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安杰翻了个白眼,把门关得震天响,迫不及待地送走了这位瘟神。
林君竹仍然立在墙角,他低垂着脸看不清神情,一只手紧紧攥成拳头,白皙的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隆起,像是碎玉或白瓷上蜿蜒的天然纹理。
他的下巴在另一只手手背的用力反复摩擦之下快速泛红,那动作透着一股子狠劲,不像在擦自己的下巴,倒像在磨刀。
林君竹和涂安杰的目光对上,他僵硬了一瞬,慌乱之下忙要侧身避开,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条件反射之下他的脊背迅速挺直,拳头也攥得更紧了。
林君竹是个孤儿。
他能从小小的、破旧的孤儿院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来到梦一样的圣安蒂斯,和这些被家族托举的少爷小姐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学习同样的知识,全靠自己。
靠自己时刻燃烧的汹涌澎湃的野心,也靠一个个燃灯的夜晚。
天赋者的成功之路也同样要用汗水浇筑。
而这又是一条很长的路,这条路他走了足足十八年。
林君竹几乎要以为他们真的平等了,但江与鹤的出现是现实回他的一个响亮的巴掌。
财富、地位、权力如同艾滋病只通过血液、母婴、性传播。这真的是再正确不过的一句话。
而站在林君竹的角度来说,这句话是这样体现的:贫穷、底层、枷锁也只通过血液、母婴、性来传播。
江与鹤要毁掉林君竹,用他廉价且泛滥的、浅薄的、不知所谓的性谷欠。
在林君竹活着的这十八年里,要是有一步路踏错,他也许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林君竹也就不会成为林君竹。
圣安蒂斯未来还会有很多林君竹,所以他是可以被放弃的,但林君竹只有一个自己,所以他要绞尽脑汁不惜一切代价救下自己。
出卖身体或放弃前途,林君竹哪个都不会选。
在这个世界上,普通人想要挤入所谓的上流社会,和这些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日复一日推杯换盏的光鲜亮丽的名流们分一杯羹实在太难了。
但再难也要做到。林君竹最讨厌安贫乐道的说教,这是精神对身体的背叛。精神和物质分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林君竹要往上爬,他要精神的富足,也要物质的丰盈。他绝不会止步于此,他想看见更大的世界,也想被更多人看见,这是他的野心,又不止是野心。
圣安蒂斯将成为他出人头地的第一块敲门砖。
涂安杰没有安慰林君竹,像林君竹这样的人最是要强,对他来说,被人看见狼狈的样子是绝不能接受的,安慰对他来说是负担,同情更等同于毫不留情的羞辱。
涂安杰移开了目光,动作自然地捡起桌上散落的物品摆件,嘴里也开始碎碎念,“这年头脑子有病的人真的不要太多了。”
“有些人吧他就好像那个大脑想要赶超小脑,临了临了一个没发育好。话听不明白,事闹得变态,年轻时候撅着个腚到处显摆,老了绝对被护工库库虐待。哎,真是绝妙的投胎,但是人不能至少他不应该,不过,他应该羡慕我的口才。”涂安杰越说越起劲,甚至给自己说兴奋了,就差来段即兴表演。
他三两下整好了桌面,瘫坐在客厅沙发上回味,“靠,我真的牛掰。”
林君竹身体慢慢放松了,他也扯了扯嘴角,勾出了一抹再淡不过的笑。
他看着涂安杰潇洒自在的背影,模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谢谢。”
但是具体谢什么呢?林君竹好像也说不清。
这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也是糟糕透顶的一天,但在这天,有一根羽毛轻飘飘的落在他平静无波的心上,只是打了两转,却漾起一圈又一圈层层叠叠的涟漪。
—
涂安杰的生活突然进入了地狱模式。
以前的小打小闹消失了,6班的恶意像是被酒精助燃的火焰,一下子急剧扩大甚至蔓延到全校。
这是一场只针对涂安杰的声势浩大的通缉。
由金子易发起。
涂安杰的处境很糟糕,校服是次抛的,桌椅板凳是日抛的,上厕所更是透心凉心飞扬的,当然,厕所门也是升级后出不去的。
连老师也不再插手这场金子易兴致勃勃的猫抓老鼠样的玩弄,在没有为圣安蒂斯创造价值前,涂安杰什么也不是。
涂安杰简直要被烦死了,这些人就是癞皮蛇趴脚背,又咬人又膈应人。
要说这些身价高得没边的少爷小姐也真是无聊透顶了,每次看见涂安杰就像看见那个珍惜物种了,眼里都冒绿光,那绝对是相当正宗的渴望的眼神,当然,是渴望折磨哈。
涂安杰自感变成了大明星,黑红的那种,黑比红多得多,黑得发紫,紫是脸的颜色,脸气雀紫。
他寝室的另外俩室友连迈步都要思忖三分,一步一低头,两步一回首,时时关注自己的步子是不是跨大了,挨他太近了,生怕成为被殃及的那条死鱼。
林君竹当然与众不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像不知道涂安杰现在是个大麻烦。要不说人家聪明呢,他不从众他公正,他不聪明谁聪明,他就该聪明!
涂安杰很难不对林君竹的好感度UPUPUP。
周州每天加训的时候都要纠结一下,今天要不要和涂安杰好兄弟臂挽臂。当然,涂安杰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已经早早单方面成为一个不爱说话不爱笑的冷酷的人。
但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涂安杰决定要像变态一样爆发,毕竟在这个学校,正常人是没有活路的。
上课做乖学生,下课是狂战士,这就是涂安杰1.0 plus。
而金子易在放任圣安蒂斯的群体围剿行动泛滥后首次亲自出面,可不巧,正撞木仓口上了。
周州说过,金子易和别人不一样。
当然,他疯他还傻,被打了不找人告黑状,这不人肉沙包吗,涂安杰早就拳头痒痒了。
眼下,正是时候。
只需要小小地激他一下,这疯狗绝对上钩。
“金子易,你除了找人以多欺少你还会干什么?天天躲在别人背后,你以为你在cos幕后boss,实际上你就是个懦弱的红眼兔子,你说你得是多阴暗一男的啊!”
涂安杰走向金子易,边走边放狠话。
“操,涂安杰,我□□你”金子易脑子都气糊涂了,话也说不利索。
他连话头都抢不过,涂安杰说话像连珠炮似的,损人的话多得停不下来,“操什么操,你能操什么,你什么也操不了,说话一点也不文明你粗鲁得像杠铃。”
“呸,对不起杠铃,它比你文明,帮人锻炼身体还超行,你到底哪里能赢?”
金子易脸由调色盘似的,由红转黑又由黑转绿,马上也要变涂安杰变过的色,转雀紫了。
方若在旁边目瞪口呆,这大爷本来气性就大,涂安杰再说他不得直接撅过去啊。
他先驱使余楠让同样目瞪口呆的人都快滚,然后默默走到金子易身边,拽着人衣角就往后扯,想把人带走。这打也打不过,骂又骂不过的,是真打击人。
金子易用力甩开他的手,原本白皙的脸涨得通红,还是那种白雪公主后妈的毒苹果那种彤彤红,这是气血上涌的表现。他的呼吸越发沉重,呼哧呼哧的,快成斗牛了,真上头了。
“金子易,你要是有种你就跟我来小树林,我们公平公正一对一。”涂安杰看着金子易的表情,还挺有成就感的。
方锐立刻警觉制止,“别去,金子,他会打你的。”
但上头的金子易就和中了春药的男人没什么两样,不把这股邪火泄了非死不可。
他一根筋地就跟涂安杰屁股后头进了小树林,方若和余楠面面相觑,刚想打电话叫人来,就被涂安杰察觉。
“喂,金子易,你咋又怂又阴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还让朋友找外援呢。”
金子易头也没回,只撂下一句“你们别管”就一头钻进了小树林。
方若望着金子易坚决的背影,竟看出了一种悲壮之感。
孩子大了不由娘了。
但这孩子,是真的头铁,吃一堑吃一堑又吃一堑,还吃得津津有味。
涂安杰看位置距离都差不多了,转身停下了脚步。
他笑眯眯地抱拳躬身行礼。
然后,铁血拳头把金子易打得连连后退,一个飞踢勾腿将人彻底放倒。
涂安杰来劲了,骑金子易身上就给他来了一套拳。
这小伙居然还有腹肌,涂安杰惊奇地转移了阵地,专捶他腹肌,邦邦地,声音沉而不闷,好听爱听,手感也不错。
金子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挨打挨出了神经病,看涂安杰专业的动作竟看出了一种莫名的潇洒帅气。
金子易开始疯狂挣扎,“你是不是打我脑袋上了?”
“怎么会,我打人一般不打脸。”涂安杰一愣,“打脸明晃晃的,容易留下证据。”
看着金子易懵逼的脸,涂安杰有点心虚了。
看这反应,是连自己哪疼都觉不出来了?
完了,给人脑子给打坏了!
我恨天赋型选手,为了享受成梗那一瞬间的畅快,我时时刻刻都在互联网里捡别人不要的烂梗然后背梗,有些梗吧它很哏啾你要嚼烂了才能琢磨透。后来我领悟了,其实说梗就像嚼甘蔗,主打一个不吐不快。虽然每次看到惊为天人的梗我都要捶胸顿足,但我仍然相信我只是厚积薄发。吾日一省吾身:为何人人都能出口成梗偏我不能?昨夜周公夜观天象告诉我答案:只要每天创造一个梗,我就是明日梗王,此处听懂掌声。
嘿嘿浅浅发一下疯,疯发出去了,精神就正常多了。
早安,打工人!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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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真假少爷的贵族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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