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啊,当真要娶我那暴躁妹妹?”这话莫名其妙的就脱口而出了。
季辞驻足咦了一声,想着这位从来不把他挂在心头上的人,居然出奇的问了这句,不免生起一股逗劲儿:“阿姚姐姐这是不希望本殿下娶咯?那我换个对象,娶你如何?”
“……”这人嘴里当真蹦不出几句好话。
见对方不理人,季辞只能皱眉小声嘀咕着:
“你问了,我答了”
“我答了,你不应”
不礼貌,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没有,那算得上什么深居闺阁、知书达理的大小姐。
江姚自幼便耳聪目明,再是细微的动响,总能极快的察觉。
她瞧着眼前这般孩子气的人,思索再三。忽觉得这事应该告知他,以免以后要是真娶了江月,生了事端来问罪自己为什么不劝诱,又是一顿折腾。
“六殿下,想必疑惑家父为何会提此要求吧,不妨进屋讨口茶,我与你细说。”
旋即。季辞回过神来,端作一副好奇样,潜退了身边的丫鬟,随在身后进了屋子。
这月气候出奇得诡异。想起昨日还雪雨雷鸣,冻人难耐;今日却升起了暖阳晨曦。平日里这没有半点光煦的内房竟被这点亮意照得明晃晃。
说讨口茶是假,讲话也没半分真意。
季辞认真的细听,眸光闪闪。这些事本就是自己在江慈岚面前洋装的,自是知晓这烂透了的设计,毫无波澜。
可从阿姚姐姐口中讲出来,却别有一番风味,值得细听。
瞧着他这莫名的眼神,像只乖巧的小狗,江姚愣了一瞬,幽幽叹了口气,开始接下来的说道。
“前月,那跛脚的算命先生为何不拦别人,偏偏就凑巧拦住了江慈岚的去路,恰又牵扯旧事引起争端?”
季辞摇头,不知道。
“那先生是江慈岚亲自安排在哪等候的,为的就是把这场仪式传进你的耳朵里,好吸引你来寻我。”
“他怎么肯定本殿下会去?”季辞有些疑惑。
后话江姚没有说出口。
因为江慈岚这些年能看出来,江姚这人只能由季辞一个人欺负,要是旁人将她伤了必定会百倍讨回来。
那长兄所遇行刺,估摸着也是季辞安排的。
自此江姚及笄之后江慈岚再也控制不住她了,所以在这之前必须在季辞这里捞个好处。
江姚弹了弹季辞脑门,果真够傻气的。
“我被打的当日不是写信叫你寻些孩童来府外吗?”
季辞这才恍然大悟:“所以让那些孩童笑,有什么作用?”
江姚沉默片刻。这个局其实还有另一个版本。
李记乔是最先找那算命先生踩点,顺水推舟到江慈岚面前,为的就是寻个理由将江姚活生生打死。
江姚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如此狠心,却好在这个计划被顺进了耳朵里。
借着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她利用孩童的笑声,来威逼恐吓孟知艺和江慈岚,亲口说出当年做过的种种丑事。
但这点效应还不够,江姚在等着机会为自己澄清旧事。
季辞心下一笑,这些事他早就了然于心,只是没打开天窗说亮话罢了。
她不说,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放了一盒药膏在她面前,敲了敲桌面。
江姚悠悠抬头:“给我的?”眼见着对方撇过脸去,也没有回话。
她拢紧了裘衣,昨日被吹伤的肤面和鞭痕突然兴起阵阵红痛。只好耐着性子强忍着痛感将药膏涂抹完整,面上虽平缓冷淡,可眉间微蹙的眉却早已出卖了她。
把玩一番黑棋子的季辞将她的每一个动作尽收眼底。陡然,他眼里漾出一抹笑意,杏眼弯弯如月牙,唇角噙着浅窝,目光久久在她身上流连。
他轻轻启唇,依旧是那般漫不经心的腔调:“阿姚姐姐,这药膏可是我昨日从江二妹妹哪里好不容易寻来的,可省着点用。”
江姚涂抹的手微顿,仍低眸瞧着发红的肤面,时不时微微咳嗽几声,这才软绵绵的回上话:“六殿下不是最擅长折磨我吗?今日怎会好心,为我寻东西,怕不是在药膏里掺杂了毒?”
她仍然是提防着季辞的,可这药膏除非在制作过程里掺些药,成品要是掺了些其他东西质感是有很大不同的。
虽安心涂着,嘴上却还不饶人。
“关心你还不成,竟想着我给你下毒?我看你是药罐子泡久了,以为百毒不侵了。”话许是有些过头了,季辞心里有些不悦。
面上却还是那般温和的笑里着,但仍是觉得不痛快便找了一道借口,拂袖正要离去:“乏了。”
“小家子气。”江姚想着,平日里唯一的乐子就是瞧季辞吃瘪、不快。
她朝他招了招手,“等等,有事要寻你帮忙。”
季辞则看也不看她,站在原处,给自己找台阶下,“讨口茶吃,怎么这么难。”
江姚可容不得他耍起宫中那套饭来张口的性子,笑着盯着他:“要吃茶,自己动手。”
此话一出,季辞的心又是提起了新的不快,难道她就没看出来,他只是想让她为自己沏壶茶吗?
见对方不为所动,难不成自己真要去自己动手?
他缓缓锁着眉头,转移话题:“这里怎么不见一个下人服侍?”
江姚敛起笑意,沉下脸来。
幼年陪同丫鬟本应该一同长大,却早已被母亲发买了,当时的她救不了她,也救不了自己。
李记乔不允许她身边有任何可以帮助她的人,让她一人在这幽暗深黑的院子里自力更生。
活得长是她的命,活不长也是她的命。
她曾经问过‘为什么’,李记乔却什么也不回答,好像掩藏内心的秘密被说出口就会要她的命似的。
“救救我…”
江姚一阵心惊,耳畔忽然又冒起了丫鬟最后求救的声音,久久无法平复。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再回神,就见一张放大了的脸贴在自己的眼前。
她瞳孔微缩,勉强稳住心神。忍下心中那句“你是不是有毛病”的话,身子往后微仰着。
“这是想到了什么,本殿下唤了你好几声都不理人。”季辞站直了身子,摆摆手:“不讨茶吃了,什么事我一会儿帮忙。眼下我要去瞧瞧,江祁周如何了。”
说罢,他就要走。
江姚迅速上前扯住他的外裘,睨着他。“有遗言否?”
“?”
“这话说得我要死了……”季辞轻笑一声,不知她在打什么如意算盘,语带几分讥诮,最后两字“似的”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被一把拽住手腕往外奔去,速度算快,都等不及反应。
每跑一段路程,江姚就要警惕地回望四周。果不其然,前前后后的奴仆、侍卫都跑去门口迎接这位受了刺客毒打的大公子‘江祁周’。
人送外号‘仰慕者’是这位大公子远近闻名的名头,不管是下等仆人还是上等长辈,都要来关切及仰慕他。
即使是受了伤,亦或是受了褒奖,只要缺了一个人没来看他,就是对这位大公子的不尊重。
必定要死要活的,闹得全府上下鸡飞狗跳。
来到厨房时,江姚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冷气入了肺部连着喉咙一片撕裂的疼。
此时佤檐上正飘着烟气子,本为着喜事早早准备着吃食,没成想外头竟出了这等坏事。
“来这里作甚?难不成饿了?”季辞疑惑之时,却见内头的老妪气势汹汹的朝他们走来。
“作甚的,作甚的?”老妪常年身处厨房,肤色又黑又糙,弓着身子,拿着长勺。
平日里听下人闲聊,这个老妪跟李记乔一个姓,似乎叫什么李玉,外人不敢这么叫她,怕白挨了一顿打。
在她上吊时被李记乔撞见,于是救下,当时瞧她有得一手好厨艺,于是收了做厨子。
李玉从不出厨房,自是什么人都没见过,固然撵着他们走。
“李玉?”江姚试探着问。
只见她微怔片刻才缓身挪着身子,这下更加急切着撵着他们离去。
“等等,借把火,我们就走。”江姚撑着门沿,恳切道。
果然,这话一出。一旁的季辞终于知晓江姚要干何事了,许是要借把火,烧了什么东西。
李玉顿时勃然大怒,用着长勺恶狠狠打着江姚撑在门沿边的手:“要什么火,小小年纪怕是憋了什么坏心思。”
还好眼疾手快,不然真得手废了。江姚拍拍手背,安抚着自己。不得不承认这李玉要是讲上几句话,还真得挨不少打,性格简直跟江月一个习性。
或许是因为之前听说发生过大火,这生灶火的厨房便从不借他人之手。这火芯子便少见的厉害。
就连府上燃灼的油灯都少有,只因李记乔设了个规矩,没人不敢在规定的时辰外出活动。
传言府上有鬼魅。
于是到了点,大多数了人都早早歇下了。
可这礼——江姚她非得献,这把火她也非得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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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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