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蓝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抱着自己一身叮呤哐啷的材料晃了晃,响动吸引了房间内的两人。
“放在那里吧,勤劳的小蜜蜂。”傅老师说,“多谢你,我会在ria老师那里替你多说几句好话,让你早日转正。”
陈蓝咧嘴一笑:“不用了,我只是试着玩玩。”
傅老师:“好吧,也该玩得开心才是。”
陈蓝放下据说能够构建成波西米亚水晶马蜂窝的材料,安静地离去前,回头看了一眼白逸舟。
白逸舟并没有关注他,站在那里,短暂投过来的目光并没有特别的温度,仿佛在思考着别的什么。
等陈蓝一走,他继续说:“不管怎么说,我和傅雪都不会接受的。傅老师,何必这样做呢?”
傅老师看着他,像冰凉的玻璃球落在人身上。
“逸舟,”她说,“你怎么知道傅雪不同意呢?”
她这副话完全是意有所指,指向了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方位,白逸舟听完觉得她讲了一个笑话,这笑话太冷,他有点承受不住了。
别开玩笑了.....
傅雪会同意?
他胆颤心惊地回想,上次见她还被毫不留情地刻薄了一顿“只有没断奶的孩子会像你这样说话吧?”,天地可鉴,他只是安分守己地对自己母亲说了几句话。果然这个女人的女儿也是这样不近人情......
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就算她答应了。”
他说,“婚约是两个人的事情。傅老师,你总不能将我绑起来,我会逃跑的。”
傅老师冰凉的眼神转变成让人不太痛快的怜悯:“你说你有喜欢的人。”
“对。”
“你们曾经在一起过,对吗?”她说着,手里的钢笔在漫不经心地书写着什么,笔尖滑动,留下漆黑的墨痕,“你们接过吻吗?”
白逸舟眨了眨眼,眼睛往空气的一旁避了避,落在一个玻璃烧制成的心脏模型上。他看着那个模型,总觉得有一些不太好的寓意。
接吻?他和任昭吗。让他,想想。
他一想就想到了一年前,他们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他那时候玩心大起,说自己家道中落,父亲欠下了好几十个亿跑了,母亲拉扯包括自己的五个孩子苦苦支撑,如果你有心请我吃顿午饭吧,我快饿死了。
他没有期待那个人相信的。
不会有人相信这么一段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毕竟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人看他一眼就会在心里嘀咕一句“臭有钱人”之类。任昭应该也是不相信的,可这个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的人只是顿了顿。
他的眸子比墨水还要黑一些,带着把人吸引进去的魔力。
他说:“那好吧。”
怎么就答应了呢?你相信了一个谎言,后来我要用多少拙劣的谎言还呀?为什么事到如今又说什么不喜欢撒谎成性的人......原来你相不相信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有些离题了。接吻、接吻,他们应该有过的吧?再怎么说也是做过情人。他原本以为自己要用好久的祈求换来,没想到他只是刚开口就得到了同意。
任昭看起来有点僵硬,但他可能心里也在劝说自己。
这有什么呢?接吻只是把嘴和嘴碰到一起,舌和舌缠在一起,交换一些不体面的体`液,任由它们在空气中被催化出难闻的气味。
不意味着甜蜜,也不意味着更亲近的什么,更不意味着一些沉重的诺言。
白逸舟按下他的肩,试探性地碰了碰,任昭更僵硬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布满了尖利的防备,或许还有愧疚。
“抱歉,”他说,声音难得带上了起伏,不过是往下跌的,“我可能有点扫兴了。”
这也没事,白逸舟说:“这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夫妻之间还有不生孩子的呢,情人之间不接吻多正常。”
任昭怀疑地看着他,怀疑他在正话反说。天地可鉴,他只是想要安慰一下面前这个人来着?不过自己果然还是不会说话,能做的最好的事是现在把手从他的肩上收回去。
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他们是接过吻的,很轻的一下,没有特别成果,也没有什么意义。
傅老师没有给太多等待的时间,她低头专心书写着自己的作品,不时抬手,墨痕留下凌厉的尾端。
“好吧。那你们上过床吗?”
“......”白逸舟沉默了,短短一瞬间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傅老师,我没有义务回答这些问题。”他说着,眉毛蹙起,红晕从耳朵蔓延到脸颊,“傅雪没有同意婚约,对吧?我们虽然关系不怎么样,但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唉,是呢。有点可惜,”傅老师说,“你们都不同意。但很遗憾,白大公子、傅大小姐,其实你们一直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的决定是有效的,是被很多人听到的。但你们年纪还太轻,有些决定是由不得自己的。”
她眼睛弯起,笑颜中依稀透露出多年前众人追捧、举世无双的芳华。
“比如现在,反对,无效。不过,你们可以试着反抗一下。”
这人说话有些难懂了。
“逸舟,我特别喜欢你现在这个表情。羞涩、恼怒,坚定又迷茫,和那个叫林若莲的小姑娘一样。”
等等,刚刚什么名字飘过去了?
“母亲。”傅雪说,“请您说明白吧。”
布饰繁丽的的房间内,蕾丝吊顶和毛绒玩具形成温馨柔软的氛围,被傅雪称作母亲的女人坐在自己女儿的床头,眼神温柔,嘴角挂着浅笑。
傅雪坐在床的另一端,有那么一刻想仔细把那份温柔拿出来看一看,看看那个温柔背后写的究竟是“假冒伪劣”还是“真情实感”。
床头柜的八音盒旋转时一卡一卡,不太流利地播放出《致爱丽丝》。
噔噔噔噔噔噔噔。
“好吧,女儿。”母亲说,腔调带着某种违和的戏剧化,使得她接下来的话像某场话剧的念白。
“你不是想要反抗我吗,那应该拿出挣脱牢笼的气魄才好吧。”
居然真的有母亲会这样说吗,说出反抗或者牢笼之类的词,难道家在她眼里是和这种词汇强相关的存在吗?
“......我本意并非反抗你。”她说,手指绞住了身上粉色睡裙的边。
母亲继续看着她,用那种真假难辨的温柔。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她感慨地说,“但这不影响你反抗我的事实,你想要拒绝掉和白公子的婚约,是不是?”
傅雪额角有根神经隐秘地抽了抽:“......是。”
“那好,”她从手边拿过什么,递给傅雪,脸上的笑变得更加真实了一些,“我们来打个赌吧,你们赌你们的自由。”
傅雪接过去看。
那是一本小说。
封面印着一个泪眼朦胧的大眼女孩,女孩一身白裙,面颊红润,水亮的眼睛透露出对青春的羞涩、恼怒,坚定又迷茫......
傅雪也迷茫了,她看到书的标题:《谁在那里放了一个质子》。
再看封面上的小字:林若莲的少女心事??!莲花系女孩和物理系男孩的酸涩青春恋爱~
*
“你在写歌?”傅雪吃完了一袋膨化食品,看着任昭。
任昭:“嗯。”
“好难听。”她说,“你是业余的?”
“嗯嗯。”
任昭又拨了几根弦,嘴里哼了几句。
“你这种才能还占据公共教室是不是很浪费?”她继续说。
任昭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生气的迹象。
“你也只是在吃零食而已吧。”
傅雪:“好吧,那也是。”
手机响起,傅雪去边上接了一个电话。
任昭目送她几秒,继续慢慢吞吞地进展他的创作大业。创作一会,他莫名其妙想起,上次有个叫田源的女生也是这样接了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然后、然后......
傅雪接了电话回来了。她本来就带着冷然的气质,现在看起来更冷了,不过这份冷暂时并没有侵占到任昭的领地。
她只是自己在那里低气压了一会,然后把一开始扔到一边的小包拿过来,掏出一本花花绿绿的小说。
翻开第一页开始看。
真是很好的发泄方式,他想,安静、文静,宁静,不会提出一些猝不及防的请求。歌已经写了七七八八,再随便完善一下就好。
之后要练习完全可以选择宿舍楼顶的天台,除了靠近天台边缘会被监控旁边的广播温馨提示注意安全、且有概率遇到来天台散心的电信学子之外,大部分时间那里除了荒凉了一点,是个很不错的独处地方。
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他陷入一个难题,非常棘手,非常紧急。
他卡住了,脑袋空空,灵感枯竭。他毕竟不是从前刚高考完那个年轻气盛的小孩子,对什么事情都有独特的感受,又足够地无所事事,能在窗台上浪费一个又一个一整天。
明天又是周一,要做课程的实验,他的超声波测距系统每个单元都能运作,联调的时候就开始发癫,做完实验又要补第二天的信号作业……
天哪,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之前大学在混日子?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眼前写不出来的歌就像高考数学写不出的最后一题一样,其实可以放弃,不会真的影响什么,说不定云旗那天只是烧糊涂了。
“青葱”他每个小节都改了一次又一次,他怎么会认出来那首歌是他写的呢?又或者其实他明明全部记下了他透露出的旋律,这真的有可能吗?
是云旗的话,也没什么不可能。哈哈哈。
所以。任昭对着纸上凌乱的音符发呆。
你当年其实很期待那首歌吗?
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啦,就是如果真有人能看到这里能给我一个小星星吗,
其实我真的不是很在意啦,哈哈哈哈哈,真的。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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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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