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在这个城市有好几套房子,上学的时候他住在学校附近的大平层,放假了,就住在半山别墅。
秦淮的车驶离山脚的时候,柳清欢打开了别墅的灯,一盏一盏,整个房子都亮了,透着暖黄的光,只是少年头也不回,没有看到。
因为下大雪而暂留别墅的家政阿姨察觉到动静,出来看到柳清欢穿着衣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垂着脑袋对着大门。
“做噩梦了吗?”家政阿姨问她。
柳清欢抱着膝盖点了点头,“好可怕的梦。”
阿姨摸了摸柳清欢的脑袋,“那就开着灯睡觉吧,有事叫阿姨。”
“我没事的,谢谢阿姨。”柳清欢坐在沙发上不动。
家政阿姨没了办法,找出毯子递给她,搬出秦淮来劝:“别着凉了,不然的话,秦淮肯定要担心的,你少不了被他说。”
以前柳清欢不吃这套,因为她清楚地知道,秦淮舍不得说她的,就算再生气,也不会不理她的。
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他好像一个人提前长大了,让她有些猜不透。
山脚下的路边烧烤摊。
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勾肩搭背,举着肉串,谈笑风生,指点山河,意气风发,自诩人间第一等,发誓纵马平川,看尽人间花。
兴头上来了,几个人站起来挥斥方遒,身体摇摇晃晃,转头见看见山上别墅,雪铺满房顶,透出暖黄的光。
有人大着舌头说了一句,“秦淮,你出来时候没有关灯啊。”
秦淮身体一僵,转头去看,每个窗户都亮着,透着暖黄的光。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窗户上有没有人影,可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很小的身影。
缩成一团,委屈又可怜地问他,“秦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没再继续喝,有些沉默。
肉眼可见的低气压。
一旁的人很不理解,捅了下秦淮的胳膊,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么了?你爸妈都不在家,又没人会怪你。”
几个人里最会察言观色的肖栩开了口,“家里住了其他人?”
贺栩坐到秦淮身边,声音放轻了问,“那个小女孩?还是别的什么人?难道传言是真的,你真的是因为一个女孩在英国和舍友打架?”
秦淮给了贺栩一个冷眼,直挺挺怼回去,“脑子有问题就去医院,我可以现在就给你打120。”
赵平川拍着桌子大喊,连说了好几个“对”,“就是这样!他最近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动不动怼我!”
贺栩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下了定论,“秦淮,你被我说中了。”
秦淮的兴头一扫而空,把钱付了就走了,“你们该清醒一点。”
他的步子很稳,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赵平川还在好奇,贺栩已经笑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秦淮没救了。”
秦淮回到家的时候,一眼看见沙发上拱起的小山包。
柳清欢蜷缩成一团,身上盖的毯子半掉到地上,肚子往下都没盖着,要不是屋子里开了空调,一准着凉。
还养成了抱着iPad睡觉的坏习惯,耳朵里还塞着耳机。
走近一看,iPad还在放着歌,秦淮划了两下,里面都是些苦情歌,顿时沉了脸色,删除歌单,再卸载APP,一气呵成。
他把iPad拿过来,想仔细检查一遍还有没有其他不该存在的东西。
没想到柳清欢抱得很紧,抓着iPad不撒手。
秦淮只好把她手掰开,抽走iPad,这个动静把柳清欢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是秦淮,又松了一口气,下意识靠近,伸出手去拂他肩膀上的雪。
欢迎的声音带着惺忪睡意,黏黏糊糊的,“你回来啦。”
秦淮以为柳清欢又要扑过来,想到自己沾了一身的风雪冷意,把她推开,握住她的毯子边缘,合上,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她通红的小脑袋,也不知道是睡得太熟,还是着凉发烧。
“怎么跑出来到沙发睡觉。”秦淮把她身体扶正,自个儿盘腿坐在地上,把iPad放在桌子上,发出一道响声,目光冷肃。
十五岁的年纪,秦淮已然锋芒毕露,五官也长开了,本就是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又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那分肆意张扬。
纵是年纪轻轻,也是威压十足。
更何况,秦淮从小管着她,在柳清欢这里本就地位崇高。
他们两个人一起长大,秦淮对她的干涉比父母还多。
生病了管她吃药,上学了管她交际。
柳清欢捂紧了小毯子,低下头回答,散落的头发遮住委屈巴巴的脸,“我半夜起来,发现你不在,又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就在客厅等你了。”
秦淮没有立刻回答,于是柳清欢把毯子拉下来点,遮住自己的脸,自觉起身回房,也不再问他去了哪里。
她不要听到否定的回答,不如不问。
柳清欢走得很慢,踩着毛绒拖鞋,与其说走,不如说用鞋底在地毯上缓慢滑。
腿像是灌了铅,怎么都抬不起来。
轻盈的雪堆积起来,压断了一截树枝,发出一道清脆断裂的声响。
寂静空旷的房子里,柳清欢听到秦淮的一声叹息。
熟悉的,亲昵的,妥协退让信号。
她悄悄转头想去看秦淮,低头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道影子。
那道影子很长,把她的影子完全融了进去,胸膛以上的线条还清晰可见,映出主人漂亮流畅的轮廓。
就像是把她的影子抱在怀里。
她走一步,那道影子也跟着一起动。
柳清欢沉重的心情一扫而空,噔噔噔迈着小碎步就上楼,快速回到房间,房门也不关,掀开被子,乖巧躺进去,然后热络的看着大开的房门口。
少年的身形不久出现在视野里,握着扶手,很是无奈地问她,“告诉你多少次,怎么还不记得要关门。”
柳清欢干脆爽快承认了错误,眨着眼睛看着他,渴望热切的目光如同火焰。
“一点半了。”秦淮开了口,但也不走,身体靠着门,“再不睡觉,脑袋容易不清醒。”
柳清欢依然目光炯炯看着他,半点要睡觉的意思也没有。
秦淮听到过一个说法,深夜是大脑的放松时间点,所以白日里那些被理智压抑的情绪,都会在此刻偷跑出来作乱。
所以,人们会在夜晚冲动,明明没喝酒,也做出许多荒谬的事情,哪怕与理智相违背。
在夜晚,身体服从于本能。
柳清欢一瞬不瞬望着秦淮,哪怕他只是倚着门,垂眼看着地板,半点要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倦怠慵懒,表情疏离。
她还是很热情地喊,“秦淮。”
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以炽诚的目光,灿烂的笑。
像是太阳,不讲道理地,干脆直接,热情满溢地,占据视线。
他小时候就是这么被柳清欢缠上的。
明明觉得她很麻烦,玩的东西也很幼稚,看的东西说的话也乱七八糟,和他完全两个世界。
但是她总是不管不顾,这么热情满满地,双眼发亮地,欢呼雀跃地,叫着他名字,朝他跑过来,扑到他面前。
跨越两家之间相隔的大半个城区,跨越他孤僻厌世的那几年时光,蛮横地把他拉入她的轨迹里,把他融化。
秦淮走了过去,问她,“你要怎么样才乖乖睡觉?”
①是S.H.E的《不想长大》,有些暴露年龄的老歌,但是当时我一度很喜欢
是的,没错,前期就是直球打败一切
秦淮青春期:我要自由,青梅,,也要
懵懂的欢欢:秦淮,秦淮
秦淮:最后一次
到了欢欢青春期:明白了一切,学会懂事
已经想开了的秦淮:?怎么不撒娇了?主动出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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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哄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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