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指责我？”我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问。
“因为你被污蔑了。”父亲又道，“因为你被泼上了脏水，又没有办法和泼你脏水的人做对抗，所以才会这样。”
“但是我相信你，灵若。”父亲说，“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虽然你一直都很爱调皮捣蛋，但你心里是分得清楚事情的，你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怎么可能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去为了权利这些东西主动勾引敖烈呢？不可能的。”
“所以灵若，没关系。”母亲接下父亲的话，一边拍着我的背安抚我，一边说，“没关系，我和你父亲都相信你，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我们也会相信你。”
“如果在这地方没有办法容纳下我们的话，那我们就离开吧？”母亲抚摸着我的头，问，“你不是一直想离开龙宫，去外面看看吗？”
“不，母亲。”我又吸吸鼻子，眼神变得坚定，“我想再见到敖烈一次，我要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我不能就这样擅自离开。
这样是对敖烈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我的感情不负责任。
我答应了敖烈，要等他回来。
当时的我，是这样想的。
可如果我知道，我这样的行为会导致让我的父母陷入到危险里，我绝对不会再这样做。
我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龙宫。
但很遗憾的是，虾兵蟹将们根本不会允许我进去，不仅如此，那些人还在不停地辱骂我。
“真是不知廉耻，都这样了还敢出现在这里。”
“你还有一点家教吗，你父母都是怎么教你的？”
“哦，你的父母不会也和你一样，也是这样——”
那个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我将那个人扑倒在地，用拳头一拳又一拳地往他脸上挥打，眼睛红到几乎是充血的地步，样子看起来甚至有些吓人。
我可以允许别人说我。
别人怎么评价我，我都无所谓。
但我不能允许他这样去评价我的父母。
这对于我的父母来说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很可惜的人，我没能打过他。
准确来说，是我没能打过大家。
个体的力量终究是弱小的。
见我主动出手，那些人也开始围了上来，他们对我肆无忌惮地宣泄着恶意，让我进一步认识到了什么叫做人性。
围殴完我之后，他们像是害怕担上责任一哄而散，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痛。
很痛。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再疼痛，心脏的每次跳动都带着身体的疼痛，我被迫减弱呼吸，只为了能减轻一些身体上的疼痛。
我很想哭。
但是如果哭的话，眼泪会掉落下来，流到伤口上，会导致我更加疼痛。
所以我硬生生又把我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我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觉得我这样可怜的样子不能被任何人看见，不然恐怕会成功收获嘲讽讥笑。
可我还是很想见敖烈一面。
他今天会回来的。
他想我许下了诺言，就会回来来见我的。
“你在等敖烈？”我没见到别人，倒见到了龙王。
他似乎是专门来嘲笑我的，那我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冷哼一声又道：“放弃吧，你是不会见到敖烈的，是那小子自己跟我说的，是你勾引了他。”
“而且，他已经被我安排好了，未来会和一个门当户对、有助于他未来发展的人在一起。”
龙王不屑道：“放弃吧，小蚌精，他不会跟你见面的。”
说完后，龙王便消失不见了。
我其实不相信他嘴里所说的话。
根据我对敖烈的了解，敖烈并不是那种会乖乖服从他安排的人，更不可能会亲口说出“是我勾引他”这样的话。
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此后几日，我仍旧坚持不懈地每天都来龙宫门口。
但无一例外的，我每天都在碰壁。
像是实在厌烦了我，龙王又出现了。
他烦躁地向我扔来一张纸，道：“别烦人了，这是敖烈亲手写的，你做他书童那么久，自然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他的字迹吧。”
我摊开纸张，上面赫然写着——
［我对那小蚌精毫无情感，是她自己主动勾引了我，我一直都对她极其厌烦，我不愿再见她，请让她自行离开。］
当了敖烈的书童那么久，我自然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知道这就是敖烈的字迹。
可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这是敖烈亲手写出来的东西。
他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我仍旧不相信。
可一天又一天过去，相信也会破碎，我的信任崩塌了。
我始终没有见到敖烈。
为什么？
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玩弄我的情感？
我很好糊弄吗？玩弄我很好玩吗？
我不明白，我想不通。
爱意转化成恨，我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说过，你会需要我的。”
那声音极其愉悦：“你很恨吧？你很怨恨吧？被糊弄了、被玩弄了，你心里在愤愤不平吧？”
“被那些好事者们这样评价，被人泼了这样的一盆污水，还连累了自己的父母，你的父母不仅丢掉了职位，还因此无颜再留在这里，你不觉得愧疚吗，你不觉得恨吗？”
“你恨吧？”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问，“这样挑拨我的情感，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只是想借助一下你的身体。”那声音道，“我也很讨厌龙宫的那些人，我也想像他们复仇，我跟你一样，对他们有着强烈的恨意。”
“我也恨他们，你也恨他们，不如我们联合起来，把他们都给杀了？”
“不可能。”我冷哼一声，“你倒现在都不肯出现在我的面前，一直用声音来迷惑我，我怎么知道你要接着我的身体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见过我。”那声音道。
伴随着那个声音的结束，一个少女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确实见过她。
是小鲤。
“怎么，很意外？”少女对我挑了挑眉，“是没想到我这么光鲜美丽的少女，居然会对龙宫有如此大的恨意，想把他们所有人都杀死吗？”
“…”我沉默着看着她。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小鲤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强大恨意与冰冷的面目表情，“接下来，我会全部告诉你。”
小鲤是一条鲤鱼精。
虽说她看起来年龄尚幼，但那只是因为她的年龄就停在这里了。
她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她生前是一条很有天赋、又备受期待和关注的鲤鱼精，大家都在等着她鲤鱼跳龙门，真正成为一条龙的那一天。
她自己也是一样。
可这样的她却陷入到了恋爱里。
那个男人嘴里都是甜话，每天都在对她说一些让人无法分辨真实虚假的话，她从没遇到过这样有趣的人，从未感到如此幸福过。
在那个男人的甜言蜜语下，她坠入了爱河。
少女的爱真诚而又炽烈，她几乎付出了一切。
可那个男人却变了。
曾经的幸福都变得虚假，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只剩她一人还停在原地，守在回忆里不肯向前迈进。
男人变得暴戾，开始不断对她大发雷霆，不断责怪她，他们每天都在互相挑刺，每天都在互相折磨。
付出太多，投入成本太大，她难以从中脱离出来。
他们就这样互相折磨。
可男人先变了心。
他不断挑刺的原因，是因为他不肯承担主动分开这项责任，想让小鲤主动提出分开。
某天，小鲤发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她开始变得疯狂。
她一遍又一遍地询问那个男人为什么。
不仅是在问那个男人，也是在问自己。
她的精神开始频繁失控，也因此，她失败了。
她没能成功跃升成为一条龙。
这对小鲤又是一次打击。
反复的、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小鲤曾经的意气风发全然丧失，她几乎丢掉了她所有的东西，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想向男人复仇。
可小鲤失败了。
虽然男人本身并没有小鲤那样强大，但他有一个十分强大的父亲。
那个人就是龙王。
男人是龙王的孩子之一，龙王替男人解决好了一切，小鲤也是被解决的人之一。
其实龙王并没有主动出手。
他采取了和对付我同样的手段，试图让小鲤离开。
天之骄子就这样沦落为人人喊打的对象，小鲤难以忍受这巨大的落差。
她再次选择了跃龙门。
成功的话就变成龙，不成功的话就去死。
其实在那种情况下，小鲤去选择跃龙门，已经是一种主动求死的行为了。
她精神不稳，功力大减，怎么可能会撑得过跃龙门。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她死了。
但意外的是，她并没有直接去地府投胎报道。
无法消逝的恨意使她无法正常转世，她变成厉鬼，这么多年里一直在暗地里努力修炼增长功力，隐藏在龙宫里，等待着复仇的那一天到来。
“现在我终于等到了。”小鲤喜悦地看着我，说，“能够帮助到我的人，终于来了，把你的身体借给我吧，我来帮你报仇。”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会帮你？”
我问：“敖烈跟那个男人不一样，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当真是这么以为的？”
小鲤冷笑了一声：“那我就让你看一点真实的东西吧。”
她话音刚落，只是挥了一下手，一块镜子就浮现在我面前。
镜子中浮现出敖烈的声音，
他坐在椅子上，面前坐着一个美貌的女人，那女人脸上满是笑意，他们相谈甚佳，女人的手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敖烈。
“这是什么？”我站起身，大声质问，“你给我看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敖烈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小鲤说，“怎么，你还不肯相信吗？”
“他对你失去兴趣了，他已经厌烦你了，这样的话难道要让我说得更直白一点吗？”
小鲤冷声说着残酷又冰冷的现实：“如果他真的还喜欢你、真的还爱你，他为什么不肯面对你？这么多天了，他为什么不肯见你？”
“你醒醒吧！”
我失魂落魄地坐到了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小鲤又道：“把你的身体借给我吧，我会替你复仇，替你解决这一切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蛊惑性，让我无法再思考其他。
我听到我自己说。
“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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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把你的身体借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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