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前迈一步,就到了阳鱼眼中。
错愕间,真正的昭白替换了道士的原灵。昭白蓦然抬头,遥遥望见宋霁璟正站在阴鱼眼上,身段如竹手中举着一把由灵力汇聚而成的伞,目中尽是打量器物一般的神情,漫不经心,傲睨自若?。
台上阴冷,白色衣衫猎猎飘荡于风雨中,昭白脑中一阵嗡鸣。
薄唇微启。
“昭白,你装道士装得可不像。”
闻言,昭白呼吸一窒。
顷刻,阴风乍起。
脚下阴阳忽然旋转作灰色的一团,宋霁璟脚尖点地腾至半空。
昭白向后撤了一步,而后抬手,台下自四周树丛中猛地飞出一尊神仙,面容烧作一团乌黑,朱红色底座还带着夹带着泥土的草根,是从道观中强行挖出的。
宋霁璟认出了神像是不久前在道观中,昭白对着跪拜的那个神像,只是不知为何神像的面容五官被烧成炭黑。
神像飞至昭白身边,他开口:“你究竟是谁!”
宋霁璟没有回答,指尖移至腰间,拔剑出鞘。
还是在禁境时同样的把戏,神像缓缓下落,在距离昭白头顶极近的地方猛然加速下落,道士的皮囊宛若一块皮革软布,被重重压在神像下。
宋霁璟眼前,扬起一阵血雾!
他眯起眼,在血雾与尘沙中紧盯那尊无面神像,用力抛出凛时剑。
“昭白!”宋霁璟开口。
凛时剑散□□光,在尘沙中环绕几圈后,在阴风中猛烈震颤着,而后猛地向着神像刺去!
大裕台上安静了一瞬,片刻后神像表面显露丝丝裂纹……
雨停雾散。
二人这才看清台下竟然黑压压地围了一群鬼傀儡,他们看不见的脚踩着肩头,一个叠一个,眨眼间便垒起千尺黑墙。
这鬼傀儡虽是受控,但二人见此免不了皆是一惊。宋霁璟眼皮一跳,高高跃起握住空中极速飞驰的凛时剑,心中登时紧张起来。
下一瞬,金光乍现!雨雾自神像内部向外迸射,一同泄露而出的还有那独属于仙界的灵气!
体会到灵气的宋霁璟一愣,他收剑,才知这神像才是昭白真身。这时候他感到一瞬间的崩溃,真想把任平川拽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霁璟迈步走到阴鱼里,蹙眉,开口:“昭白,你根本没有被降界?”
在大裕台下千万双眼睛阴翳恐怖的注视下,宋霁璟在那金色人影身后站定。
那人转身,宋霁璟最先看见的仍是那双湖蓝色瞳眸。
借道士之身,可那双眼睛是一成不变的。
那双眼睛带着的蓝色的恳求与蓝色的迟疑,在这一瞬间都化为神性的沉静,宋霁璟终于知道先前在蒋府上为何对着昭白的眼睛,心中一瞬间生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那声音像是生出了翅膀一样,从胸腔中呼啸而出,像是积压已久而忽见天光一般,在黑墙中鬼傀儡间的缝隙中迅速传出,自他们来时的小路中,一路向北。
昭白盯着他缓缓伸出手。
符纸沾着金光,在臂弯环绕一圈,冷白的皮肤上瞬间被印下金色锁链印记。昭白握拳,那印记便瞬间震颤着,瞬时顺着筋骨血脉游便全身,全身浸在蒙蒙金光中,最后金色锁链自手腕游出后被紧握在手心,变成了一条滚烫的链鞭。
十六仙与其他仙的区别,在这一刻尽数暴露,到这时,再多的计谋,智取,机关都无济于事。
第十五仙昭白,掌审判,三鞭定罪。
昭白望着他:“宋大人还记得吗?”
眼睛一眨,笑得明净:“在玉净阶,我们曾见过一面。”
宋霁璟错愕地望着他。
“在那之后,宋大人便做出来惊动整个仙界事情。“
血誓震灵台。
仅仅一面之缘,宋霁璟却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他并不是个虚荣肤浅的人,面对这种简单的奉承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他低低一笑,语气随意。
“昭白,解烛已被擒拿,你在人间还有什么执念?”
昭白沉默了。许久,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却轻松了许多:“在天都救不了的人,在尘世可以。”
衣衫摇曳,天彻底黑下去,星光耀眼。
昭白走的很慢,每走一步,大裕台下的长明灯便亮起一盏。橙黄的长明灯映在二人眼中,渐渐的,昭白眼中已是一片翠绿。
宋霁璟咽了咽唾沫。自己的来意大概已经被全然看穿,便也不必多说什么,宋霁璟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沉静。
昭白:“我并未受到降界,但我元气全无成了废人,只能在这里消磨修为,每日以众生夙愿为食。”
昭白轻笑出声,满是不屑之意:“你知道的苦心锁,便是心中不静不定之人所应得。”
“要我说,你没必要去插手这些事。”
宋霁璟斟酌片刻:“你以众生夙愿为食,我想知道他们都有怎样的夙愿?”
昭白笑了笑:“夙愿,便是众生心之所求。”
宋霁璟轻轻摇了摇头:“不对。”
“他们求的,是孽根善待天下众生。”
昭白心中一惊:“你……”
这套说辞,宋霁璟几乎是见到十六仙就会说。朔长月已经能倒背如流了,光是任平川平日里念叨,陆识就听得耳朵起了茧。
可到了昭白这里,宋霁璟胸膛微微起伏,这几日他真的累极了,说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一般。
他集中注意,握着凛时剑向大裕台边蹿去。
凛时剑自黑墙上环绕一圈,将黑墙割裂成上下两块,剑锋在千丈傀儡黑墙上划出一道深宽的裂痕,一瞬间,丢了脑袋或是身子的鬼傀儡抽动着所剩无几的残缺躯体,悲凄骇人的尖叫声瞬间响彻天际!
“宋长宁,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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