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还有亲吻的心思，韩潹抓起轻薄的窗纱，阳光被严严实实挡住，温暖柔和的感觉消失，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严其羽的手愧疚道：“哥哥没想到会出现排异反应，明明匹配的时候……”
“没事，看不见就看不见了，我已经习惯了。”本意是安慰韩潹，没想到一句话让他彻底笑不出来。
手指间的触碰如同电流般传递着焦虑。
韩潹微微低头，脸颊泛起一抹不洗察觉的内疚，那是烦闷与伤心交织的色彩。
“哥哥。”严其羽抓着韩潹的手晃了晃，“我不想躺在病床上，你带我出去晃晃好不好？”
他嗯了一声疑问着要韩潹的确定。
好一会儿才得到一句沉重的嗯。
手术完不能见光，韩潹并没有当场就把严其羽带出去，在病房里安定了十来天，严其羽才像笼子里被困倦多年的金丝雀一般触碰阳光。
没晒到，他又白了点儿。
他们并肩坐在长椅上，韩潹的手臂不经意地搭在严其羽肩上，轻柔的力量让人莫名感到安心。
“宝宝，我们下次再做手术好不好？”韩潹还是想再尝试一次，只是状况不乐观。
严其羽的眼睛已经很脆弱了，没法儿再快速进行一次新的手术。
还需要再等下去。
话一出口，韩潹又通通收回来：“算了，好好修养。”他不确定能不能成功，害怕再经历一次失败，让严其羽再失望一次。
“好啊。”严其羽没听到他否定的话似的，“还是要哥哥亲自给我做。”
“下次给你换医生。”韩潹被这次意外搞得不自信，担心油然而生。
“不要。”严其羽摇摇头，“我只要哥哥。”
韩潹一低头，唇瓣贴去。
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起来，严其羽被迫抬头接收他的吻，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韩潹惴惴不安：“可是哥哥不放心。”
揽住了严其羽的腰，韩潹不放心地叮咛：“我还是担心。”
“不用。”严其羽对他向来是全身心信任，手术结果不好对他明明也是一场深厚的打击，他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很早之前就说把我交代给哥哥，我信任你的所有。”
等待的过程太煎熬，韩潹害怕严其羽这份坚定会被失败彻底打碎，最后抚慰道：“那宝宝答应我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手往上爬，严其羽扣住了韩潹的嘴角，两边提，唇上放着灿烂的笑容：“明明不开心的是你，多笑笑嘛，愁眉苦脸不好看。”
“不好看了宝宝还要我吗？”
“变成丑八怪也要。”严其羽笑了笑，挺直身子，“哥哥我想回去了。”
坐在外面太久，他累得腰酸。
眼睛的恢复期过去了，严其羽能见光了。
纱布褪去后，这场失败的手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惊喜。
眨巴眨巴眼睛，能勉强看到一点微末的影子，视线里的韩潹像被打了马赛克，看不清楚，却能知道是他。
“哎？”严其羽不确定又眨了眨眼，“哥哥我能看到你。”
以为他在哄自己开心，韩潹撇撇嘴，不信地说道：“别跟我开玩笑了。”
微末的目光里，只有韩潹一个人，严其羽说道：“花衬衫，浅蓝牛仔裤，哥哥有长进嘛，不是千篇一律的白色了。”
“真的能看到？”听他说话，韩潹怔愣了好几秒钟，最后激动地坐在严其羽身边，食指在他眼前晃悠。
抓住韩潹的爪子，严其羽无奈道：“我从来不骗哥哥。”
“你骗我骗得还少了？”韩潹当场带着严其羽去做了检查，排异反应是真的，手术失败是真的，严其羽能看到一点也是真的。
捣鼓仪器的医生一愣一愣的：“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韩医生，你这手术算是成功了一半啊。”
韩潹心情好了些，晚上的事交接好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带等了很久的严其羽回家。
被他的外套裹着，严其羽没被风吹到，兴奋地探头，眯着眼去看韩潹的衣服：“潹哥你居然穿花衬衫。”
“不好看吗？”韩潹抓住他作恶的手，“还是你给我买的。”
他挑挑眉：“宝宝给哥哥买的，今天就由你来脱好不好？”
“流氓啊。”严其羽退回去，脸颊红红的，被韩潹捏了捏脸。
“这么害羞，不像我的其羽。”
“谁害羞了！”严其羽非要理论出个胜负来，“我这是热的，你车里暖气开太高了。”
夜幕像月光下的诗篇被铺开，星光璀璨的夜空下是呼吸交织的甜蜜气息，唇瓣温柔地滑过严其羽耳际，带着韩潹身上特有的凉意和淡淡的香气。
周遭没有人。
车身安静，树影婆娑。
后座位置空旷，严其羽跪趴着，羞耻地由着韩潹胡来。
真正意义上这么干，刺激感爆棚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他被韩潹的吻牵引着，飘向了遥远的海市蜃楼。
起初害羞，严其羽不稍片刻逐渐放飞自我，变得炽热深情，就像海底星空，瑰丽绚烂。
闭上眼睛，严其羽感受着他节奏的的温度和力度，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韩潹怀里。
“哥哥，脚麻了。”跪着太久，严其羽已经没力气了。
腰肢被往前拖，疯狂在韩潹身上撞，这份奖励来得太折腾人，严其羽的哭声把夜晚划得又暗又沉。
“宝宝……”
瞳孔涣散，严其羽盖着衣服趴在后座闭目养神，往前看去，衣冠禽兽韩潹像个没事人，开着车往家走。
停车后，他没舍得让严其羽自己动，何况那家伙动不了，韩潹探进车里，把人裹着衣服抱出来。
夜晚寂静漆黑，韩潹亲昵地碰碰他的脸颊：“今天很乖。”
“哪天我都很乖啊。”严其羽趴在他怀里，“哥哥我今天不想动，要你给我洗澡。”
“好。”韩潹得逞，坏笑道，“给你洗。”
两股战战，严其羽顿感不妙，好在韩潹还算是个人，没有继续折腾他，面对面泡在水里，他的眼睛能勉强看到韩潹。
好几年世界里都是漆黑的，突然有了点东西，惊喜感不绝，严其羽摸索着，探过头，只有一指的距离，他眨了眨眼：“潹哥，我以后一定能看清楚你的。”
“看不看清楚都没事。”韩潹说道，“哥哥养你一辈子，给你当一辈子的眼睛。”
“那不行。”严其羽拒绝做花瓶，“我还是觉得我能照顾好自己，你每天已经很累了，不能放太多心思在我身上。”
水凉了，韩潹站起来，光溜溜地拿浴袍，还没穿上，就看严其羽低着头脸红红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怎么了？”韩潹裹浴袍的动作一停，专注视线在严其羽身上。
“哥哥。”严其羽“不好意思”地厚着脸皮道，“我好像看到了。”
“看到什么？”韩潹顺着他的视线移动而去，一下子笑出来了，“没看到我的脸，看到干-你的东西了。”
“哥哥！”严其羽无能怒吼，“你怎么越来越流氓了。”
“我只对你这样。”韩潹不逗他了，捞起水里的人，放到被窝里后亲了亲，“明天我会很忙，你自己在家好好待着。”
“花店……”
“花店张茂辉帮你看着。”
严其羽迷惑道：“你怎么说服他的？”
那小子一心热爱玩，压根不可能静下来帮严其羽看一整天的店，最好的解释就是，韩潹拿东西诱惑人家了。
果不其然，韩潹承认了：“我说给他介绍女朋友。”
统共韩潹都不认识几个女的，严其羽听得想笑：“你居然能做媒婆了。”
“先给他画个饼。”
“哥哥还挺坏。”
韩潹笑了一声：“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
跟詹遥再碰面还是韩潹陪严其羽去扫墓，墓地里很安静，不远处刚添了一座新坟。
烟雾缭绕，韩潹看到个熟悉的身影，随口跟严其羽说道：“你那个詹大哥在旁边。”
“今天这个醋不能瞎吃。”严其羽像长辈似的去拍韩潹的脑袋教育他，“哥哥，詹大哥的男朋友去世了。”
人在韩潹医院里，他却没有了解，风里来雨里去，医院每天去世几个再正常不过，又不是一个科室，更加没有了解。
反倒是严其羽经常来等他，居然知道得挺清楚。
抽了最后一支烟，詹遥脸上表情淡淡的，他蹲在地上，伸手去把黑白照片擦得一尘不染，这些年偷摸着哭过好几次，眼泪干了。
死了童彧，詹遥也被抽空。
“童童，躺床上做了那么久的植物人，辛苦了。”
他们并没有上前打搅，严其羽沉默得像一座雕塑，良久后握住了韩潹的手：“哥哥，詹大哥好可怜啊。”
生老病死不可控，爱长存，童彧也就长存。
沉默着，韩潹回握住严其羽。
栖宁桃花季回归，来来往往都是些叔叔阿姨在拍视频，韩潹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严其羽会喜欢这些花，明明挺土的。
他刚说土，被严其羽踩了一脚：“多好看，你就是不懂欣赏。”
“我土，我土。”韩潹叹一口气，“都说女朋友难哄，男朋友不是也挺难哄的嘛。”
“谁让你不会说话。”严其羽一把抓过他，靠着那点模糊的息影按住快门，一张合照被拍下来。
身边人，一握就是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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