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梦本就是无厘头的,说明不了什么,纪箴复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桌子,准备再和地理大战三百回合。
不过他眼神自身旁场景扫过,无意间看见钟如桌上的字。
璞恒大学。
有点眼熟。
见他大方展露课桌之上,纪箴低声问道:“这是你的目标大学吗?”
钟如顺着他的话看过去,怔了片刻,也低声应了一句:“嗯。”
璞恒大学,是全国排名前列的名校。
“那还挺有难度的,”纪箴自然道,“你加油。”
见他没有多问其他,钟如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应道:“好。”
说完话,纪箴把注意重新放在自己桌上了。
见他挪开目光,钟如把刚刚做的试卷题目整理了一遍,又调整了下桌面布局,不动声色地拿书盖住了那一行目标大学。
不知不觉中,四节自习课就过去了。
放学铃响起,班上一阵骚动声,纪箴从题海里抬头:“嗯?”
钟如见他做题做蒙了,笑道:“这已经是第四节课,放学了。”
纪箴沉浸式学习,丝毫没意识到时间的变化,只好现在才开始收拾东西。
不多时,班上人差不多走光了。
钟如也要走了,他背起书包,朝纪箴说了一声:“我先走了,明天见。”
“好。”纪箴应道,“明天见。”
等纪箴收拾好东西,教室已然空无一人。
他关了灯和门,跑向校门外的公交,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趁公交即将离开时登上了车。
他家住在俞城老城区,距离一中还蛮远,来回只能坐公交。
不过这一次他来得晚,公交上已经没有空位,他便走到扶手旁,打算站着一路到家,大概二十多分钟,也不算很久。
直到公交开动,他把目光放在了窗外。
公交的速度偏慢,窗外的景色还是原模原样的景色,不是几条模糊横线,霓虹闪烁,夜晚笼罩下的俞城光怪陆离。
纪箴静静看着,思绪不觉飘远。
他是个孤儿。
记得当初刚升上高一,不知道到底是运气太背还是命中注定一劫,一次外出游玩,一声轰鸣巨响,一阵烈火滔滔,一场家破人亡。
他的父亲母亲,俱殒命在那一场车祸里,他因父母的保护死里逃生,休学一年,在医院治疗。
出院的那一天,天朗气清。
而他抬头看见碧蓝苍穹,恍如大梦一场。
他现在住的房子是父母留下来的,与之还有一笔遗产,是父母早先一直存着准备供他上大学的资金。
父母生前不曾要求过他什么,唯一的愿望,是想他上一个好大学。
他花了很大力气去走出阴影,如今也只有一个执念,来源于父母生前每天的念叨。
好好高考。
上个好大学。
纪箴漫无边际地想着,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车中乘客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最终不见一人,唯余在回溯过去的他。
霓虹渐渐消失,老城区经济较为落后,基础设施也没有那么完善,许多地方都是黑漆漆的。
眼见着快要到站了,纪箴思绪回笼。
他习惯性往周边瞧了几眼。
这一瞧——
就把他给吓死了。
“什么???”纪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转着头四顾,发现还真就整辆车只有他一个人。
他家不在终点站,算是路线中段,按理来说到他下车时车上还会有些人的。
他还没到站呢。
车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咽了咽口水,恐惧直冲心头。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纪箴这么想着,下意识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痛到叫出声来。
不是梦。
不对,今天下午那个梦触感也很真实,触感好像已经说明不了什么了。
“老天爷别搞啊……我害怕……”纪箴颤着声,感觉自己已经腿软了。
他胆子很小,害怕黑,也害怕鬼。
不怪他联想,此情此景,真的非常符合小说里撞鬼了的设定。
纪箴几乎要哭出来了,他又看了眼窗外,发觉窗外的景色也在模糊不清。
活见鬼。
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苦中作乐,他扯了扯嘴角:“……难道是我的精神在长期的高压之下终于出问题,我终于不负众望地疯了……?”
他冷汗涔涔,被恐惧控制的大脑艰难地运转了一下,觉出一点不对劲来。
景在模糊,人已消失,但车——
这车还在开!
纪箴冷汗浸透了薄薄的短袖衫,他的目光僵硬地移向那个被包围起来的整辆车最独特的座位。
他攥紧了手里的扶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本来左摇右晃的公交已经变得四平八稳,哪怕他现在放开这个扶手,也不会被车身带着晃悠。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松开了扶手。
然后朝前走去。
他原来站在靠近后门的位置,距离司机之间还有好几步。
这几步,纪箴的腿仿佛灌了铅,重如千钧。
又仿佛踩在云上,腿软得没有支撑点,堪堪才站稳。
他亦步亦趋挪到司机位置旁,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气,边探头边小小声道:“师傅……”
出乎他的意料,司机位上还坐着一个人。
但……说句实话,如果能够选择,纪箴更情愿这个位置空着。
因为那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大量骨肉从皮肤裂痕里翻出,淌着血水,一滴一滴,滴落在车内地板上。
再仔细看他皮肤裂痕,黑黢黢的,似乎被火灼烧过。
再往下,十指断的断,折的折——竟是在隔空操纵方向盘!
听到纪箴叫他,他那仿佛被碾过的摇摇欲坠的脖子缓缓扭动,带着骨裂错位的咔咔声,将一张可怖的脸转了过来——
朝着纪箴龇着牙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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