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我们认识吗?”韩潹刚对眼前的人没有一点印象。

詹遥含着笑容,有意无意间宛转驶出一瞥玲珑的字眼:“不认识。”他顿了顿,“不过我认识严其羽。”

提到这个名字,韩潹心里咯噔了一下,躲开了飒飒落下的枝叶,没掠过山谷里的流水,他装傻一般,脸颊镊着一抹红,语调平缓得像深夜里的弦音。

“你跟他说的一样。”詹遥说道,“不爱说话。”

周围均匀的寂静,难得休息,韩潹抻着手,杵来了一阵梦境般的喜宴,他却一点开心不起来。

詹遥的出现吸引了不少目光,如同新官上任三把火,夜晚的细语停下,夹着虫鸣声,严其羽正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

楼道透风,他冻得直哆嗦。

一切都像凝冻的冰雕,韩潹好久之后才从办公室内走出,一撇头,看到长椅上坐着个打瞌睡的人。

又返回去拿了衣服往严其羽身上盖,他刚弯下腰,手指与对方的体温碰撞上,人冷不丁醒过来了。

“哥哥。”

严其羽姿态软软,敛去了一身锋芒,走到韩潹身边就成了个乖宝宝似的。

“怎么又跑过来找我了?”

“担心你。”严其羽撇撇嘴,“也担心我。”

“有什么可担心的。”韩潹坐到他身边,自然而然伸手,把严其羽的泛凉的手指握在大掌之中,“不是跟你说了,降温,要多穿点衣服。”

“我那些衣服没法儿穿。”严其羽吸吸鼻子,“黎城太冷了,还是我们栖宁舒服。”

“那些衣服……?”

韩潹大脑里回荡了一阵,确实都不是什么很正经的,不是这儿挡不住,就是那儿漏出来,曲线一览无余,性感得像个女孩子似的。

衣服都是严其羽从栖宁带过来的,黎城的天,确实不适合穿,韩潹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没换,还是从自己衣柜里顺走的那件。

“我待会儿下班带你去商场逛逛。”督促着严其羽把衣服穿好,韩潹指了指自己的位置,“走廊里冷,坐我位置去,忙好了我过来找你。”

他上晚班,回来之后,严其羽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得一点形象都没有,口水滴在桌子上,韩潹只顾无奈一笑,要是旁人,他应该已经连人带桌子扔出去了。

听到动静,严其羽抬了抬眼皮,眸光一亮,整个人都苏醒:“哥哥,你忙好了!”

脱下白大褂,韩潹说道:“走吧,带你去买衣服。”

商场里晚上人也没有减少,两个人晃来晃去,严其羽看中的东西基本上都被韩潹买下来了,还没完全逛完,手上的袋子已经收获满满。

他生出一种陪老婆逛街的错感。

拐了个角,跟詹遥碰上了。

压根不熟,韩潹本打算一笑而过,下一秒却看到严其羽乐呵呵跑上去打招呼:“詹大哥,好巧啊。”

“是挺巧。”詹遥看向韩潹,“你们这是……”

“哦。”严其羽以为他们不认识,凑上前去做介绍,“詹大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哥哥。”

板着一张脸在严其羽的催促下,韩潹还是跟詹遥礼貌性握了个手,空气中杀气腾腾,两只手碰到一起,握得很紧,剑拔弩张。

“行了,不就握个手,捏那么紧干嘛。”严其羽往中间劈开,让他们分离隔断。

詹遥笑了笑:“其羽,你哥还挺有力气。”

把“哥”字咬得很重,韩潹听得出来其中的味道,这是在提醒他什么,自己在了解不过,严其羽就像朵抹蜜浓多的花,最引狂蜂浪蝶。

“一起吃个饭吧。”詹遥看向严其羽,“我和你好久没见了,单独坐会吧。”

把韩潹排出去了。

“不用。”严其羽转头去看韩潹,“我跟哥哥一起吃就行了。”

瞳孔一张,韩潹埋在雾里的阴影上涂热情,稍微一摁,又悄悄躲起来了,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里露出一丝不快,随即拂袖而去。

“哥哥你不开心吗?”

“嗯。”韩潹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口是心非道,“不是。”

“骗人。”严其羽凑过来,“我还不知道你。”

韩潹没问,严其羽还是解释得很清楚:“我跟詹大哥其实不熟,他追过我。”

“你桃花还挺多。”韩潹想用平静的语气说话,字腔里还是悄无声息显露出一股他自己没有察觉的味道,严其羽勾了勾唇,挽着韩潹的手往前拉。

“你也不赖。”提起来严其羽有些吃味,“护士站的姐姐们没少看你。”

身在迷雾,站了一会儿,韩潹脚步停了停:“不谈这个。”他骤然出声,只要不提暧昧,恋爱之类的词,一切都是好商量的。

拿余光去瞄了瞄严其羽,他的眼睫在颤,听着韩潹又一次的拒绝,失落无所遁形。

“潹哥,我也不是什么都可以接受的。”也会伤心,会沮丧,会害怕担忧。

他每一次不放心上的故作镇定,背后都靠着一棵绝望的树苗,最终自己给自己浇水,步步为营。

“我以后不缠着你就是了。”严其羽委屈了一阵,“但是你不可以离我远远的,我会害怕。”

韩潹看了看他,眼睫抬了抬,最后点头:“好。”

还真是让人绝望的一把好手。

吃饭的心思也没了,有时候严其羽想,刚才应该直接答应和詹遥去吃饭的,待在韩潹身边太久,这个人会因为觉得他不会离开而放纵吗?

转念一想,严其羽又清晰明了。

本来,韩潹这个呆瓜就没有什么情绪价值可提供。

他只会把人气个半死。

不找这份不痛快了,严其羽粗略跟韩潹吃了一顿饭,比平日里吃得少,全程低着头,时不时看手机打字。

“潹哥,我走了。”多话没有,人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平时严其羽要是叫“哥哥”,绝对就是要做什么撒娇粘人的事儿了,“潹哥”两个字更有距离感。

心上一空,韩潹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好。”

——

跟詹遥的正面冲突开解,科室里其他医生发现,这两个一声较劲内卷强得可怕,互相甩脸不在话下。

似乎天生就是两头不对付的野兽。

其他人卷不过,隔山观虎斗,看着韩潹跟詹遥左一句右一句互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仇。

严其羽几天不找韩潹,外卖却还是来得准时,都是韩潹喜欢的东西,他不免觉得愧疚,已经戒掉的烟又回到嘴里。

抽烟室没有人,一口雾气出去,门开了。

走进来的人是詹遥。

雾气里,他开门见山:“我在追其羽。”

“跟我没关系。”

“哦?”詹遥阴阳怪气道,“那你就该从他身边消失得干净点儿,省得他对你还抱有幻想。”

“你要是能追到,就不会是过来警告我了。”

话说得不多,雨水在室外喧响,韩潹刚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说是只选择一个人,实际上两个都会留下,现下问题反而棘手了。

毕竟自己不怎么想看到这个凭空出现的,叫詹遥的家伙。

晚上大雨瓢泼,韩潹停车的位置离医院有点距离,他正站在屋檐下等停,几个有男朋友来接的护士跟他打招呼后陆续离开。

他等了好一会儿,头顶忽然多了一把伞。

扭头正对上詹遥的视线,对方敌意重重,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酸味:“要去哪儿开车?”

“不用。”韩潹笔挺的身板背对着詹遥,“无功不受禄。”

他又没对这个人做了什么贡献,不需要收他任何好处。

“我也不想。”詹遥冷不丁嗤笑一声,揶揄道,“我只是不想其羽过来找你。”

只要他把人带走了,严其羽就不会因为担心跑过来。

“他……”韩潹撇了撇唇,还真可能来。

事实证明无论是他,还是詹遥都对严其羽有着足够的了解,他真就抱着两把伞,冲到了大雨里,嘴上嘟囔着:“潹哥,你是不是没带伞?”

又是三个人的修罗场。

詹遥被严其羽完全忽略掉,身高上的差距让严其羽不得不对韩潹仰头,手臂举得高高的,视线挡住了一大片。

“怎么又来了?”韩潹张口就是严其羽不喜欢听的。

“我是你的舔狗,看不得你受苦行了吧。”耸了耸肩,严其羽哼唧道,“你就不知道拿把伞吗?”

“笨死了。”韩潹看看他。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比较笨。”严其羽埋汰一句后,手上多余的伞没撑开,两个人肩膀都打湿了一片。

“不是还有多余的。”韩潹伸手要去拿,被严其羽躲开了。

“我就想跟你挨得近点儿。”严其羽大言不惭,“潹哥,我觉得放弃你有点难,所以……”

“打住。”韩潹偏过伞,把他遮了个严实,“先回家。”

“回你家还是我家?”严其羽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向他。

“你家。”韩潹说。

他其实就怕去了自己那儿,严其羽又耍赖留下来,到半夜又趁他不备钻到他被窝里。

“我家就是你家。”严其羽乐呵了,“去哪儿都一样。”

身后满头黑线的詹遥被埋没在风声里,只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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