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裴大人派下属去衢州调查,经济善院、众安寺还有百姓的证实,长史所言非虚。裴大人上报朝廷后,一切怎么处置皆有朝廷定夺。
封律元听说了颂宜落水一事,皱着眉头问:“阿姐最近是怎么了,总是遇到坏事儿。不行,我得去石仑寺替你烧个香。”说完风风火火的带着乌飒出了门。
颂宜唤来博图,递给了他一张写着信息的纸条,“今日好好休整,明日一早你先出发去宛陵找那位拿着第八卷的商人,商人重利,必要时多做些让步也无妨。”
博图点头,拿着纸条先一步离开。
这第八卷就近在眼前,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还是让博图先一步出发去探探情况才放心。
只是想到那最后一卷就有些头疼,如今瀚海府不太平,突厥人不断进犯瀚海边镇,要亲自去一趟瀚海府找卷轴恐怕不那么容易,颂宜又算了算时间,到时去瀚海府时怕是已经到了冬天,此去路程更是难上加难。
前些日子赶路又遇上衢州土匪一事,大家颇为奔波,因此哪怕颂宜着急着找那第八卷,也得给大家一个喘息的时间。
她打算后日再出发宛陵,正好在徽州停留一二日。
“小姐,到宛陵后我们还去拜访承续侯府吗?”白叶在一旁给颂宜研磨,她正要画下今日护城河两岸的风景。
承续侯府就是颂宜母亲的祖家,老承续侯曾率军上过战场为天子效命,因此天子特许承续侯后人无需降级继承。颂宜的母亲是承续侯的庶女,生下来时生母就去世了,因此承续侯夫人做主将颂宜的母亲养在正房。
除了颂宜的母亲,承续侯夫人膝下还有一名嫡子和一名嫡女,三人的关系比起府中其他的庶出要好得多。
颂宜母亲平日里吃穿用度都跟家中的嫡子嫡女一般,可见承续侯夫人绝非心胸狭隘之人。只是当年大舅舅在赴任途中失踪突发急症而亡,老承续侯及其夫人听闻这个消息心中悲痛不已,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没多久二人便先后离世。
而姨母远嫁安西府,颂宜的母亲又早逝,来往便慢慢的断了。
如今继承的是老承续侯的庶子,侯府的三少爷,颂宜母亲还未出嫁时,他们关系也一般。人无大志、不善经营,慢慢的承续侯府就败落下来了,如今在宛陵城中空有名头。
“该给外祖和大舅舅上香的。”既然都到宛陵了,颂宜还是决定前去拜会。
他们在徽州又停留了一日才出发宛陵。
因着颂宜没去黄山,封律元便给她分享在黄山的所见所闻,颂宜听的认真,说到最后封律元自己口干舌燥才停下。他想起昨日颂宜说要去宛陵拜访外祖家,便问道:“当年大舅舅赴任之时身体健硕,平日里也多注重身体,怎么会突然就发急症了呢?”
其实颂宜也很疑惑,当年大舅舅赴任前她曾随母亲去过宛陵的承续侯府,彼时大舅舅虽已过而立之年,但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才二十来岁,因着平日里文武皆习,整个人的气质与府里其他的舅舅都不一样。
当时病发后,外祖父便让如今的承续侯,也就是三舅舅去替大舅舅收尸。没想到在过江时大舅舅的棺材不慎落入水中,连尸首都没找到,三舅舅当时为了找大舅舅在水里待了一天一夜都未果。而且当时好似也未请仵作查验。
后来不知怎么的,三舅舅就当上了侯爷。
这老一辈的事儿颂宜不便多问,也不知问谁。虽然这事情里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尘埃落定,斯人已逝,她又能做什么呢?
颂宜对封律元摇摇头,“到了承续侯府,咱们就尽量少说话,给外祖和舅舅上了香后咱们就快些离开便是,不必多待。”
前去宛陵的路不好走,这边山多,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好不容易看到官道了却发现路上碎石满地,这碎石路马走了伤害马蹄子,颂宜看了眼地上,让领头开路的乌飒拿来舆图,看了看舆图上其他的路。
“也不知是谁在这官道上撒了碎石。”乌飒道。
颂宜看着舆图,决定选择其中最远的一条路走,那条路虽路程最远,但路上官驿最多,沿路的村庄也最多,更为安全。最多耽搁半日也能到宛陵。
颂宜让大家注意,沿途不能一人行动,做什么事都要结伴而行,小心点总是没错。
好在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只是坐在马车里的时间长了,脚麻得不行,此去长安的路不短,若是把时间都花费在让众人赶路上,长此以往,没到长安大家就都受不住了。
因此队伍中有人面露疲色之时,颂宜就会让大家停下来休整。
颂宜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开口道:“前头有个茶馆,便在那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吧。”
茶馆的人还不少,证明这条路确实很多人在走,并不荒凉。店小二收拾了张干净的桌子出来,“客官喝点什么?”
“一般的茶水即可,再来些荤饼子。”
这方圆几里就这一家茶馆,哪怕开在这偏僻地方生意竟也不错。
颂宜这是注意到一个身穿素色袍子的老人家,也不坐在椅子上,而是寻了一块方石就坐下了,盯着周围的人,咽着口水,像是没钱吃饭。哪怕动作很小,还是被颂宜看见了。
等到有哪桌子的人走了,他便上前拿起桌上的残羹剩饭坐到他快小石头上吃了起来。
颂宜叫来小二,让他给那位老人家也送上一壶茶和一些吃食。“这老人家是天天在这吗?”
“倒也不是天天来,”小二想了想,“从第一回来到现在得有一个多月了。”
封律元在一旁道:“也是可怜,看起来有些痴傻。”
“这老人家有时清醒有时好似又什么都不懂,也不清楚是怎么了。我们掌柜的试着问过他是何处人,要不就将人送回去,那老人家今天说着明天说那,净是瞎说。”
“客官没事的话我先退下了。”
那边那位老人家得了干净的吃食,有些意外,但也埋头吃了起来。
颂宜早晨吃的有些多了,这会儿不饿便下了桌。
这地儿虽然偏僻但胜在环境清幽,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她到处走走看看,走着走着来到那老人家的跟前。
那老人家一抬头,看见颂宜笑着看他,还以为是颂宜要吃,便把盘子里剩下的那块饼递给她,颂宜摆摆手说你吃吧。那老人家严肃的盯着颂宜的身后,“你旁边有个男人。”
颂宜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旁,明明空无一人。“骗你的。”那老人家哈哈笑了起来,明明头发苍白,一张五六十岁的脸眼神却像稚儿。
说完低下头继续吃着饼子,颂宜见问不出什么了转头就要走,那老人家却突然说:“不惧烈火,以金试之,愿结方能愿成。”语气里已经没有刚刚那般的玩笑。
他喝掉了壶里的最后一口茶,就往远处走去。
颂宜思考着老人家的最后一句话,不惧烈火,以金试之,愿结才能愿成......
什么意思呢?
那边封律元见颂宜久久不回来,便过来寻她,见她一言不发地盯着方才那位老人家坐着的石头出神,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姐,你在看什么呢?大家都歇息的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颂宜这才回过神来。
今日他们无法顺利在落城门前到达宛陵,因此就找了个官驿住下了。
晚些时候颂宜将折上巾拆下,这今日她皆着男装倒也松快,洗漱后便躺在了榻上。
她还在想白日里那位老人家说的话究竟是何意,只可惜思索许久也未得出答案。自上次徽州护城河一面,萧显清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难道萧显清是在她无意之下就复活了吗?那这些日子究竟是为何不现身呢?
她现在迫切的想拿到那第八卷,也不知道博图找没找到人。
因着昨夜没休息好,颂宜今日便没骑马。躺在马车的软枕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待醒来时,已经快到宛陵城门了,她掀开帘子,正巧看到在城门口张望的博图。
待进了城门,见博图神色不虞匆匆走到马车旁,低声说道:“小姐,那日你吩咐我前来寻找张琦,只是不巧,那张琦在我来的前两日死了。”
张琦便是那第八卷的持有者的曾孙子,他的曾祖父携一家老小从温陵迁于宛陵,而张琦的曾祖父便是从典当行买下的那第八卷,这消息便是她铺上那位掌柜查到的。
“可知是何原因?”
“张府的下人都说张老爷是急症走的,但是那小厮遮遮掩掩的,倒像是隐瞒了什么。”
“还真是不巧,现如今我们去他府上的时间不合适,”颂宜皱着眉头,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疲倦和犹豫,“先找个离张府近的住处,再看看怎么办。”
博图点了点头,领着众人去张府附近的驿站。
晚些时候,她换上男装和博图来到了张府附近,张家在宛陵的生意深耕数年,跟西域的胡商也有贸易来往,比起封家也是不遑多让。
气派的张府府门此刻挂着白幡,哭嚎声不绝于耳,甚至门外还有百姓自发拜别张琦。
“看来张家在宛陵地位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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