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律元仔细一看,还真是。“这长史的肩头好似不一样高啊?”
“你还记得那老妇人说的话吗?”颂宜问道。
封律元皱着眉头想了想,在下一瞬间反应了过来,很是震惊,“该不会那长史......”
他悄悄地探出脑袋看了看站在下面的长史,那长史在楼下已经解决了两个摊主的问题,转身就要走。“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吊眼梢。”
就在将要转身的一瞬间,坐在二楼的姐弟二人着实紧张了一下,却在那长史转身后有些凝重。因为他们都看清了那长史的长相,确实是个吊眼梢。
二人对视一眼,“不会吧阿姐。”
“不管如何快点吃完,等白叶采买回来后咱们马上出发,这衢州成不宜久留。”颂宜紧了紧袖口,拿起筷子就开始用饭。
那长史和老妇人形容的土匪头头一样,她不得不怀疑衢州城三年来土匪剿杀不尽,就是因为官府的人监守自盗。
如今虽不知衢州刺史是否也参与了,但此地绝非安全之处,尤其他们这队人马还拉着几口箱子,被盯上就麻烦了。
不多时白叶带着两个护院采买回来,一行人收拾妥当后便朝着宛陵方向出发。
从衢州城中出来,城郊处更是一片荒芜,庄上没看见多少人影,路旁的馆驿就剩个老人家看着。虽才过午时,但现今天色仍是早早就暗了,颂宜叫来一个昆仑奴,让他留心四周。
又将刚刚写好的两封信封上火漆拿给了随行的两个护院,拨了马匹给他们,让他们带着信速速送去长安和吴郡。
出城时,封律元问过她要不要报官,答案是肯定的,但颂宜打算直接越过衢州刺史,向吴江刺史兼江南东道黜陟使裴江安裴大人上报这个消息。
裴江安是封父夸赞过的廉官,裴江安的夫人又是颂宜已故母亲的好友,故此颂宜写了封信给裴夫人说明衢州的境况,希望她能向裴大人转达,又写了一封信向封父说明情况,做两手准备。
若顺利,他们今天便能在暮鼓时分,也就是城门落锁前抵达徽州城。
颂宜原打算直接往宛陵去,不作停留。记起母亲曾提到过黄山奇景,便想和封律元一起去看看。
出城后不久,他们上方忽被一团乌云遮住,天色暗了下来,隐隐约约要落雨。颂宜掀开帘子朝在驾车的昆仑奴说道:“乌飒,要下雨了,加快速度。”
乌飒点点头,扬起马鞭加快了速度。颂宜又掀起马车两侧的小窗帘,观察着天色。
这时,驾车的乌飒突然一个急拉,耳旁传来护院长剑出鞘的声响,颂宜一个没坐稳差点从马车里摔出去,还是封律元手快拉了一把。
护院大喊道:“保护小姐、少爷。”接着发出了打斗的声音。颂宜从小帘的缝隙里看见了一伙人带着面具提着刀,朝他们马车后拉着的箱子飞奔而来,乌飒提着刀守在门帘外。
其中三个个男人见这辆马车外还站着乌飒,猜测里面坐着人,便朝乌飒扑了过来,几人纠缠了一会儿,乌飒纵然力气再大,但一人难敌六个拳头,不一会就被敲晕了。
封律元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清醒过来,护在颂宜白叶身前。
其中一个男人掀开帘子,看见颂宜主仆三人坐在里面,三个人弱的弱,小的小,没什么威胁,只一眼便离开了。
封律元探了探乌飒的鼻息,见只是是昏迷便松了口气。看来他们没有下狠手,估计是遇上那日流民遇上的土匪了。
封律元不忿,提着刀就要下车,颂宜拉住了他。“你要干什么?”
封律元答道:“我得下去帮忙。”
颂宜差点气笑了,“你看看他们多少人,再看看咱们多少人,你下去不就是送死吗?”刚刚颂宜粗浅地看了看那伙土匪得有个二十来人,几乎是他们的两倍。
“那些人不要性命只要钱财,大不了让他们拿去就是,你不会武功,下去做什么,今天没带脑子出门吗。”
封律元被噎了一下,但也慢慢冷静下来,他确实不会武功,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看了一眼马车外面打斗的人,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特别的存在。高低肩,和那日在酒楼看见的差不多的身量,估计就是衢州长史。
“等会儿我悄悄把马拉来,你们先走,直接去宛陵找堂舅报官。”
他们从温陵带来的护院已经全被压制住了,那伙土匪拉着装箱子的马车就要走。但眼下管不了那几口箱子了,安全的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的护院为了马车和东西还要挣扎,颂宜放声道:“算了,让他们拿走。”那土匪头头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不多说带着人和箱子就走了。
颂宜让护院赶紧收拾好马上出发,并换乘马匹朝徽州出发。
那边封律元将马牵来,见他们走了心下一松,但还是有些心疼那箱子里的宝贝。
“傻子,你没发现咱们少了几个人吗?”颂宜见封律元还在心疼,便开口到。
封律元一拍脑袋,才想起来从衢州城出来后,便没有看见姐姐身边的大丫环青竹和其中四个护院。
“我让青竹带着东西先去宛陵了,他们拉走的那几口箱子装的不过是一堆石头和垃圾。”颂宜转头向身后的一行人吩咐道:“不作停留,当心那群人发现返回来找咱们。”
一行人快马前行,大约一个时辰后终于看见衢州城门,此时城门将要落锁。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白叶扭头一看,是追过来的土匪!
“土匪来了!”
“快走!”颂宜那匹马大概是跑得有些久了,速度慢慢减了下来,一下子落在了队伍的后排,前头的一个护院发现了就要和颂宜换马,颂宜拒绝了,这时停下来换马说不定就被追上了,只得夹紧马腹提速,内心祈祷着马能够再坚持一下。
她眼看着一半的护院护着封律元和白叶先进了城门,放下心来。还未来得及开心,身后传来利箭破空的声音。
那伙土匪被戏耍后有些不管不顾了,举起了弓箭朝他们射了过来。他们闪避着,但身后没长眼睛,其中一个护院被射下了马,还有一个被射中了马腿,摔下马后,抱着另一个人往城门跑去。
守城的士兵看见这番动静,派了一支队伍就要上前,不过来不及了。
那土匪头头瞄准了颂宜就要放弓,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从城门上破空而来,力量之大,将土匪头头直接钉在地上。
颂宜昂起了头,望向城门上穿着月白色袍服的男人,距离太远了,她根本看不清男人的容貌,只觉得周身的感觉很是熟悉。
城门上的男人复举起弓箭,拉弓、放弓,又三支箭凌空射向身后的土匪。
那边封律元牵着匹马疾驰而来,将那两个受伤的护院拉上马带回了城中。而守城的士兵已经来到跟前,护送着颂宜进了城,又将剩下的土匪一网而尽。
土匪的事情惊动了徽州刺史,他亲自来到驿站询问,才得知颂宜和封律元是长安封侍郎的子女。
颂宜将她写信告知黜陟使裴江安衢州有土匪一事如实说了出来,徽州刺史赞同地点点头,“如此,我同裴大人商量一番,向朝廷上报。”
刺史又问了问细节之处,颂宜将来龙去脉同他说了一遍。
颂宜想起城门上的男人,问道:“今日城门上那位拉弓的白袍将士是何人,我想亲自感谢一番。”
刺史皱了皱眉头道:“徽州的守城士兵有统一的着装要求,只要是当值的士兵都得穿绛色戎服,着装不齐者不能上城门,有违者须受罚。今日我也问过守城的士兵了,他们都说没瞧见是谁放的箭,那应当不是我们徽州的士兵。”
颂宜心下疑惑,但也只好咽下,刺史还要赶回官署处理后续事情,便先一步告退了。
晚些封律元来到颂宜的房间,“两个护院没有大碍,一个只收了些皮外伤,另一个被射中的也只是穿了一点点皮肉,不幸中的万幸。”
乌飒在进城后就被送到了医馆,醒来只是后颈肉有些酸疼。
颂宜叹了口气,“还好都没事。”
这时青竹走了进来,看看颂宜精神尚好便放心了。
那日进衢州城前遇上了那伙流民,颂宜便悄悄让他们将所带的贵重之物换箱子盖上稻草先一步出城,他们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徽州。一行五人伪装去庄子干活的农夫、农妇,自然没人会盯上他们。
“还好小姐有远见,不然可就麻烦了。”封律元才知道原来颂宜早就再做打算了,不由得佩服。
其实她也是在赌,在赌青竹他们不被盯上,在赌就算被截去了箱子后土匪不会立马翻箱子检查。
还好她赌赢了,不过今日要是没有那男子,她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今日累了一天了,颂宜让大家早点休息,不日出发去黄山。
夜里,颂宜反反复复的想着城门上的那个男人,实在太过熟悉,那拉弓的身姿和萧显清无二区别,要不是真的有弓箭射出,她都以为是萧显清活了过来。
总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夜里又是一阵难眠,终于在夜半之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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