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大开学的日子,校园门口人来人往,只见一个穿着米白色大衣的小姑娘踩着小皮鞋一蹦一跳步入校园,时不时回头说着笑着,身后跟着一个男生,与她同款的衣服,身高腿长,长相俊毅,全程都听女孩在说,他很少搭话,但目光从未离开过女孩身上。
第一次入校时,尤可孤孤单单一个人,无人相送。再次入校,有人给她推行李,有人给她背书包,有人陪她有说有笑。
大一下学期,尤可完成了两个大目标,一是凭借专业课第一拿下了年级奖学金,二是得了市英语竞赛第一名。
这个学期,柳既明也做了几件出乎预料的事,卸任了学生会主席职务,不再管理学校大小事,租下校园后面一间仓库,专心创业。
他从柳江林那里买了个教训,技术再牛,在别人的手底下讨生活,永远也都是仰人鼻息,他不愿意屈服,他必须尽快拥有护住一个人的能力。
创业初期很艰难,他一个人一台电脑做网站,除了上课所有时间都花在上面,后来网站搭建起来,事情多了,他拉了苏长洲赵月一起,网站测试初期,三个人经常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后来顾咏和孙骁也加入进来,五个人总得有个固定的办公地点。
柳既明租下了超市旁边的那件空仓库。
第一笔租金钱是尤可出的,当时她奖学金的八千块钱刚拿到。
大学生创业是一个热门话题,柳既明租地办公更是不小的动静,很多人怀着观望的态度,更多是觉得他不可能成功,创业这两个字,哪是嘴里说说那么简单。
三个月下来,超市旁边的那块地方没有任何动静,大部分人都以为,他们的小团体已经解散了。但尤可知道不是这样的,哥哥很认真,也很努力。
这一年暑假,他们没能回去,柳既明没回去,尤可没回去,苏长洲也没回去。
蘅大院长的支持下,给他们在学校批条留了宿舍,那两个月,学校没人走动,食堂没有开门,超市也落了锁,他们三个就在那小小的仓库里,吃了一顿又一顿的盒饭。
八月的天晒的地都干裂,仓库更是热的像蒸笼,头顶的风扇呼啦响,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柳既明心疼尤可让她别来,她总是不听,虽然帮不上忙,但她就想陪着他。
那天早上,苏长洲顶着八点钟就炎热到让人睁不开眼的太阳进门,两个维修工正架着梯子,在仓库顶上钻孔。
地上几个包装完好的纸箱子,写着某品牌空调的名字。
苏长洲舌尖抵了下唇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你哪来的钱?”
他知道,柳既明这几个月购置几台电脑机器,手里根本不剩闲钱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装空调,但这一百多平的仓库,没有四台挂机根本带不动效果。
他们没有这个经费。
地上,三台中央空调整齐的摆在一处,柳既明没有回答苏长洲的话,拿过一旁的剪刀,拆开箱子封条。
“干活,想不想今天吹上空调?”
他利落的撕开胶带,打开纸箱,苏长洲眼尖的发现,他手腕上少了什么。
那块他常戴着的手表没有了。
那是柳既明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也是苏长洲调侃过值江市一套房首付款的东西。虽然现在房价长的快,远够不上了,但它依旧有它的价值。
那是柳既明大一第一笔编程挣的钱,他说与人谈判,总要有点谈判的资本。
眼前的一幕不难联想,柳既明拿它换现了。
因为谁,他心照不宣。
四个男人干活效率很快,半天时间三台中央空调就安装好了,冷风从窗口吹出的一瞬,舒服的让人眯了眼。
苏长洲深吸一口凉气,还是没忍住说出那句话,“你对尤可是真舍得。”
柳既明瞥他一眼,反驳道:“你不用?”
不论初衷在谁,用都是大家一起用,不存在为谁。
他也从不把自己标榜的那么高。
这天下午尤可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凉爽,抬头看着顶上的出风口,满眼都是惊喜。
暑假里,柳既明的搜索引擎小有成效,他负责稳固系统,苏长洲负责修补漏洞,连尤可都开了一台电脑负责给他们试用反馈。
在这场悄悄的战役中,学校开学了,尤可就这么平静的渡过了大一,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大二学姐。
这个学期她课程多了很多,不常有时间去那边,只偶尔去坐坐,知道他的网站注册上市了,忙的时候,他又招了几名计算机系的学生帮忙。
这一学期尤可没有再兼职,周末的空隙都会陪他一起度过,尽管有时候也质疑自己的出现有没有意义,甚至会不会影响他工作,但每当看到他面色凝重皱着眉头在那里忙碌,见到她的时候又会变得轻松,她就想要再多点时间陪陪他。
尤可的竞赛奖金下来的,整整一万块,她将那张崭新的卡递给柳既明,被他握着手退了回来,他说他有钱,尤可不信。
在她的想法里,柳既明肯定是缺钱的,网站刚上新收入微乎其微,他招的兼职一个月两千块钱工资要给,后期的厂房租金也是他付,还有工作中的日常开销。
“哥,你留着用吧,我没有要花钱的地方。”
就是有,她的生活费也完全够用了,今年尤许上了幼儿园后,许茹重新回了岗位,在私立小学当老师,父母各自忙碌矛盾少了很多,家里的经济也宽松了不少。
“怎么没有?换季了,买几件衣服穿,哥手里有钱,不靠你省这个钱。”从他创业到现在大半年了,这么长时间,他就没见尤可添置过新东西,以前她还喜欢网购,买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摆件。
他的女孩,在陪他吃苦呢。
尤可说什么,他也没收这笔钱。
这一年,尤可发现了一个秘密,她去柳既明那边的时候,嘉楠也常出现在那里,大二的第一个月,她就当选了学习部的部长,她每次来手里都带着资料,不是请教柳既明,是苏长洲。
尤可看着他们俩的相谈甚欢,看着嘉楠看苏长洲的眼神,总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去问柳既明,他却让她提醒嘉楠,苏长洲有女朋友。
他的意思是,嘉楠喜欢苏学长?尤可犹豫着没问,她也没有听柳既明的话提醒嘉楠什么,嘉楠没在宿舍说过喜欢谁,那她就是暗自的欢喜,她要尊重。
大二的下学期,尤可有件烦心事,孙铭两次轰动的告白,一次在她楼下手捧鲜花举着喇叭对宿舍楼高喊,尤可在床上堵着耳朵当听不见,一次在学校操场点着蜡烛,尤可也没有去。
他们都知道,等这个学期结束,就预示着散了,因为大四都要离校出去实习入岗,在学校朝夕相处都没有可能,分开就更不可能了。
尤可听之任之,孙铭却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如何,她终究没给过一次机会,他也没想过奶茶店那轻佻的一面,会让他情根深种了两年。
她也不期待大三,因为上大三,柳既明就要离校了。
可即便她再不愿意,成长带来的分别也是必然的,这一年,蘅大的学生都在四处投简历找工作,柳既明注册成立了明可科技,他手底下的DOCO搜索引擎已经小有名气,但即便他成立了公司,也没有人会想到,曾经蘅大仓库里面小打小闹的几个人,在未来的三年会占据互联网市场的半壁江山,而那一年,柳既明也只有2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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