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

“你做什么——”司徒箴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便飞速反应过来。他早已不是稚儿,这一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看得分明,霎时间整张脸都烧烫起来。

摔下来时陆宸銮就抱住了他,两人靠得太过近了,司徒箴刚刚因为坠水湿透了,晶莹的水滴正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落到陆宸銮左边胸膛处。

司徒箴是真的以为是来论政的,身上还穿着严丝合缝的礼服,现在浸了水,变成了紧贴身体的模样,勾勒出了他宽肩窄腰的身段,合着他近在耳畔的嗔怒和湿湿漉漉的神情,愈发诱人。

陆宸銮盯着,喉结莫名地滚了滚。

“你愿意吗?”

我愿意吗?

司徒箴猛地回神,不知所措中,还真顺着他的问话思考了一下。

这话是在问他现在,也是在问他以后。

他其实有些心理的准备,毕竟夏侯翎和令玉就和他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哪怕很小心地藏着了,有时候还是会让他不注意地察觉到一些。

他一开始不太能接受。

但如果是陆宸銮的话……又好像还可以。

至于以后……他真的想了很久。想到这三年里,夜夜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知道陆宸銮又想到了什么,司徒箴与他身体相贴,把底下动静都感受了个十成十。

司徒箴又犹豫了,往后退了退。

他还在权衡着,陆宸銮的手已经揽住了他的腰,把他退开的这点距离再度拉进,不动声色地解开了他的腰封。

从他的迟疑和纠结里,陆宸銮获得了一点势在必得的心理。

果不其然,最终,司徒箴还是偏了偏头,带着水汽的气息就与他亲密无间地纠缠在一起。

与此同时,司徒箴身上的衣服也骤然被剥下,只剩一件湿透了之后半透明的单衣。

“我心甘愿。”

-

陆宸銮的另一只手扣紧了他的后脑勺,让他由主动变为被动地承接亲吻。而他在衣物迅速除下时也忽然心生一股汹涌的怯意,猝然睁大了眼,“唔唔嗯嗯”地想要逃离。

一种微妙的恐惧感忽然在他心间蔓延开。

可惜已经晚了。

青年帝王不知道私下里琢磨过多少遍这种事情,司徒箴只觉得抬头见月光晃眼,简直让人看不清轮廓,月光挥洒之下,宫廷里的长青绿叶也染上了些许银色。

他好像被那抹银色吸引了,神思随着那抹银色往更深处游走,急切地想要知道枝叶荫蔽处到底藏了什么。

但他不得章法,完全探索不到,眼睛似乎被蒙住了似的,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直到起了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起叶片上下起伏,带着他的目光流连在了一阵波光粼粼的浪潮之上。

陆宸銮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罩在他的眼上。从此刻起他的所有感官都系在陆宸銮一个人的身上,无论是眼睫颤动,还是吞吐呼吸,再或是遍及全身的潮湿触感。

真是混球。

司徒箴这样想着。

可他最后意志也沦陷下去,昏昏沉沉,只循着陆宸銮的低哄动作,不知今夕何夕。

-

过了几天,司徒箴去拜访了钱封系。

钱封系在明成帝驾崩之后就辞官归乡,但定康帝即位有钱封系一大功劳,陆宸銮就把老先生又请回来了。

新帝登基正缺威信,钱封系也不好拒绝,就随着陆宸銮和司徒箴一起返京,但又厌倦了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不愿卷入勾心斗角的权谋当中,他斗了大半辈子,也想在最后时间清闲清闲了。

所以他只要了国子监祭酒一职,育人桃李,名满天下。

但他也并非什么事都不做。

定康帝前些年清剿太过,朝中许多空缺,正是需要用大量人才之时。钱封系便放开国子监招生门槛,除权贵子弟外,地方官僚之子,乃至平头百姓,凡求知好学者,皆可入学。他还设定考核评定机制,每月小考,每半年一大考,不可因身份背景徇私舞弊,连续三年摘得最优者,可与科举中举者一道,直接受皇帝任命官职。

一时间,整个大周都显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气势来。

司徒箴来时专挑了国子监休假的日子,钱封系正自己独坐院中,面前正摆着一副棋盘,似乎在认真研究白子黑子的走势。

见到昔日的学生来了,他道:“司徒。”

司徒箴也不端着,直接向他行了一个当初在江南时学过的见师礼。

钱封系点点头:“来吧,陪我下下棋。”

司徒箴于是坐到对面去。

等一局到了终了时,钱封系突然开口说:“我听说宸銮把衷裕殿旁边的鸾鸣殿收拾出来了,你要久留汴城了?”

这话问得很直白。

毕竟鸾鸣殿是历来皇后住的地方。

司徒箴心虚地把自己的领子往上提了提,遮盖住前几日夜里情到浓时陆宸銮咬下的痕迹:“……嗯,学生在去江南拜老师为师之前,就是在汴城长大的。”

钱封系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动作,坦荡地笑了两声:“藏不住的。他这小子啊,这么多年,就没有藏住过。”

司徒箴一愣,随即羞赧地低下了头。

顿了顿,又问:“这么多年?”

钱封系苍老浑厚的声音再度响起。

“在江南的时候,每逢你出现,那小子注目在你身上的眼神,从未偏移过半刻。”

江南……

司徒箴的思绪也就飘回了在江南待着的那一年。

那一年他们什么都不用考虑、什么都不用想,只是一味地学艺学才,像那些真正青葱岁月的同窗一样。

他其实是有些能感觉到的,少年人的眼神不带丝毫掩饰,只是一派纯真的心动。

那年静谧美好,江南的桃树玉兰树多,春季来时,烟雨朦胧,院外高墙上的枝桠也满天际疯长。湿漉漉的风一吹,桃花玉兰就开满了枝头,嫣红柳绿,桃花浓艳、玉兰清幽,香气萦绕着大小街巷,芳华接踵。

这汴京城里,似乎少了一株玉兰。

司徒箴的意识仿佛还停留在爬上墙头,徒手攀玉兰的岁月里。

他有些恍惚了。

恍惚到某一日在龙床上悠悠然醒来的时候,听着淅淅沥沥拍打窗棱的春雨,突然出声道:“陆宸銮,我们种一株玉兰吧。”

——“我们种一株玉兰吧?”

十四岁时,少年司徒箴坐在墙头,手捧一朵带着露珠的玉兰,兴奋说道。

另一个十岁的少年在墙下遥遥望着他,大声而坚定道:“好——”

“好。”

侧畔一阵气息拂过,旁边的人带着笑意开口,呼吸喷洒在他耳廓。

于是司徒箴复又放松地闭起了眼。

-

经年之后,大周史书载道。

定康帝与司徒右丞年少经变、几度辗转,再到手握重权,根除祸端。在谋四海、定河山之后,两人锄地耘土,在立春之日,在皇宫之地,种下了一株自江南而来的玉兰。

长风一吹,枝繁叶茂簌簌作响,往来行人抬头见,落英缤纷。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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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四海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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