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白羽沉默几秒，上前夺走他的手机，朝林子深处一扔。他拍着手，皮笑肉不笑：“恭喜你，猜对了一大半。”
“轰隆——”一道惊雷在黑云中乍起。
戚楚弋不顾有人阻拦，奋力跑来拎起路白羽的衣领，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阴冷，他面如冻土，鬼气森森：“你刚刚说什么？”
路白羽一手刀狠厉地劈向他手腕，见他忍着强烈的疼痛也固执得不愿松手，撇撇嘴，歪过头一脸讥诮，道：“我说了什么？是没听清还是不敢相信？”
“……”
“阿鹤说得没错，是我让人去制造的车祸，但也不完全是我的人主动撞上去……”
戚楚弋双眼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怒火。
“啧啧啧。”路白羽笑起来：“怎么，这对没用的夫妇生了你。凭你这种人，从初中开始就压我一头！难道他们还不该死？去你[哔——]的知不知道老子那几年过得有多憋屈！”
“哪次回家听见的不是劈头盖脸的骂声——生在路家，回回考第二！亲生父亲对我这个儿子发出的所有声音全是谩骂、全是讽刺！”
司伯鹤冷冷道：“就因为这种恶心的理由？那是两条无辜的人命！”
路白羽摇着头：“是啊，就是这种你们听着无趣但我认为比天还大的理由。”
他盯回戚楚弋：“就因为这件你们眼里的小事，我恨啊……我怨啊！实在考不过，那我不就只能从你下手了？”
“要是好好商量，你会愿意主动放弃你的成绩你的光芒你的名声你的灿烂未来吗？！”就算真愿意，以他的高傲和自尊也不可能跑去讨厌的人面前低声下气主动丢人现眼。
戚楚弋一拳打到他狰狞扭曲的脸上，皮肉立时青红蓝紫乱作一团。之前拦住他的人赶过来，想拉开他们，司伯鹤认出这又是那天生日宴上嘲讽他们的张折。
正好，车祸制造员也在。
按照080的话来讲，着实有点阴魂不散了。
路白羽像是精神受了巨大的刺激，攒着这一秒彻底爆发了，他拂开张折想帮忙的手，呸了呸，同样用力招呼戚楚弋嘴角一拳，流泪大笑。
“从初一开始，年年这样、天天这样，把亲哥哥拿来和我比，把你拿来和我比，夸你们，却非要损我？是，你们全都是天才，永远第一名的顶尖天才！只有我什么都不是，我是废物！哈哈哈谁会记得第二名？谁会记得第二名！他们宁愿记得那些脑残永远的倒数第一都不愿意记我这个正数第二！”
“凭什么我就得受这种屈辱？”
“我没有自己的骄傲吗？我还不够优秀吗？！你不过一个该死的教授和中学老师生的穷酸东西拿什么和我比？有什么资格跟我相提并论？”
说到这里，路白羽喘了口气，他愤恨扭头，似要把手指戳进司伯鹤肺管子里。
“还有你！你不过家世比我强一点，长得比我好一点，以前成绩不好、脾气暴躁、审美恶俗，十足十的一个蠢货！居然还有那么多不长眼的东西喜欢你？你有哪点比我强？生在司家的人竟然不是我而是你这种废物？”
尽管躺着也中枪，司伯鹤此刻却无暇顾及自身，他盯着戚楚弋唇角的乌青神游天外。
刚刚估测过了，以他这个一言难尽的身板，现在还不能凑上去添乱。
“少爷，您清醒一点，别和他们多话。”张折这一句过后，欲言又止。
在场其余三人已经都比路白羽更加清醒了，但只有这个不清醒的人才认不清场面。
路白羽突然恢复平日优雅自若的模样，用劲抓住戚楚弋收紧的手指，关节咔咔作响，他低声道：“你奶奶还在我那里，如果不想她有事，最好先放手。”
“你这个——”戚楚弋怒而再次捏成拳，最后又不得不猛然收手。
路白羽笑了，他退后一步，边整理衣领边说：“想骂我畜生？还是想说我恶毒？骂吧，我勉为其难不介意，可以洗耳恭听。”
戚楚弋：“简直恶心至极！”他牵住司伯鹤，作势要走。
路白羽不乐意了，他皱眉，漠然出声：“我有说你们可以走吗？别忘了，你那位亲祖母。”
戚楚弋握紧司伯鹤的手，话中寒意几乎能把人冻僵：“你、还、要、我、们、做、什、么？”
他们一句都没顶撞他，任由他用发泄的方式，把他们这么狠骂了一通还不够？
当然不够。
路白羽拍拍衣摆，懒得看他们，只随口道：“这样，你们一人弄断对方一只右手，我承诺医治你奶奶直到她正常去世。阿鹤，你也别想着动什么手脚，我打电话的速度可比你回去找人快。”
戚楚弋冷声道：“你疯了？这是法治社会。”
路白羽摊手，凉凉一笑，扶额无奈地说：“罪也不止这一样了。为了你的奶奶，你会找好理由的吧，还怕什么法不法治？阿鹤，你说呢？”他平静得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为了那种可笑的私欲，居然直接目无法纪。
戚楚弋一脸寒意，将司伯鹤护到身后，说：“不可能！”
他绝不会对喜欢的人做出任何残忍的事。
司伯鹤此刻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早知道路白羽居然脑子不清醒愿意说这么多，他就该再藏一部开了录音的手机在身上放着才是。
他艰难地看了一眼男朋友的脸，随后盯着路白羽认真道：“你放过他，我可以不要我一双手，此后你们该怎样还是怎样。”
嗯，离开这里他就要过河拆桥，不管他会不会变成以权压人的大反派，他都决定要出动老爹老妈的力量了。
戚楚弋立刻捂住他的嘴：“司司，别说傻话。”
路白羽神色晦暗不明地看了他们半晌，突然捧腹，扑哧一声，眼泪都流了出来：“别逗我笑了，演情深给谁看呢？”他冷漠无情地重复：“我说了，一人一只，互相废，没有商量的余地。”
司伯鹤心有些梗，他敲080：“系统？救救QAQ？”
080没好气地责备道：【你怎么能说出用自己的手换主角的手这种话来？这又不是玄幻世界，手没了就真没了，长不出来的！】
司伯鹤：“没关系呀，我不是解决完这件事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080：【可你会痛的，我又不能帮你屏蔽知觉。】
司伯鹤毫不在乎：“我不怕痛，而且也痛不了多久。”
080：【你怕的。】
“身体怕，心不怕。”
【……算了，这次我帮你，下个世界就完全靠你自己了啊。】
系统这话刚一说完，空气就凝滞了三秒钟，原本能听见的风声雷声呼吸声统统消失，除了司伯鹤和080，似乎整个世界都停止了活动。
三秒钟过后。
080欢快地说：【好了，司司你等着吧，这件事很快就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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