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吃瓜吃瓜

江阳辰被送去天一书院,不在江府里嚣张跋扈的时间里,江夫人因为儿子离开了身边,时刻担心着,老是哭着埋怨江老爷心太狠。

江老爷受不了江夫人这般聒噪,出去躲避几天,不在府中。几日后,再回到江府里,江夫人又在各种事情上发作,旧事重提。

如此循环反复,江老爷和江夫人的关系便愈发僵持冷漠,江府逐渐变得阴冷森严。

没人注意到,小公子已经在逐渐长大了。

虽然江府的下人们仍然遵循着江夫人的命令,始终不把小公子当人看,一日三餐也是越来越差,现在直接拿剩菜剩饭糊弄过去,但他已经不再因为这些忍饥挨饿,饥寒交迫了。

荒院里,各种的蔬菜瓜果茁壮生长,没有人来打扰对他来说最好。

读书方面,他也不是目不识丁,不比那些会读四书五经,吟诗作对的同龄人差。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他仿佛杂草般肆意横生了起来,即使有人想起来要斩草除根,现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三年过去了,曲溪知让裁缝师傅做出来给小公子穿的衣服已经不太合适了。

曲溪知走在江府里的路上,认真思量着,该给他再做几套新衣服了。

突然听到,花园里似乎有婢女在偷说什么,好像是在说“小公子……”

曲溪知走近,三个婢女果然在说着有关于江小公子的话题,似乎还是议论外貌的,眉飞色舞,兴致勃勃的样子,好像压根没有注意到有人在靠近。

“昨夜,我睡觉前想起来灯没有吹灭,赶紧披上衣服,出了门,看见了有个陌生人在大公子的书房里。”

“那人长的可好看了,剑眉星目,身高挺拔,总之就是好看。”

“天那么黑,说不定你看走了眼,那人指不定是个丑人呢。”

“才不是呢,那天月光正亮,我只是看到他的侧脸,心都要扑通扑通跳出来了。”

“可那人真的是小公子吗?不是说,江府从不给饭也不给生活用品,一直困在那处荒院里吃不饱饭,正常人都要饿的皮包骨了吧,你确定那是小公子吗?”

这下子,曲溪知确定了,说的是小公子,见她们越说越多了,再说下去,说不定要组团偷看小公子到底长什么样了。

曲溪知刻意咳嗽了一声,没想到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沉浸在她们的世界里。

曲溪知颇有些无奈,只好装作语气严厉道:“大白天的,不去端茶送水,都躲在花园里说什么呢?”

仿佛平地一声雷,婢女们终于回过神来,见到居然是二管家,吓得连忙齐齐面对曲溪知,三张小脸上都是不同程度的紧张。

这三年里,曲溪知因为从不偷懒,做事细致,江府管家很满意,对曲溪知逐渐看重。

慢慢地,曲溪知开始处理江府里的一些重要事情。

尽管人还是那个人,但在江阳辰不喜欢曲溪知的那段时间里,给曲溪知下绊子的那些下人,他们见江阳辰被支出了江府,很长时间不会回来,而江府的风头转变,曲溪知竟然一跃成了管家的帮手,生怕自己会因为以前的那些行径落得一个悲惨下场。

“记住了,不要再提起有关于小公子的事情,老爷和夫人都不喜欢听到。”

婢女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江老爷和江夫人最厌恶的人是谁,更何况,现在府里的气氛越来越僵持,要是因为这件事让江府一点就炸了,把江府以前埋藏的陈年旧事都刨了出来,江老爷面上无光,江夫人怨气冲天,那第一个受罪的就是她们了。

她们赶紧点点头:“是,我们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好了,没事了都散了吧。”

“是。”婢女们赶紧溜了。

曲溪知心想,得和小公子说说这件事了。

还好是被这些胆子小的婢女们发现了小公子进了江阳辰的书房里,他能控制得住她们不会乱说出去。

万一被有些时刻想着发财的下人看见了,即便他能用管家的能力,也阻止不了他们向江夫人告密。

小公子的身上还是那套曲溪知买的衣服,虽然衣服看上去普普通通,但依然掩盖不了他越来越英挺俊气的容貌。

以前那个又瘦又矮的小孩子,已经个头高高大大,身材精瘦挺拔,十八岁的容貌也变得令人吃惊的英俊。

他的眉目狭长,抬眼看人的时候让人忍不住看仔细他那幽深的瞳内,眼睛一眯,给人一种呼吸不过来的危险感觉。连和他相处久了的曲溪知,有时候被他看久了都有种被盯上的怪异感。

小公子的两片唇瓣很薄,曲溪知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过,唇瓣很薄的男人,骨子里多半能言善辩,很容易就会推翻了之前做出的承诺,无论曾经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一旦分开就会翻脸无情。

将来,小公子肯定是要离开江府的吧,不论做什么,都比留在这里好。

曲溪知到外面办事的时候,偶遇到了每个月帮他送钱给家里隔壁大娘,拜托她照看下弟弟的李大哥。

李大哥和他说起他弟弟近来的事情,列如聪明了,会读书写字,还说将来要考个状元,不仅要功成名就,还要把哥哥从江府赎回来。

李大哥感慨万千:“你算是没有白养这个弟弟,他记得你的好,现在还想着你。”

“只是卖入江府,哪有那么容易赎回卖身契的,只怕要付出十倍,可是十倍,普通人家又怎么可能攒的出来呢。”

曲溪知说:“其实在江府,我过得也挺好的,我也不强求离开江府了,只要他日子过得好就可以了。”

李大哥打断他:“你可别了吧,你骗别人行,我哪会不知道江府里的那些肮脏事,江府的钱都是搜刮民财弄来的,迟早啊,他们会被反噬的。”

这些事情,曲溪知哪里会不知道,只是他身不由己,日后会变成什么样,他也做不了自己的主。

“你啊,也早做打算吧,有机会就巴结下其他有钱府邸的人,好歹还能有条后路。”

曲溪知也没多说,开口谢谢了李大哥。

李大哥见他油盐不进,不过也知道这事说来哪有那么容易,他也是看着曲溪知长大的,从十九岁的少年时候被亲爹卖入江府,如今都已经过去六年了,他看曲溪知就跟对待自己儿子一样,不禁叹了口气。

细绳专找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啊。

李大哥突然间想到什么,对曲溪知露出神秘的笑容:“来来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哎呀,去了你就知道了。”

等到了李大哥神秘兮兮说好的地方,李大哥大手一挥,让老鸨过来,曲溪知才知道,原来那个好地方是勾栏。

曲溪知哭笑不得,李大哥还以为曲溪知是第一次来,放不开,体贴地对曲溪知说:“你不用担心,这些姑娘们温柔着呢,不会吃了你的。”

“哟,这不是曲公子吗?好久没有见到你来了呀,怎么,今天终于想到我们熏香阁了?”老鸨笑意盈盈地摇着扇子地说。

曲溪知说:“只是来陪一陪朋友。”

李大哥瞪大眼睛,看着曲溪知,又看向老鸨:“你们,你们认识?”

老鸨掩嘴笑道:“对啊,老熟人了。”

李大哥看向曲溪知,脸上表情写着:行啊,你小子,看不出来啊。

曲溪知知道李大哥想歪了,老鸨也故意戏弄他俩,只好无奈地说:“李大哥,你误会了……”

“不用说,都是男人嘛,兄弟我知道,我不会对你弟弟说出去的。”李大哥一脸懂的的表情说。

老鸨笑着插嘴道:“曲公子,您这么久没来,熏香阁里的姑娘们都想您呢,尤其是海棠姑娘,她特意嘱咐了我,若是您来,一定要您去趟她的香阁,她很想见您呢。 ”

曲溪知记得海棠姑娘,江阳辰以前有段时间极其迷恋熏香阁的花魁,海棠姑娘,只是海棠卖艺不卖身,又表明了不喜欢江阳辰,始终爱答不理江阳辰。

时间一长,江阳辰的兴趣就慢慢淡下去了,也就放弃了追求海棠,转而追求其他美貌的勾栏女子。

这段替江阳辰送礼物给海棠姑娘的日子里,海棠逐渐熟悉了曲溪知。

因为曲溪知送完了礼物就退下了,也不和海棠说太多话,海棠对曲溪知的戒心也就淡下来了。

曲溪知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里,海棠和他并没有关系很好,江阳辰不去熏香阁后,他也没有再去熏香阁。

海棠突然说想要见他,曲溪知有些奇怪和怀疑其中的用意。

曲溪知本来想要回绝,岂料李大哥推着他:“海棠姑娘,那是熏香阁的第一花魁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尽管去,不用担心大哥我。”

“对啊,曲公子,您可不知道海棠姑娘等您等的花都谢了。”

老鸨这么热情地劝他去见海棠,曲溪知更觉得里面有故事,门被老鸨推开,曲溪知走进房内,海棠已经坐在了屋内,桌上有酒有菜。

“那我便不打扰两位共度良宵了,我先退下了哈。”老鸨喜笑颜开地关了门。

房间是故意装饰出来的缠绵悱恻的氛围,此时气氛却一时间有些怪异。

曲溪知平静地说:“海棠姑娘,因为不是真的想和我共度良宵,才委托老鸨找我来的吧?”

海棠轻声细语说:“您猜的的确,我确实有事求您。”

“只是,这件事,我希望您能听了后,不要说出去。”海棠抬头望着曲溪知。

曲溪知长时间地不说话,他隐约察觉出来这件事肯定不是小事,他可能会惹到麻烦事,但他最后还是坐了下来道:“你说吧。”

海棠垂下眼帘,低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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