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陇站住,伸手从他怀里把花瓶抱过来,神色温柔地看了眼。
“我不喜欢。”周遇站在他对面,认真说,“哥,我不喜欢你们学院的女孩。”
“我知道呀。”秦陇笑道,“毕竟你要是真喜欢我们学院的女孩,再怎么说也应该第一个告诉你哥我吧?”
“毕竟我们可是说好了,你谈恋爱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秦陇眯着眸看他,“有喜欢的女孩千万要告诉我喔。”
“嗯。”周遇面色冷淡,声音犹如冰雪。
圣诞大雪下了一夜,今早倒蹊跷地放了晴,车轮碾压溅起的黑泥雪水遍地都是。
俗话说得好,化雪天比下雪天还要冷。
迎面冷风一吹,跟刀子似的往脸上刮,秦陇把下巴往衣领里缩了缩,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那花,露出的手指被冻得通红。
“我来拿吧。”
周遇不等他拒绝,就把他怀里的那瓶花抱了过来,垂眸一扫,花瓶里的水都结了一层细细的冰碴。
秦陇任他把花瓶拿了去,连忙把冻红的双手往袖子里缩,突然被人往手里塞了个热乎乎的东西。
“啥呀?”
秦陇抓着摸着跟鸡蛋似的热乎东西,舍不得松手掏出来,实在太冷了。
他说话时的热气都往周遇身边飘。
周遇说:“鸡蛋。”
“哪来的鸡蛋?”秦陇汲取着热鸡蛋的温暖,垂眼踩踩脚边没人踩过的雪。
“刚刚离开餐厅的时候,碰巧看到了刚煮出来的鸡蛋,就买了俩。”
“还有一个,给。”
周遇把另一个也给他递过来,还包着塑料袋。
秦陇接过鸡蛋时,指尖不小心触上他的手掌,很热很暖。
秦陇估计是冻坏了,脑袋像是停止了运作,盯着他的手发呆,缓缓道:“你的手好暖和哦。”
秦陇捧起手里鸡蛋:“比这鸡蛋暖和多了。”
“是吗?”周遇把手伸过去,“鸡蛋给我,手给你。”
秦陇鬼使神差地将手递了过去,周遇的手要比他的手大,并非普通牵手,也非十指相扣。
而是周遇的整个手掌将他的手包拢在内,秦陇的手倒是暖了起来,这酥麻一般的暖流从指尖传遍了浑身。
秦陇一手缩在袖子里,一手和周遇牵着,他边走边想,时不时低头瞥一眼,他的手有这么小吗?
居然能被周遇包拢的密不透风。
回到小区,直到出了电梯,周遇才将他的手松开,秦陇的手不再冰凉,暖呼呼的。
他们居然就这样在冰天雪地里牵了一路的手走回了家。
周遇盯着秦陇往家里走,秦陇输入密码时,转过身看他:“对了,过几天元旦,叔叔阿姨会来和你一起过吗?”
周遇从宁城转到江城,虽说父母现在又搬了回去,但元旦应该要回来过吧?
“不来。”
周遇看着他一手抱着花,一手去输入密码,背上还背着书包,他大步迈过去,拿过他怀里的花。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秦陇输完密码,抬头看他,“要和我一起跨年吗?”
周遇望着他双眼,沉默良久。
“怎么了,不愿意啊?还是说有安排?”
秦陇见他没反应,推门示意他进去。
“没事,愿意,没安排。”
周遇站得板正,一口气说完话,才往里走,把那瓶花放在了茶几上。
秦陇扶着门笑了笑,周遇刚才跟个机器人似的,还挺可爱。
“那说好了?元旦来我家。”秦陇还不确定他爸妈到底要不要来,去年元旦他可是一个人在江城过的。
不过现在还好,他有周遇一起过。
周遇离开后,秦陇换了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那束桔梗花看了一会儿,许是外面太冷了,竟有点冻蔫的趋势。
可他们已经给这花换过水了啊。
“小桔梗。”秦陇双手往前一撑,“我问你哦,他亲了我是不是喜欢我啊?”
客厅一阵沉默。
花又不会说话,他在这难为几朵花干什么。
秦陇仰面躺下,捧起手机在眼前,打了一行字。
“直男会亲男生吗?”
下面闪出的第一条结果:
“会的,直男会亲男生,在特定环境下直男会亲男生……有时也会互帮互助。”
这什么玩意儿啊!
秦陇逐字逐句看过去,将手机摁灭,扔在一边,捂了捂脸颊。想起早晨那一景象,心口莫名燥热起来,他躺了一会儿,连忙爬起来去了卫生间里。
-
周遇坐了会儿,敲门声响起,是齐松来了。
齐松还接着电话,用手势跟他打招呼,“嗯嗯,你接着说,王主任又怎么你了?”
“这周扒皮的王建军!他他他……囚禁我!他死活不让我去找你们玩,哎你是不是到周遇家了。”电话里王群的声音颇显悲痛。
“你敢信他让我!让我下次月考提高四十分,他怎么不让我去死啊!我看他就是不想让我这个儿子活了!”
那头电话突然一声怒吼:“王群你这小兔崽子!说的什么玩意儿!”
不等王群说话,电话已经被夺走了。
“咳,齐松啊。”王主任说,“你最近学习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齐松猛然听到主任声音,立马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起来,“老师,我先写作业了,好好,老师再见。”
齐松挂了电话,松了口气躺在沙发上。
他躺着把身上衣服脱了,说:“王群这孙子估计惨咯,给我热够呛。”
“对了。”齐松把衣服脱了,“你昨天晚上火急火燎地去哪了?”
昨天的雪从下午就下了起来,一直到夜里才停。
晚自习都还没下,值班老师生怕路况糟糕的回不了家,早四十分钟就先一步开溜了。
值班老师一溜,周遇也跟着溜了。
周遇这人虽然看着不太靠谱,但他学习一直不错,更遑论逃课和早退。
“有事,就先走了。”
昨天晚上去找秦陇是他一时兴起,他实在是太久没见他,很想他。
早上上学时会下意识地在门口等待几分钟,一个人坐电梯时也会下意识摁着按钮,等某个人跑来赶电梯。
花也是他临时买的,跑出学校时,纷纷扬扬的大团雪絮被风卷的到处都是,雪中人们非但不行色匆匆,还颇为享受,大多都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花。
他突然就想,要不要给秦陇买一束呢?
周遇也不知道,为什么圣诞节的花会那么多人买,他等了好久又付了加急费,才拿到那一束绿桔梗。
齐松拆穿他:“你是不是去找秦陇哥了?”
“……猜到的?”周遇懒得撒谎。
“不难猜啊。”齐松坐起来看他,突然变得很认真,“你是不是喜欢你哥啊?”
周遇沉默良久,没否认:“是。”
齐松叹了口气:“哎,我就知道。”
看到周遇疑惑神情,齐松指了指阳台:“我那天看到你亲秦陇哥了。”
“王群也看到了。”齐松说,“不过你也知道,王群这个人脑子笨,我糊弄他说他是看错了。”
“周遇。”齐松一改往常,语重心长地说,“我有个堂哥就是gay,他大学的时候谈了个男朋友,双方家里知道了,两个人都被打了个半死,最后还是分了。”
周遇沉默地看着他。
“我那哥其实人特好,对我们弟弟妹妹也特别好,对长辈们也是。但就因为这事儿,被打了个半死,真挺惨的,以前可开朗一男生,现在天天沉默寡言,给他爸妈愁的啊。”
“齐松。”周遇开口,“我只是……单方面喜欢他。”
能一直在他身边,于他而言就够了。
他不奢求那么多,永远做他的弟弟又未尝不可?
齐松说:“哎,那你难道只想做他弟啊?”
当然不是。
人都是贪心的,拥有一点,就想要更多。
牵到他的手,就想要拥他入怀。
“我也没别的意思。”齐松说,“就是感觉这条路挺难的吧,你要是想好那就是想好了,喜欢一个人又没错,管他是男是女呢,是吧?”
“不过你也要看看秦陇哥是不是也喜欢男的才行。”
“他是直男。”
周遇声线平静。
齐松两眼一黑。
“那你完了,自求多福吧。”
-
秦陇在沙发上躺着,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果然昨晚挤在一起没睡好吗?
秦陇是被秦琴琴打来的视频通话吵醒的,他摸起手机,飞快接通电话,对着眼都没睁全乎的自己。
“大中午的睡什么觉啊?”秦琴琴秀眉轻皱。
“快醒醒,过几天给你老妈接驾了。”
“……?”秦陇迷迷糊糊,“那不是还过几天呢?”
“而且,你们今年不旅游了?想起还有个儿子了?”
秦陇坐起来,透过手机屏幕看到了他一头鸡窝似的头发。
“是呀,我不止想起一个儿子,我想起我俩儿子呢,俩儿子都在江城,我不得赶紧去看看?”
“俩儿子?”秦陇说,“还有藏起来的儿子呢?是我哥还是我弟啊?”
“你弟啊。”秦琴琴笑说,“周遇啊,我干儿子,上次见他才十五岁,现在都十八了,长得不一样了吧。”
“是挺不一样的。”秦陇莫名想起今天牵紧他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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