启先问他们要了些麻绳，结实地将那群贼人捆在了一起，再请他们派人将那些兵器收起来，才空下来接受了那一对老夫妇的感谢，他们一人握着他一只手，泪眼婆娑地连连道谢：
“少侠，多亏了你啊少侠，否则我们这最后一个女儿都要保不住了，谢谢，谢谢……！”
“二位客气了，惩奸除恶本就是在下的工作……”
掌灯人似乎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情形，被他们拉着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看到那老妇人掏出了个小布袋要往他手里塞，他缩回手的速度简直和被烙铁烫了一样快，慌忙道：“不、不必了！大娘您请收回去吧！在下不需要报酬的，真的不用——”
他一边后退着，下意识四下转头想寻求帮助，除了同样满脸感激的段姑娘之外，就只看到了身后眯眼笑着的明修，别无他法，他只能向他开口求助：“楚公子，帮个忙……”
看足了乐子的楚公子这才乐呵呵地走过来，三言两语就劝开了两位老人家，还很贴心地帮他提起了原本的目的：“二老若真有心报答这位少侠，就回答他几个问题吧。”
“好，好，少侠你尽管问！”
二人连连点头应答道，看他们收回了布袋，掌灯人这才松了口气，给楚明修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开口问道：
“请问先前那帮贼寇在村里作乱多久了？干过多少恶事？
两个老人你一言我一句，段姑娘在一旁不时补充两句，让这件天降的祸事的全貌渐渐浮出了水面：
五年前，一个浑身是伤的大汉突然闯进了这个闭塞的小村庄，从此打破了村民们宁静的生活。第一年，在热心淳朴的村民们帮他养伤期间，他还算得上老实，第二年起他就开始干一些小偷小摸的事了。年末与无法容忍的村民们爆发了冲突，当晚带着几个浪子青年上了村庄后面那座天狼山落草为寇。第三年间不断招兵买马扩充势力，随后恩将仇报，开始抢劫村子，用武力胁迫他们每月缴纳粮草和财物。就在去年，他还抢去了段家的大小姐段锦瑟，并扬言明年的同一时刻，要来把剩下的段二小姐段琴鸣也带走，这个汉子就是胡昌伟，即先前被姜启留下一手的土匪头子。
“少侠，多谢您出手相助。但……还是请您快些离开吧。”段琴鸣的心思比父母细腻些，感激之中藏着些许忧虑，道，“那胡匪心眼极小，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商量着怎么报复您了，他们匪帮发展至今，再不济也有四十多号人了，少侠您孤身一人……”
“……？”
被排除在外的楚明修挑眉看向那位少侠，就算自己刚救了他一命，他好像仍没把自己算入战力之中，还很自然地义正严辞道：
“倘若在下走了，你们和村民怎么办？在下身为鬼烛台掌灯人，事情做出手了，自然也得有负责到底的魄力。且在下自有安排，不必顾虑在下，只需在明早准备取回失物，接段大小姐回家即可。”
“少侠要把锦瑟救回来？！”这话被老妇人先听到了，刚稳下去的心情又激动起来，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抓着老伴的肩用力摇了两下，又拉回了姜启的手晃起来：“少侠，您当真会把锦瑟救回来吗？那个孝顺的孩子，当年那胡匪要为难我们家，是她出去给我们解了围……我的孩子，我苦命的女儿啊！”
她话没说两句，眼泪便开了闸一般地住下掉，还好这次不用和楚明修喊救命了，因为她的老伴和女儿都忙过来劝住了他：
“娘，你冷静点！”
“阿梅，你先放开人家！”
老妇人抽噎着被老伴拉走安慰去了，留下段琴鸣在原地，确认姜启当真会救出她姐姐，甚至还会一举清剿整个天狼山匪帮后长长呼出一口气，再三道谢后又要请他进屋，被他婉拒了：
“在下今晚就得去守在他们的据点，明早联合此处的公差一同围剿，姑娘你带这位公子去休息便好。”姜启退开两步，望向远处的山上，先前他一直盯着的一路火光已经停了下来，说明他们可能到达老窝了。
在施展轻功离开之前，他又问了一个问题：“在下还有一事相问：诸位既被那些贼人困扰已久，为何不去报告公亭呢？剿匪本就是公亭义务，不必担心不受理的啊？”
“这……报案一事，我们当然想到过。但胡昌伟那厮也有在防备着啊……”段琴鸣无奈地叹了口气，答道：“我们梅村离三原县的公亭本就遥远，他还每日派人把守村口和出山关口，我们连去县城里买点东西都难如登天。莫要说报案了……”
姜启的眉头一跳，他开始只认为自己是单纯对这种恶行感到愤懑，却又觉着还有另一丝熟悉的感觉萦绕了上来。但他没有再多想，道了声多谢，随即转身跃起，在围墙，房顶上轻点几下，便消失于夜幕之中。
待掌灯人走后，段琴鸣才关注起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没怎么发话，却又散发出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场的公子，他身形比那位少侠略高一点，虽也着一身玄衣，但那身行头，无论从用料还是款式上来说都更加精致，大气，举手投足之间自有股贵气，她猜测他定不是一般人物，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楚。”
听到她的问话，他才将视线从掌灯人离去的方向移开，落到了她身上，他的眼角嘴角都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也很温和，却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姑娘觉得，我与那位‘少侠’是什么关系？”
“这……”段琴鸣不知道他想听到怎样的回答，谨慎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才试探着回答道：“您莫非……是那位自称‘掌灯人’的少侠的长官吗？”
“哦？”楚明修挑眉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又笑问道：“何出此言？”
“呃、就是，小女子曾有听说一点掌灯人的传闻，说是神出鬼没，惩奸除恶的特殊公差，那样的话，应该就不太可能是楚公子您的护卫之类了，而且先前少侠与匪徒们一战时，您也不曾出手，所以我猜，您是领他出来锻炼的长官……小女拙见，若有冒犯，还请原谅，”
她说的很客气，虽然错得没边，但一个农村姑娘有此等考量，已经很出乎他的预料了，何况他们二人的关系，一般人猜得出来才怪呢。
“姑娘猜得倒也有几分道理。”他不再追究那个问题，客套了一句后，便抬脚向屋内走去，“天色已晚，劳烦姑娘给我备个房间吧，你也该去歇息了。”
“楚公子这边请！”段琴鸣忙赶走了两步到他前面给他带路，进门前，又忽地往后山望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您觉得……那位少侠夜里会回来吗？要不要给他也备个房间？”
“嗯……以他的性子，大抵是不会回来了。”楚明修答道，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不太正经地笑了起来：
“若是回来了，让他上我房间里来吧。
“诶？哦，好，小女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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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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