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没有中午的时候热烈,今天还吹着些微风,是恰好的温度,村里卖着早点的小三轮开过
“包子!馒头!豆浆!”的叫喊声带着喇叭特有的滋滋声从村道一头走到另一头。
江止闲洗漱完出来后,梁严清坐在门口的屋檐下划拉着手机。
看见他出来后梁严清就看着他说道
“屋里有早点,刚买的。
江止闲点点头,从他身边经过。走进堂屋时,就看见桌子上摆着几个玉米馒头和两袋豆浆。
小时候已经渐渐模糊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那是他回乡时的某个寒假,他在村子里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那个小男孩是村里一个姓王的剃头匠的小孙子,他的父母都在城里打工,家里只有他和他的爷爷。他的奶奶去世的早,爷爷心思又没有女人的巧,那个小孩的衣服上经常是大块大块的没缝好的补丁。也因
为这个,村里的其他小朋友就一直叫他“小补丁”。
那是爷爷奶奶都还健在的时候,爷爷经常会叫剃头匠来家里给他剃头,刮胡子,然后两人就一起约着喝喝小酒,吃点花生做下酒菜,一聊能聊一个下午,甚至一天。
他经常带着他三岁的小孙子来家里串门,也说是让家里小娃有个玩伴。
尤其是在假期的时候,江止闲天天和他跑来跑去的,那时村口的活动室还没建起来,两人最喜欢在村头的那块空地上玩,特别是在收
了稻谷的那段日子,空地上热闹的不行,大人们在打着稻谷,小孩子们就会在草垛上爬上去跳下来,或者像坐滑梯那样顺着滑下去,开开心心的玩一天,然后被家长收拾。
有时候早上江止闲起不来,大人们几乎都出去田里干活去了,他赶不上家里的早点,那个小孩就会帮他提前买好早点。
那时候村子里卖的早点还没有现在贵,馒头和包子都是五毛,肉包除外,豆浆是一块钱,小孩会悄悄提前一段时间把买馒头豆浆的钱存好,等江止闲放假去他们村的时候就拿出来给他买早点吃。
后来时间慢慢过去,转眼两人又长高了一大截。
小孩的父母除了逢年过节,其余时间都很少回来,就在那个寒假,小孩的父母回来过年,但是因为城里打工的老板拖欠了工资,回来的时候一直在吵架,小孩的父亲向他的爷爷借钱去打牌,过年那一夜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王爷爷去找江爷爷还礼的时候,小孩的父亲回来就开始耍酒疯,扔下的酒瓶砸到了要出门找江止闲的小孩的脑袋,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还隐隐有些血迹,小孩摔倒在地上,他的母亲要过来扶他,就被他的父亲打开了。
小孩的父亲抬手就要往小孩身上打去,他的母亲拉住了父亲,让他赶快出去找爷爷,让爷爷带他去看医生。
当时的邻居也过来拉架,要带小孩先去村诊所,可惜小孩跑的飞快,路上居然还非常淡定的去买了馒头和豆浆,骑着三轮车的叔叔问他他也不答应,吓得他掉头就骑着三轮车就往小孩离开的方向追去。
小孩跑到了江止闲家,那里的过道有些狭窄,不像今天这么宽敞,于是他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停好了车,才重新追了进去。
彼时江爷爷和王爷爷正在楼上晒太阳,然后算着小孩父亲昨天欠下的钱,江爷爷本来说不用还,可王爷爷执意要算一下。
家里人忙来忙去,江止闲也刚好收拾完自己的小包要出去找小孩,刚开门就看见小孩满脸是血的站在门口,江止闲被吓了一跳。
“我是小补丁,我头很痛,你可以帮帮我吗?叫我爷爷出来一下,我家里很吵,我的脑袋很痛。我给你馒头吃,你能帮我叫一下我爷爷吗?”
小孩把手中的馒头递给江止闲,说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就一下子趴在地上,江止闲害怕极了,他大声喊
“奶奶!救命啊,奶奶!”
江止闲叫的很大声,邻里左右都被惊动了,江止闲手足无措,只是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了小包里,也跪在小孩旁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一边哭一边说
“你不要死!你醒过来!爷爷!你们快出来!”
江止闲一家子跑出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幕也被吓到了.王爷爷看见自家的小孙子变成这样,差点昏了过去。
幸好卖早点的叔叔和江止闲的爸爸及时骑车将小孩送到了镇上的医院,上班的医生帮小孩处理了伤口,还拍了脑部CT,确认没问题后才将孩子转入了病房。
等江止闲和王爷爷他们一起赶到医院的时候,小孩刚从CT室里被推出来,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江止闲在病房看他的时候,一直背着的豆浆被包里的玩具枪戳破了,漏了一整个包,最后还打湿了江止闲的衣服,他忙着去看小孩也没怎么注意,没想到
小孩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他
“你怎么尿裤子了,还是豆浆味的?”
江止闲在路上憋着的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小孩忙说
“你别哭呀,我没事的,下一次再给你买豆浆。”
可惜从那之后,江止闲就再也没见过小孩,听奶奶说,是小孩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了婚,带着小孩离开了村子,就没了消息。
那年江止闲七岁,那个小孩比他大一岁。
在那一年的下半年,王爷爷因车祸去世了,小孩的父亲因为偷盗进了监狱。
也是那一年,爷爷也不在了。
无论过去多久,小孩笑他尿裤子的虚弱模样在江止闲脑海中都无比的清晰。
屋外的梁严清咬咬手指,瞧着手机忽的有些后悔起来,刚才买早点的时候他下意识就给江止闲买了玉米馒头和豆浆,虽说江止闲小时候很爱吃这两样,但是已经快过去二十年了,再喜欢可能也会倦了的。
更何况大城市里的早点种类比这村里的丰富多了,口味怎么说应该也会换的。
屋内蘸着豆浆吃着玉米馒头的江止闲若有所思,最后还是给梁严清留了几个。
梁严清和江止闲出门的时候,许多的村民都在往村头活动室赶去。
村里住的稍微远一些的几户贫困户此时赶着牛羊到山后去放,叮叮当当的铃声和摩托、自行车的声音混在一起,出奇的和谐不吵耳。
“你们公司不是挺忙的吗?”
”再忙也会有闲下来的时候。我听江叔说,你在公司里上班,没有个清闲的时候?”
“算有吧,偶尔闲一下的时候,还有应酬。”
从江运升家出来后,两人顺着右边的小路走上去,墙边伸出来几枝葡萄藤,最顶上的叶片在这些天
太阳的暴晒下,已经有些焉了,叶尖卷了起来。
“房子就在前面了,我朋友家的老房子,他说让我收拾收拾,给我住了。”
梁严清指着前方一处被许多杂草覆盖的快要看不清的地方,脚下的步子迈的大了一些,走上前挡在了江止闲前面
“你站这吧,我先用镰刀收拾收拾,可能会有些小虫子和蛇,前两天喷过一点药,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江止闲看着梁严清从外面的墙角处拿出一把镰刀,还有锄头和手套,另一边还靠着一把扫帚,墙上的杂草藤很快便被梁严清处理掉大半,许多小虫子和老鼠从叶子下跑了出来,又藏在了更深的地方。
“你确定是这里吗?”
江止闲看着露出来的老旧的墙体,有些地方甚至还有几道裂缝,露出了墙上的红砖。
“确定,昨天刚问过。”
梁严清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还有从家里拿出来的草帽
”这老房子还算结实了,没有什么大的问
题,只是荒废了一段时间,收拾收拾还能住人。”
梁严清边收拾墙上的杂草,边和江止闲介绍。
“这里看起来像是荒废很久了?把口罩给我一个。”
江止闲也带上草帽,问梁严清拿了一个口罩,拿起锄头帮他处理墙根的草。
“你小心些,那些地方会有蛇。”
江止闲点点头
“嗯。
“也不算很久,不过两年不到。
梁严清回道,手臂上爬上了一只黑色的虫子,他伸手将虫子拿了下来,扔到地上踩死了。
老房子的杂草藤长得也不算太结实,加上前几天梁严清就托人来喷过了药,杂草的叶片大多数已经变得枯黄,两人清理了没多久就把覆盖在屋上的草清理的差不多了。
梁严清用锄头勾着江止闲割断的杂草,让江止闲往远处站站,他借着院子中的楼梯把杂草弄到了地上,用锄头压了压。
经过半个早上的辛勤劳动,房子的全部面貌也显露了出来,是个两层的小洋楼,楼的前面还有一片不算太小的空地。
“这房子还不错吧,就是打理难了点。”
梁严清把锄头靠在地上.用手敲了敲生锈的红漆铁门,动作让门上落下许多灰尘。
“你在城里不是有房子吗?”
江止闲握着镰刀勾走挂在脚上的枯枝和杂草藤,取下草帽拿着扇凉。
梁严清也取下帽子擦擦头上的汗水
“天天往城里跑也不是事儿,就想着在村里住着,办事情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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