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气焰?”
朴晚点进最新的微博动态,暂时还没有什么人评论,不过…
这照片上的纸,似曾相识。
仔细辨了半天字迹,勉强能从凌乱的鬼画符里挑拣些尚算清晰法文出来。
等等,这不是自己写的菜谱吗?
这都猴年马月的垃圾了,怎么在这儿?
还何德何能至于被裱起来?
朴晚更懵了。
她下拉刷新了屏幕,评论区一瞬间热闹地炸开锅。
作为艺术领域的标杆场馆,又有建筑天才的神笔加持,清水的动向一直以来都牵动着行业视线。不过评论区还算温和,水军样清一色地回复“期待打卡”,其中还有不少海报设计博主转发微博,分析宣发构图的。
更离谱的还有人夸这张随笔写得艺术。
啊?玩儿尬的是吧?
倒没什么人把矛头指向自己。
她又退出尝试在不同的浏览器里搜索自己的名字,除了一些公开的法人信息,其他什么也查不到。
万幸,这些年一直用的是外文名,登顶象牙塔时也好,纵身跌落神坛时也好,她都没有用过本名示人。
理应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所谓的朴晚是谁。
朴晚是个艺术家。
也最好只是个艺术家。
在心里悄声默唸着,抬手将手机屏幕轻轻关闭。
三点过了小半,食客都已离尽,前厅又变得冷冷清清的。今天的工作象征性地告一段落,朴晚从岛台的机器遮挡后面钻出来,给自己做了一杯咖啡。通常这个时候,她都会抿上几口酒,什么酒都行,给可有可无的工作画上个休止符。
可今天,需要清醒,需要紧绷神经。
只是这清明的代价,不仅无事发生,更是让人睁眼到凌晨三点也难入睡。
以至于第二天从工作开始,一直到再次前去美术馆签协议,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签协议的时候,还看见了品牌方的人,只是她晕乎乎的,死活也没想起来是不是上次吃过饭的熟面孔。
不过品牌方怎么来这儿了?
朴晚在与客会议室跟着黄昏签署新的版权协议,会议室隔音效果不是很好,邻厅的谈话内容还是围着老生常谈的宣发曝光事宜。
接着又听见了程莫霄义正言辞拒绝的清冷声音。
依旧打那套版权牌。
朴晚没太明白,这美术馆的合作公开,到底是什么香饽饽,婉拒这么多次,门槛都摆在那儿了,怎么还上门跟馆长死缠烂打呢?不都说了好几次要跟建筑师要版权吗?
旁边交谈渐渐没了声音。
程莫霄推门进来,轻声:“对了黄昏,我上次给你的文件,弄好了吗?”视线追着说话人,也就没人察觉在她身后,匆匆掠过一道斜睨的目光。脚步沉重,转身离开,而那一瞥,尽数留在了朴晚身上。
“啊?哪个?”
“就是上次让你提重点的那份。”
黄昏不解:“那个啊,不是周二就要吗,我周一的时候应该发邮件给您了吧?”
“可能我邮件太多,再麻烦转一遍给我吧。”程莫霄又看了看桌上的几份文件协议,低头关切:“弄完了吗?”
“还有两个没签。”
“行,邮件再发我一遍,这次晚宴很重要,接下来我跟你一起跟进。”
黄昏应着,起身扶着凳子离开,合上了会议室的门。从前名气再大的艺术家来办展,都没见过馆长亲自来盯进度,这次积极的过分,难不成这次的品牌方名声够响?不过品牌方是国际高奢,邀请的宾客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对,总归要给些面子。
她暗暗思量着,不禁回头又看了眼会议室里的两位,坐回了工位上。
“程馆长好大面儿哦,说再发就再发一遍。”
“这里,也签一下。”程莫霄手指突然指上来,在纸上来回绕着圈,打断了她的阴阳怪气。
翻着白眼,朴晚在对方指定的位置毫不客气地签了字,嘟哝着:“还有签哪儿?”
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似的,停下了笔:“程馆长,这两张纸签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第一个就把我卖了吧?”
“怎么可能,拟合同办事,白纸黑字当然不会亏到你头上。”
比起协议签字什么的,朴晚更想补个觉。笔头一撂,她满脸无所谓:“行吧,那内容我不看了,信你轴木头一回。”
“嗯?你说什么?”程莫霄抬了抬眉角。
朴晚挠了挠虎口,浅声:“没说话,你幻听了。”
在办公场合只谈工作事宜,倒是没了两个人独处的那种压抑紧绷,连说话也流畅了不少。
处理好签署文件,看着程莫霄坐在面前整理分类,朴晚倒是有点想问的。
“所以这个展是什么啊?”
“安德鲁不是和你沟通过了吗,我只负责推进展,你俩的谈判细节我怎么知道?”
朴晚倒是更纳闷儿了,这馆长怎么还没有建筑师的权力大?
自己在餐厅都有话语权,难不成已经坐到馆长的位置上了,还能被权利架空,当个摆设不成?
她看向程莫霄,瞬间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同情。
纵横谈扯问了一大堆,唯独忘了问那张手写菜谱,回到家了朴晚才想起来这码事。
不过她也不想深究了,一张照片而已,说不准是之前发在社交网站上的旧照被打印下来了呢。
此时此刻,补觉要紧。
...
“老板,树我给你放门口了啊,这边儿验个货,没什么问题帮我在这上面儿签个字。”工人从屁股兜儿里掏出来一张四方整齐的收据,小心翼翼的拆着。
朴晚已经左右环着树打量了一圈,工人还没把收据搓开,“嘿呀,这天儿啊太干。”笑说着就要朝手指上吐口水。
“诶诶大哥!给我就行,我来!”朴晚连忙接过收据撕开,原来内侧不知在哪儿沾上点儿了胶,把边口给粘住了,这真要弄开的话,不知道得浪费多少口水。
送走了送货工人,她无奈的抬了抬眉毛,转头摆弄着门口的圣诞树。
矮株冷杉树干黯淡笔直,深绿色的针叶也灰沉沉的,就跟铁了心要融在这干冷的环境一样,朴素的很。
果然树也要靠衣装装点,什么都没挂,根本谈不上什么节日气氛。
倒像个在门口站岗的光杆司令。
思考了会儿,她进门径直踏入仓库,去年这个时候夜露刚开没多久,自己也浑浑噩噩的,完全没有布置心思,干脆放了半个月的假直接跳过圣诞了。眼下什么装饰都没有,她从箱底折腾出来三条不知道哪来的插布,就是这颜色花花绿绿的,旧上又添了些土气。
朴晚盯着面前这棵冷杉,顷刻灵感大发,把几块插布扭了个麻花辫。
还别说,红绿白混搭起来还挺有圣诞那味儿的,接着她又把扎好的布辫子轻轻绕在树上面,像条围巾一样。
果不其然,更丑了。
寒风凛冽,吹的脸颊有点儿刺痛,她也没了继续折腾下去的想法,呆了一会儿朴晚便转头钻回室内。
光留了个挂着麻花围巾的冷杉在门口执勤。
“嗯,你先进去,我找个车位停车。”皮卡匆匆路过餐厅门前,放下一人,随后径自绕路离开。
由于提前打好了招呼,黄昏跳下车直接进了餐厅,推开门,还是那股熟悉的肉桂味,让人很是亲切。
见了静坐在窗角的朴晚,黄昏甜甜地开口:“朴主厨,我来清点下用具数目。”
“好,东西在岛台后面,你看看…”
“小姑奶奶,你上次说的那个饮品...”江芥跨步进门,还没迎着面就扯着个嗓子风风火火:“诶,你有客啊?”
黄昏和朴晚正清点着晚宴备品,动作停在半空中,两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进门来人。
“啊哈没事儿,你忙你的,我自己搬就行。”话音未落,她步入楼梯间,独自朝着地下仓库的方向走去。
还是那么不客气。
朴晚也没在意,一旁的黄昏反而拘谨起来:“那个,朴主厨,要是您忙,数盘子这种事我在这儿自己点数儿就行。”
“不用管,她熟。”回应的语气淡淡地,继续低头找餐具。
江芥前前后后搬了两三趟,朴晚也没再搭话,任着她楼上楼下不嫌累似的安静折腾,就连人已经离开自己都不知道。
留意到门上水铃再响起来的时候,进门的人就变成了程莫霄。
三人凑点好餐具,天色渐暗,踏出夜露,就看见一个身影在圣诞树旁蹲着,朝着树上挂彩球。
“啊,你一直没走吗?”门内朴晚的声音先行一步,挤了出去。
“没,也是才到,我那儿彩球多了点儿,寻思就拿过来给你用…”
头也没抬,蹲在地上嘟嘟囔囔。
朴晚随即朝着一前一后出门的二人客套道别:“那我就不送你们了,路上小心。”
前面的人微微点头,走在后面的黄昏还特意转回头来朝朴晚挥了挥手。
目送来客离开,蹲地上的那位也挂好了盒里的最后几个装饰球,江芥抖抖裤子上粘的灰,站起身气囔囔地感慨:“我这就一义工啊。”
朴晚笑得假惺惺,又顺手帮她拍了拍衣摆的灰。
“那我请一顿火锅?”
“说了八百次不要火锅…”
路过的皮卡里,黄昏在一旁滔滔不绝的汇报进程。
而司机斜眼侧目,观望着门口两人看似亲昵交谈动作,手悄悄地探向储物盒里的戒指。
摩挲了一会儿,最后套在了小指上。
手扶方向盘,只听程莫霄提了口气,接着不因不由地一句:“黄昏,你今晚打算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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