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奚小禾早上醒来，眼皮肿胀难受，她揉着眼睛打开卧室门，心里琢磨今天周宵白怎么没来喊她起床。
趿拉拖鞋去洗漱，路过客厅，她脚步顿住。
沙发上，周宵白侧躺着，身上穿的睡衣，毛毯掉下去大半。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是周宵白没错。
看样子应该昨晚就睡在这儿的。
瞅了眼时间，原来不是周宵白没喊她，是她起来早了。
走到沙发处，她弯腰捡起毛毯，沙发上的周宵白衣领一侧敞开，露出半截锁骨，他皮肤白，锁骨上窝的朱红色小痣十分明显。
奚小禾小时候到处宣扬他有美人痣，后来才知道，美人痣不长在那里。
她没忍住，指尖戳了戳他的痣。
下一秒，周宵白醒了。
“你醒啦。”奚小禾笑嘻嘻地等他睁开眼，趁着他惺忪朦胧的空挡，毛毯直接盖在他头上，迅速撤离现场。
周宵白没等看清她，眼前又黑了。
他翻过身，缓了会儿神才拿开毛毯。
奚小禾洗漱出来，闻见早餐的香味，周宵白在厨房做饭。
“还有多久呀，要不要我现在去喊周爸过来？”拉开厨房门，她探进半个身子，瞧见锅里的皮蛋瘦肉粥，心里超舒坦。
“不用，早走了。”周宵白盛出粥，转身去刷锅，“喝什么自己去拿。”
“周爸今天这么早？”奚小禾帮忙端粥出去，“我喝椰汁，你喝什么？”
“去帮菜店进货了，”周宵白回，“跟你喝一样。”
奚小禾到周宵白家拿椰汁回来，他已经收拾好厨房，去洗漱了。
她家有周宵白洗漱的全套用具。
“周爸之前把菜店让给他，现在又帮他进货，”奚小禾抬高音量，摆放餐具，“周爸真是操心命。”
“之前开菜店是因为小区里没有，大家买菜不方便，”周宵白的回答伴随流水声，断断续续的，“现在有人开菜店，他也轻松不少，菜店的叔叔生病了，求他帮忙。”
插好椰汁吸管，奚小禾坐下，扭头问：“你好没好，桌上的粥一直在勾引我，你快点。”
“马上，”周宵白声音里笑意明显，“你意志力坚强点。”
她像只猴似的在桌上左扭右扭，没有周宵白在对面陪她吃饭，她不习惯。
“周！宵！白！”奚小禾几近哀嚎，“你好没好？”
“好了，”顶着毛巾，周宵白慢悠悠走过来到她对面坐下，“吃吧，小猪。”
“周宵白，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她喝了口粥说，“不然你走了，我也就饿死了。”
“那麻烦以后对你的生命必需品好点。”他抬眼，看见她有点肿的眼睛，表情立即严肃。
“哭过？因为昨晚的事？”他身子前探，指尖轻抚她眼下，眉头紧蹙，“装备我昨晚都给你穿回去了，跟之前一样，只是差个戒指，戒指的话……”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他了解奚小禾，不会因为游戏这样难过，她还有别的心事。
“算是吧，”她揉揉眼睛，搅动碗里的粥，“不过现在好了，没事了。”
她昨晚哭着给游戏官方写信时，一半是因为戒指丢了，另一半是发觉周宵白不完全是她自己的了。
从出生到初中，两人玩在一起，吃在一起，甚至住在一起，就算是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周宵白也会一直跟着她的。
现在，她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了。
可她又不能剥夺周宵白交朋友的权利。
放下汤匙，周宵白认认真真看她，黑眸专注，语气比平常更温和些：“还有呢？”
“没有其他的，”她始终低着头不看周宵白，一看他准露馅，“别的都无所谓，戒指很重要的。”
怕他继续追问，她说了半句实话。
周宵白知道她没说全，见她不肯讲，也没继续追问。
重新拿起汤匙，他说：“先吃饭，戒指我会想办法。”
两人吃过饭上学，下车在校门口刚好遇见陈文皓一伙人。
大伙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奚哥，大神，巧啊~”
奚小禾也冲他们挥挥手，她转脸看周宵白，见他在笑，犹豫几秒，拿过他手里的书包说：“要不你跟他们一起走？”
她觉得周宵白更喜欢跟陈文皓他们玩。
周宵白奇怪地打量她，以往她从没提出过单独走的想法。
见她抿唇，他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她会不会因为看到陈文皓害羞，所以想避开。
“走快点。”他拉过奚小禾的手，直奔教学楼，没有等陈文皓他们的意思。
“干嘛呀？”奚小禾一看就知道他生气了，手指细细地挠他掌心，“为什么不高兴？”
周宵白停下脚步，喉结上下滚动。
他沉默片刻，转过脸，语气平静，又暗藏试探：“很多同学都在讨论《适者生存》，为什么偏偏搭了陈文皓的腔？”
“啊？”奚小禾愣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脑子里转一圈，再看他向下的唇角，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不会有人突然有想到自尊心的事儿了吧？
“别问了吧……”她有点头疼。
戒指丢了，周宵白也丢一半，她实在没心情哄人。
“很难讲吗？”周宵白垂下眼，语气淡淡的，“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讲的？”
奚小禾试图压下心里烦躁慢慢哄他。
她努力了一次又一次，努力失败了。
“周宵白，你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她扯过他手上的书包，摔在地上，“我今天不哄你了，你生气吧。”
周宵白看着地上的书包，没动。
“交朋友而已，小时候的邻居都是我带你去认识的，怎么现在不行了？”抱起手臂，奚小禾气鼓鼓地质问他，“虽然陈文皓是你同班的同学，但我带你认识他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的自尊心干嘛这么脆弱？”
“我的……”周宵白眨了下眼，不确定地问，“自尊心？”
“不然呢？”她指向陈文皓那边，“你这几天生气不就是因为我帮你社交，导致你自尊心受挫了么？这没什么的周宵白，你人很好的，你不用想那么多。”
“你之前发誓不会多想，也是因为，我的自尊心？”眉尾轻挑，周宵白已经想笑了。
他还以为，她真的不在乎论坛上的那些话。
“难道不是吗？”奚小禾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原来你在为我着想啊，”周宵白回想起这些天的种种误会，忍不住笑，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谢谢你帮我社交。”
“怪里怪气。”奚小禾重新打量他，这人又突然开心了，变色龙一样。
“你主动带我认识陈文皓他们，我没生气，更没有什么自尊心受挫，”他一本正经解释给她听，“别因为这事烦恼。”
“真的？”奚小禾不确定，踮起脚抱住他的脑袋，激光扫射似的从他眼睛里扫来扫去，“行，是实话。”
”那就怪了，”奚小禾不解，“你之前因为什么不高兴？”
“商量个事，”周宵白拍掉书包上的灰，揽过她脑袋揉她头发，“下次发脾气能摔自己书包么。”
奚小禾扑哧笑了，她实在没办法跟周宵白一直生气。
“地上脏的嘛，”她拉长音调，习惯性撒娇，“你书包黑色的，又不怕脏。”
周宵白哪架得住这个，忍着笑想，算了，随她摔。
-
中午午休，杨楚楚溜溜达达回来见奚小禾在看书，她轻声询问：“小禾，你没吃午饭吗？要不要给你买些回来？”
“我跟周宵白吃过了。”知道周宵白不生气不别扭，她午饭多吃一碗，这会儿看书也比前几天学的快。
“你最近好用功，是为了奖学金吗？”杨楚楚也拿出书本，复习上午听过的课。
“学校有奖学金？”奚小禾头一次听说。
“是啊，不过只给第一名，”杨楚楚叹了口，“估计是薛鹤的吧，那天我听他说，高一的课程他都学完了。”
“什么？”奚小禾终于抬了头，“高一的都学完了？”
她还想着帮周宵白弥补吹过牛呢，这下好了，彻底补不上了。
“你确定吗？”奚小禾完全不敢想，薛鹤背地里有多努力，“他真的都会了？”
杨楚楚摇摇头：“这个我不确定，我也只是听他自己说的。”
“听我说什么？”冷不丁的，薛鹤声音响起，惊得杨楚楚一哆嗦，拿起书本挡住脸。
背后说人被逮，这太恐怖了。
杨楚楚只露出一双眼睛：“说、说你什么都会。”
“遇到难题了？”他问。
杨楚楚点头，看向奚小禾。
“是……”奚小禾翻开书本，随手指了道题，“这个。”
“你们在预习？这个不算难的。”薛鹤搭了眼，“时间不够了，下节课下课我给你们讲。”
“不用不用，”奚小禾忙摆手，“我们就是随便看看。”
杨楚楚也跟着猛点头。
薛鹤沉默了几秒，身子转向奚小禾，压低了声音说：“那封情书不是我送的，你不用忌讳我，我只是帮忙递一下。”
“啊？”奚小禾最近对‘自尊’有点敏感，大脑立刻发出危险信号，“不是你吗，那封情书还挺真诚文笔蛮好的。”
“你看了？”薛鹤问，“没发现落款不是我？”
“啊？？”奚小禾更蒙了。
她哪看了，只看个开头就被周宵白团起来扔掉了。
“哈哈……”她尴尬的想钻到桌肚里去，“看了一半吧。”
“那，那天在医务室……”杨楚楚开了腔，对上薛鹤视线，后半截话断了。
薛鹤想了想，干脆弯腰撑在杨楚楚桌上，隔绝出一个小空间：“我说了，你们要帮我保密。”
奚小禾往前凑些：“请讲。”
薛鹤：“心理咨询室的老师是我小姨，那天她让我带东西回去给我妈，我只是恰好路过，想着帮忙。”
说完，他扫了眼杨楚楚，一向平缓的调子，见了起伏：“反正我不听课也没事，就，帮一下吧。”
这下奚小禾彻底信了，她脑瓜转得飞快：“那，薛大神，要是想问你题的话，可以一直问么？哪科都行吗？”
薛鹤直起身，瞟了眼杨楚楚，见她目露期待，搜了下脖子说：“行，我尽量。”
奚小禾内心欢呼：太好了！可以给周宵白准备预习笔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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