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屋檐，窗外蝉鸣阵阵，云雾翻涌，羞见屋内景象。
我很奇怪，屋内空调低温，微凉的风却带不走一丝一毫的热意，浑身燥热。
我本能地握着邵莫骞递来的酒，他嘴角湿润。羞涩地可爱，只有我在揉捏他耳朵时才会忍不住的闷哼。
莫邵谦扭过头背手遮住双眼，从我角度看，陈列在柜台上的樱桃变得艳红而又多汁，他曾经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眶湿润，朦胧多情。
余光散尽，黑影婆娑摇曳。
邵莫骞笔直带有力量感的双腿此时颤颤巍巍。我扣住他的手，和他一起深入云端。
不对……这不对……我呼吸急促，猛然睁开了双眼，医院特有白色床单映入眼帘，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阳光透过窗照射在我打点滴的手背。
姜明正坐在床椅读报，我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眯眯眼，这是怎么回事？
姜明抬头见我醒了，放下手中报纸，凑过来打了个响指:“回神，池尘。”
我的大脑空白了几秒，记忆重新拼凑完整。我记得昨天遇到了邵莫骞……晕倒之前还听到有机械叽叽喳喳的声音……大脑“嗡——”得作响，我疲惫地揉揉太阳穴。
姜明面露关心:“池尘，你到底怎么了？昨天你给我打电话，等我赶到现场，你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把我吓了一跳。”
我安慰道:“我没事。”面上不显，心中却百思不得其解，那机械东西到底是什么？
姜明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心和不安:“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姜明脸上写满了焦急和紧张，我心里划过了一股暖流。六年前自我与邵莫骞分道扬镳，姜明是唯一一个不趋炎附势，真心待我的朋友。
我没打算隐瞒:“我遇到了邵莫骞。”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姜明被噎了一下:“你怎么会遇到他？”
我满不在乎，嗤笑一声道:“报应到了呗。”
姜明欲言又止:“池尘…当年的事……我虽然理解你，但你干的那事儿确实挺混蛋的。”
我叹了一口气，抬眸看向姜明，并不为自己辩驳:“你知道的，我没得选。”
姜明不置可否。
遥想当年。
父亲做生意投资失败跳楼自杀，母亲在此打击之下一病不起，妹妹尚在襁褓，家里一落千丈，我们被迫搬离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我的一切好似镜花水月，父亲去世之前是，遇到邵莫骞之后也是。
最困难的那年，邵莫骞向我表白。
江市上层社会的天之骄子，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站在我面前，神色紧张地等着我的答案。我并不喜欢男人，可这个人是邵莫骞，他为长期行走在沙漠的我送来了久逢的甘露。
不出意外，我答应了他。
我的身份摇身一变，变成了邵莫骞的男朋友。我仗着一副好皮囊和一双巧嘴，令邵莫骞陷入名为池尘的温柔乡，家里大笔亏空得到填补。
我以为我能瞒一辈子，毕竟我不求爱，他不求钱权，两人意外合拍。
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年，邵氏倒台，一瞬间大厦倾覆，邵莫骞要我陪他等一个时机。
我当然愿意去赌，赌邵莫骞站稳脚跟，我一辈子大富大贵，可母亲的治疗费迫在眉睫。
邵莫骞从来不是我的选择。
我背叛了他。
尘封许久的记忆铺陈展开，我一时间思绪万千。
姜明拍拍我的肩:“世事无常，媒体各大部门都在报道邵氏和季氏联姻的消息，邵莫骞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
姜明:“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我点头，不矫情地应了。
两人插科打诨了许久。直到姜明挂掉第7通电话，姜明投资运营的WHQ酒吧才刚刚起步，繁杂事不少，我不好意思让姜明再待下去。
姜明朝我摆摆手，语重心长:“行，那我先走了。你自己也好好想想。”
我:“嗯。”
姜明离开，房间一片寂静，时间仿佛停滞，时钟滴答作响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
良久，我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你还在……对吗？我昏倒之前听到的声音是你吧。”
053心里一紧，磕磕巴巴解释道:“宿主你好……”
“我是来自更高维度空间的系统053，应主神要求，来帮助大千世界的主角们拜托悲苦，使每个人的命运走向正轨。”
我略微吃惊:“什么？”
053继续道:“主角悲苦值过高，主角将会死亡，小世界坍塌，所有人都会死去重组。”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自小不信鬼力乱神之说，053的出现，打破了我26年的世界观。
我想过这是恶作剧游戏，可是脑海中的感触却做不得假。
我不由得笑出声:“没搞错吧？”世界坍塌，众人消亡关我什么事？我两袖清风，自母亲妹妹相继去世，一生了无牵挂，往事不堪回首，世界跟着我一起完蛋也是我赚。
我本着钓鱼执法的心思，漏点情绪给053，看看能不能挖出有用的信息
053到底是第一次上任，一听宿主不做任务就忍不住了，慌乱中夹带着几丝电子失真:“宿主！主角悲苦值清零，可以选择一次复活的机会。”
我:“复活？”我的大脑轰得一下炸开，我想到了温柔体贴的母亲，想到了得先天心脏病死去的妹妹……
我眼睛酸涩，双手止不住颤抖，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053见有戏，再接再厉:“是的，宿主！”
“复活的对象没有限制，可以是任何人。”
我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是汗，目光难掩焦急的神色:“会有副作用吗？”
053:“新的身体，新的身份，新的开始。”
新开始……也好。这就够了。
我的双眼被手覆盖，脱力地倚靠在病床头。给予053我的答案:“我答应你。”
053雀跃不已，欢快道:“我把主角资料传给你，宿主。”
我点头。
身边骤然散落点点星光，围在我身边旋转，我轻柔地戳戳其中一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碎片钻入我的额头，清泉流淌，带来丝丝清凉。恍然间，我好似看到了邵莫骞笑得面红耳赤的眉眼。
【资料载入中——】
【小世界主角：邵莫骞】
【当前悲苦值76，主角悲苦值清零即可发放奖励，希望宿主助主角上青云，摆脱悲苦，拯救世界吧！】
我不由得一愣:“你没算错吧，邵莫骞是江市数一数二的话事人，他下个月即将成婚，哪里还需要我去拯救？”
053解释道:“悲苦值与主角身份和地位无关，其顾名思义，是内心深处直根的莫大心衰悲痛。
任何情感都可以成为悲苦的来源：孤独，责任，还有爱。”
我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邵莫骞不爱季明菡。我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不然为什么悲苦值这么高？
不会又是爱而不得吧……
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择我？”
053:“主神计算法则显示，宿主您与主角牵扯最深，命运线已经纠缠不清，用你们人类的话说——是宿命。”
我扶额苦笑，纠缠不清……邵莫骞和……我？如果邵莫骞听到，会不会厌恶得发疯。
微风徐徐，轻微拂过窗帘。吊瓶滴答滴答，窗外艳阳高照，楼下住院老大爷互将军。
我踏出病房，阳光炽热难耐，我只觉浑身清爽。
053：“宿主，我们现在要去找主角吗？”
我：“不急。”
053：“哦。”
我每次都是睡到夜里开台才醒，头一遭见中午的太阳，想去解决一下温饱。
我低头瞅了瞅时间，来得及。
我抬脚拐弯离开医院，小吃街叫卖声此起彼伏，混杂着各行各业人群蠕动。
自从家里出事，我格外向往这种慢节奏温馨真实的生活。
我走进一家面馆，老板热情似火，我找了一个靠外的位置坐下等待出餐。
刚放学的孩子背着小书包，老老实实地坐在板凳上让母亲给她扎辫子。
小女孩察觉我的视线，抬头朝我甜甜一笑，嘴巴嗫嚅。
她喊得是：“哥哥。”
我恍惚了一下，如果妹妹尚在人世，没被病魔缠身，也是这般活泼可爱吧？
053见我情绪低落，悄咪咪出声：“宿主，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我：“053，我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还是你们主神的一串代码？”
053解释道:“当然，宿主。”
“而且053不是代码哦，我们只是来自于一个更高纬度的世界。用算法来绑定宿主修正命运线，不会更改你们所在世界的法则。”
“存在，即发生。”
我放松下来，与053说话的间隙，老板已经把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
我划开手机，邵氏与季氏联姻的消息铺天盖地，我点开媒体上传的图片。
邵莫骞身着灰色西装，他皮肤本就白皙，站在媒体灯光下整个人白得发光。浑身放荡不羁，个子出挑，整个人像蛰伏在暗处等待捕食的花豹。
旁边的季明菡小鸟依人，乖巧精致的脸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她含羞带怯地依偎在邵莫骞身边，一脸幸福。
郎才女貌，养眼吸睛，我看得津津有味，顺手点击保存。
与此同时，姜明电话通知弹出，我退出图片界面，选择了接听。
姜明调笑地声音传来：“池大少爷出院了？”
我：“嗯哼，区区小伤，难不倒我。”
姜明听罢无奈道：“池尘，你不用这么强迫你自己。这段时间WHQ我会安排，你调整好心态再回来上班。”
我沉默了好一阵，终是忍不住，肩膀微颤，笑起来：“我才不。”
姜明似乎一愣，闷笑声透过手机传来，妥协道“今晚八点，我与‘公主’不见不散。”
说完便挂断电话。
短时间内发生事情太多，的确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可那又如何？人生本就世事无常，我能得到一次复活的机会，已经超越大部分人了。
不就是拉前男友出苦海吗？我无奈叹息，可怜邵莫骞摊上我这幅狗皮膏药，这辈子都甩不掉。
我舒展身子，哼着小曲结完账和老板道别。
053踊跃道：“宿主，邵莫骞今晚也会去WHQ哦。”
我：“……”
053：宿主终于做任务了！
池尘：你怎么不早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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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系统，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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