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对劲。
严其羽回消息的手指停了会儿,他坏笑启唇:“你猜。”他纯粹就是想逗逗韩潹,当然也包含了一部分因为他去相亲的事非常不爽的报复,气氛有些沉郁,韩潹本想让严其羽别瞎跟人跑。
现在忽然不好开口。
严其羽走到门口,臂膀轻开,叨然先问:“真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韩潹瞄一眼他,眉目松解不多,像是把自己劝服了似的:“早点回来。”
“不回来了。”严其羽拿了外套,转头望着他,差点让木鱼脑袋气得砸锅卖铁,“潹哥,我跟朋友重新找了房子,以后就不住在你这里了。”
他低下头,没去看韩潹的眼睛也能猜到对方什么神情:“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会乱来的。”
韩潹说:“是正经朋友吗?”
“当然是!”严其羽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是朋友就绝对是朋友,要不你以为还有谁。”
韩潹犹犹豫豫地看看他,很识相地没说话了:“玩得开心。”
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呆子。
后脚严其羽就去足球场里跟朋友汇合了,好几天没看到他,一群人围上来,嘘寒问暖,好像他追韩潹这段时间顺带生了个孩子,正在坐月子似的。
一晚上眼皮都在跳,韩潹看书的眉目抬了好几次,墙上还有个老式挂钟,很有年代感,让他整个人都显成熟了六十岁。
钟是严其羽买的。
韩潹忽然想笑。
严其羽第一次跟他提喜欢的方式比较硬核。
送了个挂钟,然后说:“哥哥,你跟我在一起了我一定好好对你,以后给你养老送终。”
听到这句话的当时,韩潹其实挺想去学脑科,看看这小脑瓜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书架上摆着两本突兀的狗血小说。
别看严其羽是个纯正无添加的gay,却有个兴趣爱好,那就是对玛丽苏小说情有独钟。
柜子上还放着护颈按摩器,他说怕韩潹看书太久不舒服。
韩潹忽然发现,这小子虽然看着不靠谱,说话也不中听,但是做事考虑还是很周到的,也确实把人照顾得很好,从前只需要他来照顾的小屁孩,已经能着手发力,把他的一切都记得牢固。
他没在,家里却全是他的味道。
大脑刹那空白了。
刚分开,他有点不受控制地想念严其羽了。
另一边也没闲着。
严其羽太累了,沾着困意,要是身边有张床,绝对倒头就睡,他几乎是自虐式地踢球,跑得体力不支还不肯换人,张茂辉担心了好几次,叫停他没结果,从口袋里伸出手机给韩潹打电话。
号码还是上次给韩潹做代驾留的,张茂辉这边顺势存了一下,韩潹那边看到个陌生号码,还以为是哪个病人,刚点下接听,听筒里的声音高亢不绝。
“哥,你过来看看严其羽吧,他今天好像疯了。”
一听严其羽的名字,打电话的人是谁都懒得知道了。
“我加你个微信,你发个位置给我。”
“好嘞。”
张茂辉的好友申请很顺利,韩潹没问他名字,随便打了个“严其羽朋友”的备注。
微凉的夜晚,车窗开到最大,韩潹被风吹得清醒了许多,车后座的严其羽没看他,偏头往外看,疾疾而过的风景线,把两个人都捆住了。
“抽个时间。”韩潹踩了刹车,扭头看着他,“回栖宁,两家一起吃个饭。”
韩严两家保持着亲密联系已经很多年,从少年到中年的过命交情,时不时就喜欢弄点家庭聚会,韩潹毕业后留在黎城,严其羽也不在,这顿饭预备了许久。
想着严其羽在外面野人似的也记不住,路曼文特地嘱咐韩潹一定要把人带回去。
“还生气呢?”韩潹揉揉鼻子,主动问了一嘴。
“嗯。”严其羽很诚实,“你让我很伤心,我习惯了一下,发现真的就习惯了。”
“其羽……”
好久的沉默后,韩潹才说话:“对不起。”
我暂时没过去心上那一关,韩潹是个胆小鬼。
“你再过个红绿灯把我放下就行,我朋友在路边等着的。”严其羽径直看向路边,在瞅朋友的身影。
“你不是脚疼吗?”
“去撸串,用不着脚,歇会儿就好了。”严其羽拨开车玻璃,探头往外招手,路边还真站着几个清爽干净的小男生。
中间还夹着个女生。
“那你玩好了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你。”
着急下车,严其羽说:“不用,我订了酒店,你回去吧。”他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半点没有失恋一蹶不振的意思,韩潹思虑再三,带着担忧走了。
车至半道,韩潹又拐回去了。
烧烤店有两层,位置坐得密密麻麻,韩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侃侃而谈的严其羽。
笑得很灿烂。
如果没有把多余时间都用在自己身上,严其羽本可以发生更多有趣愉快的事。
韩潹站了许久,服务员看不下去了,往他身边站,问:“先生您找人吗?”
“没有。”韩潹瞟一眼严其羽,自言自语嘀咕,“算了,我不打扰他。”
他拔腿要走,又返回来问:“那桌多少钱?”
服务员报了个数字,韩潹把钱付了离开店门,很少看到长那么好看的男人,服务员多看了几眼,过会儿后,韩潹又回来了,在门外看看。
最后找了个人,拿了一盒醒酒药递过去:“麻烦帮我给他一下。”指着严其羽的身影,韩潹说,“就说是店里送的。”
红绿灯路口,韩潹的身影消失在斑斓的彩色灯光下,醒酒药刚递过去,话没来得及说,严其羽已经黑着脸问:“这谁送的?”
“店里搞活……”动。
“我看其他桌都没有。”严其羽抱起了外套,拍拍张茂辉的肩膀,“我有点事,先走了。”
直觉那是韩潹。
偷偷跟着自己是因为什么?
关心?担忧?还是害怕?
严其羽想问出来个好歹,顺着大路往前,走了好几分钟后,跟詹遥碰了面,手上的醒酒药盒子被捏变形了,他只顾着走。
詹遥问道:“你去哪儿呢?”
“刚才有人给我送了醒酒药,我猜是潹哥。”扒拉开挡路的詹遥,他继续说,“你别挡道,待会儿我真追不上他了。”
“不用追。”詹遥拿过他手上的药,“不是什么潹哥,是我送的。”
“你?”严其羽期待大打折扣,半点兴趣提不起来,看着他说,“那我不要了。”
“怎么就不要了?什么时候那么嫌弃我了。”詹遥乐呵道,“不逗你,拿好吧,我得走了。”
迎头走过来个扭着屁股化全妆柔弱的男人,严其羽怀疑自己一拳就能把对方的细腰锤断,詹遥嬉皮笑脸的:“我的人来了。”
严其羽皱皱眉:“詹大哥,你这人……”
算了,他不想说了,炮友迎面过来,他居然有心情给自己送醒酒药,还真是大爱无疆,想给每个男孩一个家啊。
“不逗你了。”詹遥指向不远处,傻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韩潹,把韩潹当药方,对严其羽说,“你的醒酒药来了。”
说完就搂着男生往酒店方向去了,严其羽抬手,炫耀一般,像个得到心爱糖果的小孩,笑得灿烂无比:“潹哥,别老是偷偷关心我。”
可以直面一些。
韩潹路边站了一会儿,犹豫再三,还是朝着他走过来,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第一次在严其羽眼睛里成了个二愣子。
“严其羽。”韩潹话说一半全堵起来了。
“我不着急,你慢慢说。”笃定了韩潹要对自己说让人开心的话,他期待中推开了欢愉的基石。
“我跟我妈打电话了。”
“然后呢?”严其羽太着急了。
“她说她有话想跟你说,非要逼着我来找你。”韩潹拿起手机,朝着他递过来,确实视频还没挂断,路曼文漂亮的脸正对镜头,笑得一脸慈祥。
“其羽。”路曼文刚出声,严其羽眉目一松,那身被韩潹惹出来的不爽也降下许多。
他嘴巴甜甜地叫了一声路姨,又是一顿彩虹屁,把路曼文哄得合不拢嘴,亲儿子韩潹倒是像捡来的。
“其羽,哥哥对你好吗?”
战术性停歇了一会儿,严其羽看向韩潹,告状道:“不好,他老是说我是个笨蛋。”
“本来就笨。”韩潹看向了愣头青,“数学考三分。”
“路姨!”拉长了尾音,严其羽毛球似的团到路曼文眼皮底下,喝了几吨绿茶,味道正重,“他当着你的面都说我,背着你可过分了。”
“我过分?”韩潹不可思议看向他,随即蔫了。
他开心就好,想说什么说什么。
“别理他。”路曼文顺嘴说道,“过几天回来,两家聚餐,阿姨给你哥介绍女朋友,到时候我们其羽就有嫂子了。”
“嫂子?”大脑满当当的问号被愤懑替代,又融化成软乎乎的商量,“路姨,我觉得哥哥年纪太小了,不适合找女朋友。”
“那不行。”韩潹眼睁睁看着他老妈兴致勃勃跟严其羽说,“他再不找女朋友,我就得怀疑是不是喜欢男的了,哪儿有人二十多岁了还是母胎单身的……”
“妈——”韩潹一把从严其羽手上把手机拿过来。
还挺时髦,知道同性恋,知道母胎单身。
亲妈一点面子不给:“你别给我装,这个亲必须相。”
“妈,你怎么还强人所难呢。”
“我再不强人所难。”路曼文说,“你就得强人锁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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