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他轻念出声:“尘御古刹。”

顺着这道目光,他看见那道黑烟又汇聚成人形,在古刹门口踉跄地走了几步。蛇妖像是感受到了这道目光般一样,缓缓扭头,对上宋霁璟的眼睛,然后猛地抖了抖。

宋霁璟问道:“怎么不进去?”

蛇妖看着宋霁璟朝着自己走近,吓得蛇尾也藏不住了,手心冷汗直出:“……我吹吹风,天气挺不错的。”

宋看他一眼:“是吗?”

随后伸手,五指微张,顿在半空。蛇妖看不清他这是何意,趁着宋霁璟未能注意到自己,便蜷着身子越爬越远。

——轰隆隆!

球状猩红异光在塔尖展露,而后似血脉偾张般迅速射出猩红丝线,条条交错,星罗棋布,包围整座尘御古刹,最终结成一道结界。

趴在地上的蛇妖目瞪口呆,看了看结界,又看了看引出古刹结界的宋霁璟。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蛇妖脸上:“明明是因为解烛在此设下结界,所以你才不敢轻易进去。”话音又起:“如果我没猜错,这结界,大概是修炼时为抵御外界侵扰所设的吧?”

宋霁璟一愣:“解烛在古刹内修炼?”而后语气恍然一转,“怪不得,你们都是趁着主子不在偷溜下山的,要是被他得知你们被我打了个屁滚尿流,指不定要怎样责罚你们呢。”

此刻的蛇妖,紧捂着嘴摇着头,缓缓用尾巴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休得胡说!”

话音刚落,宋霁璟猛地向后撤步,出剑。

天地间缓缓变了颜色,冽风呼啸而过,四周茂盛的树杈上挂满了细长的冰凌,在冽风中飘飘欲坠。脚下忽然出现一道冰路,那冰路向着古刹门口延伸,如利刃般直抵阵法中央,阵法墙壁与剑刃相击,发出刺耳锐鸣。

凛时剑围绕着整座古刹飞了几圈,而那正坐古刹中央、身披猩红道袍的一人,已然睁眼,凝视着在古刹上空久久盘旋的凛时剑。

宋霁璟负手而立,眉眼微挑,仰视着呼啸在半空中的凛时剑,伸手将凛时剑召唤回鞘,握剑在手,飞至古刹上空,凝视着——

“解烛。”

端坐古刹中央的那人闻声抬眼,看着头顶这位年轻的仙者:“古刹已经很久没有人光临了。”

这人不断呢喃,目光飘忽不定:“很久很久,大概有千年?”他笑容更盛 ,狠狠咬住牙:“不对,千年前我已经被你们的天尊亲手抽出了脊骨,镇压于此……”

解烛忽然大笑起来,胸膛向前趴去几乎要贴紧地面,深色刀疤自低伏的肩头向下伸展,在宽阔的后背横贯了脖颈,最后隐在深色道袍中。他一头乌发散乱地盖在头上,让宋霁璟看不清解烛的面容,却觉得那道目光有些异样,他皱了一下鼻子,开口:“坐着招待客人,好没礼貌。”

解烛顿时抬头,杂乱的头发顺动作落下。这次宋霁璟真正看清了那张脸,一双血红的眼仁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整张脸的皮肉几乎掉了个大半,露出了骨白的颧骨。直奔上空后宋霁璟忽觉周身猛地一震,向四周望去,竟是整座石塔都在震颤,解烛还在向上,向着宋霁璟冲去!

登时,玄色缚魔阵迸发玄色烈火,如水波般层层涡旋,高长的火舌迅速卷住解烛的小腿,似铁链般在碰触到解烛的那一瞬间发出刺耳的声响。

在离宋霁璟不足五步处,解烛身形一滞——他愣了半刻,瞬间被缚魔阵拉回了地面。

宋霁璟执剑,将剑鞘甩了出去,剑鞘围绕解烛绕了一圈,击中心窝,这时的解烛睁开了眼,握住剑鞘,丟了回去,而就在这瞬间,凛时剑已然飞至他的身后,正对腰窝,猛地一刺!

解烛短笑一声,直愣愣地朝着宋霁璟看去,就在剑尖刺入腰窝的一瞬间,解烛人形一晃,骨肉瞬时被抽空,人皮似一张毛皮般下落,而内里化作一缕黑烟,自七窍喷涌而出,瞬时四散!

宋霁璟瞬时追了下去,追着那道黑烟穿过阴暗狭塞的甬道,那道黑烟忽然就在眼前消失,他现在已然全身进入石塔,再无可退之路。

他恍然发现石塔内部并非像外面看到的那样窄小,穿过古刹甬道而进入的石塔,似铺张开来的画卷,无边无际。宋霁璟心疑,见那黑烟消散,他用剑缓缓挑开层层素白帷幕,那道黑烟又忽然在眼前闪现,宋霁璟一愣,站在原地,缓缓环视了一圈,他感到一阵窒息。

只见昏暗的塔内,身边已然是影影绰绰,细瘦的鬼影密密麻麻挤满了塔楼,如浪潮般正步步紧逼自己。

腰间清风铃忽然震颤起来,宋霁璟向下一瞥,手向腰间探去,将那铃铛取下,吊在二指之间,垂眼看去。

银铃在空中震颤不安,在某个鬼影靠近时震颤得更甚。他瞳眸一紧,将清风铃举到身前:“这是……”

鬼影层层散去,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力推着他向前走去,他站稳了步子,似掌灯一般,他循着清风铃,向前看去。

蛇尾人身,皓齿清眸。

乌黑发亮的蛇尾环住了裸露的脚腕,墨绿的衣衫披在身上,若隐若现的露出胸膛说光洁的蛇鳞,这般姿态,竟比女人还艳过三分。那淡得像月色的瞳仁,细看却是蛇妖的竖眸。他半坐半倚在乌木茶桌边,桌前香炉升起缓缓的青烟,他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宋霁璟脸上,令宋霁璟打了个寒颤。

他唇角带笑,指间盘玩着盛了半盏苦酒的青瓷酒盅,宋霁璟猛地一愣,也顾不得指间清风铃嗡鸣不断,此刻他心中了然,这才是解烛真身。

此刻他站于这个年长自己好几千岁的老妖精面前,不知说些什么。倒是老妖精为了体恤小辈,先开口了。

解烛:“你,往前走些。”

宋霁璟闻言,往前走了一步,看着老妖精解烛,不作声,此刻他心跳如雷涌一般,他不了解这个魔王,只是听闻了那四海皆知的辛辣手段,便知道这魔王并不见得只会些魔王会做的事情,毕竟能让天帝动用真身镇压的人,并不仅仅是操纵了眼前之人的生杀予夺。

宋霁璟停在距离茶桌三步之远的地方,解烛放下杯盏,重复了在古刹时的那句话:“很多年没有人来过我这里了。”

话音刚落,解烛放下杯盏,身后蛇尾猛地一颤,似利箭奔着宋霁璟而来,宋霁璟不及抵挡,只觉一道冰冷的触感环住了腰身,周身一紧,被猛地拉了过去。

此刻,宋霁璟跪在了解烛面前,脑袋发晕,他咬了咬牙,用剑柄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又被蛇尾压了下去。

宋霁璟听见头顶传来声音,忽觉有些熟悉,这老妖精竟然记了自己在古刹上空说的那句话,现在竟拿这句话说给自己听:“见到长辈不跪,不礼貌。”

宋霁璟声音有些颤抖:“解烛……你可知你为何被关在这里?”

解烛没有回答,而是悠闲自如地又斟了杯酒,端着那盏酒,让冰冷的酒盏贴紧了宋霁璟脸侧:“这杯吾敬你。”

宋霁璟有些发怔,他的头被用力的蛇尾紧紧向下压去,身体蜷缩在一起,他的五指指间皆因紧紧扣住地面而泛白,手腕止不住颤抖,他微微蹙眉,看着杯盏里的酒尽数横洒在自己面前。

解烛不急不慢,将蛇尾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动了吾的东西,剁哪只手才好?”

宋霁璟感到眩晕:“杀了我,你就再也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出哪?”那道竖眸缓缓闪烁血光,“尘御古刹,还是云台山?”

宋霁璟能够感受到那冰冷的蛇尾正在一点点变硬,正在贴紧自己的脖颈命根,压得越来越紧,他知道,若是再以这种力度再向下压去,不出分秒自己就会命丧于此。

宋霁璟:“……放手!”

想到这里宋霁璟不禁笑起来,就算死在这,也是他宋霁璟自找的。死亡的恐惧并未席卷自己,而是推着自己站在死亡浪潮之巅,驱动着他想起了天都的那些人。

他没见过被杀死的仙。换句话说,仙是不会被他人杀死的,仙只会沦为平庸的人,**凡胎七情六欲,皆与世人无异。

只可惜了自己的百年清修,还未尝到天间的甜果,就又要落入凡尘了。

还有,以江南为名状的乡愁。

偏偏剑走偏锋,他想到了贺殊途,这个能轻易博得自己一笑的人。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体内那股本就不算强盛的灵气正在丹田缓缓聚集,宋霁璟能感受到一股气力推着他,推着他的思绪在天都纷飞,在九州飞梭,最后推着他,置之死地而后生。

“解烛!我带你突破天裂,出境!”

四日前,天都。

自打宋霁璟走后,贺殊途也不怎么回府了,天一亮就带着小半包银钱逛街市,天一黑就睡在天净院,顺便看看自己作的烂摊子收拾得怎样了。

于是他站在了天净院门口,门口守卫的小仙先见了他,而后发觉有些不对,这时候贺殊途又故意使坏站在原地不动了,好叫这小仙真正认出自己来,好得意洋洋地看着小仙如苍蝇般哄乱得跑来跑去。

有趣。贺殊途抱臂靠着墙望着他们,心想。

得知砸过场子的霸王又来了,小仙也都端不住了沉稳,在操练场是屡次失误。贺殊途见状,故意从他们面前走过,还不忘与现日坐镇的长老打招呼,惹得坐在高出的长老吹胡子瞪眼地看他。

当然,贺殊途当然知道天净院是做什么的,他在客院安置好了东西,走回到操练场,在一小仙身边坐了下来。

长老问他:“你干什么!”

贺殊途老实回答:“自然是练功。”

长老又问:“你连剑都没有,练也是白练!”贺殊途闻言,睁眼盯着他:“那又如何?”

长老无法,只得不再管贺殊途,自己摔袖而去。

这几日过得甚是舒服,自打自己入住天净院,客院的小仙们皆搬到了院前客栈去住,整个客院也就清净多了。

院前客栈,三小仙打着哈欠缓缓走出来,其中一小仙埋怨道:“我看那霸王就是看他主子不在天都管不了他,越发为非作歹了!”

另一小仙附和:“他是以天都清流之首的身份入府,璟王自然不会亏待他,只是稍加纵容,这霸王便得意忘形了。”

“见我们都不待见他,他就不能潇洒大喊一声“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然后风风火火出门远走?!”

小仙蹙眉:“上次是将天净院砸了个稀巴烂,这次呢?”

那人点头:“他要是不走,怕是天净院以后再无安宁之日喽!”

话音刚落,一道马蹄声兀自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是天琨金殿的白马一路驰骋,最终停在天净院院门口,马背上的仙者身披金黄衣缎,怀里不知揣了什么东西,款款步入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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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疆
连载中竹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