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青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下,也喊道:“还好你们都回来了!”
沈南南近前,一把抓住杨灵灵和林冬青的手。
然而她远远便见方丈室被烧得一片狼藉,却也来不及寒暄,忙不迭地问:“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砚冰呢?”
储衙内亦是焦急万分:“我爹呢?首座呢?”
林冬青飞快地将寺中现下的情形讲了一遍。
目前寺中那些中毒的僧人已被冷砚冰和其他僧人控制住,绑了绳子,暂且安置在斋堂。
林冬青一个时辰前赶过去,在云空等人的协助下熬制了苦参等解毒催吐的汤药,待那些中毒的僧人饮下后,这又匆匆赶往方丈室。
而冷砚冰守在斋堂,以防情况有变。
待林冬青讲完,杨灵灵早已是心急如焚:“还是先进去看了再说吧!”
众人进了方丈室,只见房中狼藉一片,各处是倒塌的门窗房梁、桌椅书架。
进得内室,房中之物皆被火烧得漆黑。废墟之中,那离床榻不远之处,烛台倒地,赫然躺着一具被烧得满身焦黑的尸体。
然而在其身侧,竟然还有另一具焦尸!
晦明和身旁的两三个僧人正要上前,却被林冬青高声制止:“法师们切不可随意挪动尸体!”
晦明几人滞住脚步,面露疑色,又见沈南南走上前来,神情严肃道:“诸位法师,勿要在此聚集,请先行退出,先由县衙仵作验尸。”
僧人面面相觑,面带犹疑地看向晦明。
沈南南郑重道:“晦明法师,我等此行虽是奉县令大人之命,随巡按大人入寺安居,但事急从权,遇此命案,依旧有勘查之责。眼下巡按大人身体不适,且此时天色已晚,待翌日天明,还请安排一位僧人随我等一同下山,将此案报给西城里的捕役,并由县令大人审理。”
又看向众人道,“此处本就杂乱不堪,若是众人聚集在此,只怕会妨碍仵作验尸。还请诸位法师先行退出方丈室,若是实在放心不下,请首座留在此处。”
晦明闻言,向众僧微一颔首,请诸位僧人退出方丈室,只留两名僧人守在门外,余下僧人前去斋堂照应。
晦明退后几步,见林冬青深吸一口气,走到床榻附近,放下药箱。
她的药箱分为两层,上层装各类应急药丸,下层放着勘验工具。
杨灵灵竟主动上前,帮着林冬青准备验尸,又仔细查看着尸体四周的各式物件器皿。
沈南南等人见杨灵灵在此处,便和众僧人退至门边,在外间探查。
储衙内见首座暂且无事,又分外记挂储巡按的身体,便对沈南南低声道:“你们先查,一会儿将验尸结果给我说一下就行,我先去看看我爹怎么样了。”
她此行前来渝州,储巡按可谓至关重要。
沈南南点头道:“好。”
见储衙内转身欲走,黎暮缃也道:“芒之哥哥,我同你一起。”
沈南南轻声问:“阿北,你不去看看巡按大人吗?”
方才在回寺的路上,沈观澜抵不过沈南南的再三询问,便简明扼要地将自己此次回渝州的目的告知了她。
沈观澜正环视四周,听到沈南南问他,回道:“储芒之只怕觉得我碍手碍脚,有他和暮缃在,也不必我过去了。”
沈南南点头“嗯”了声:“有黎姑娘在,的确不必担心。”
又见前头林冬青身旁有杨灵灵在,估计用不上她帮忙,便和沈观澜在外间搜查。
此时低声说话,里间和外头的人应当听不清,于是便用极低的声音向沈观澜道:
“对了阿北,黎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武艺竟然这般高强,难怪此前她竟能孤身一人从西南军中到渝州。”
又瞥了沈观澜一眼,“你和储衙内不会早就知道黎姑娘会武功吧?”
沈观澜颔首:“知道。”
“黎姑娘真是深藏不露,不过她似乎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会武功?”
沈观澜垂眼:“想是大将军刻意命她如此。”
又解释道,“湘州黎氏家教极严,男子尚武,可却严禁女子习武。黎氏家学中武学秘籍汗牛充栋,许是暮缃天资聪颖,便自学了一身武艺。”
沈南南语气忿忿:“圣帝之后,大昭兴女学开女科,文举武举女子皆可应试,虽然近年来女子入朝为官的风气大不如前,可现今朝中也仍有好些女官,别的不说,百官之首的崔左相便是女子,湘州黎氏竟有这样的规矩?”
“你也说了,那是清河崔氏。”
沈观澜看了沈南南一眼,“可纵观崔王卢郑四大世家,又能有几个崔纾?再者,文举到底不同于武举。你想想,父亲何曾传授过你武艺?”
“这能一样吗?那是我不想学……”
沈南南小声嘟囔着,撇开眼,可又忍不住细想,父亲曾也在西南军中任职,辞官回乡后,每日练武从不懈怠,更亲自教导沈北。
练武辛苦,每日天不亮便起,要练足两个时辰才能吃早饭。
若是她,定然是吃不了这个苦的。她也时常庆幸,父亲从来没有这般要求过她。
似乎从一开始,所有人便觉得,习武这件事,和她这样的小女娘没有任何关系,于是她也便这样觉得了。
但当她开始读书习字,每每不得要领之时,父亲却也只是笑着摇摇头:“裕如若是觉得难便不学了吧,也没想着你真能参加女科入朝为官呢。”
于是她的功课也是马马虎虎,只有遇上自己喜欢的篇章才肯多读。
可对沈北,父亲却是格外严厉,若是学不会新教的招式,背不出今日的功课,便不许吃晚饭。
若非书墅的陈先生时常将她与沈北一同提及,她也不好和沈北相差太远。逼着自己发了几回奋,虽不为与沈北争个高低,但想着只要和他差不多便好。
亦如她的小字“裕如”——量力而为,从容自如。
以往她奉为圭臬,认为一切事顺其自然,不必强求。可如今想来,只怕父亲一开始便只将期许寄托在沈北身上。
“行吧。”
沈南南撇了撇嘴,悻悻地岔开话题,“所以你又是怎么发现黎姑娘会武功的?”
“有一次,大将军派我领兵前往西边剿灭一群山匪,因匆忙间领命,书案上放着往日翻看的话本未收。”
沈观澜说到这里,视线往杨灵灵那处看去,见她正在前头仔细查验各处。
顿了一顿,又道,“待我归来时,却发现暮缃正在我帐中将那话本细细翻看。那话本中不乏一些精妙的武功心法和奇特招式,描写很是细致,想是暮缃将其当做武学秘籍,竟在我帐中演练起来。她那身法有板有眼,一招一式俨然得湘州黎氏真传,要么是暮缃天赋极高从小耳濡目染,要么,就是源于大将军的亲自教导。”
“所以就不可能单是看书就能学会的啊。”
沈南南听到这里,已有些意兴阑珊,撇了撇嘴,“不管怎么样吧,最好也不要让他人知晓此事,省得给黎姑娘招惹麻烦。”
沈观澜颔首“嗯”了声。
一时两人无话,各自勘查,却听里头杨灵灵喊了一声:“南南姐,你进来帮冬青姐填验尸格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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