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芊芊笑而不语,没有明说。
那副样子在林嘉鹿心里几乎是默认了,听她用调侃自家Alpha的口吻维护祁帆岌岌可危的名声,脑中不可抑制地多想,祁帆没来的这些日子,应该都是跟她在一起吧。
林嘉鹿突然想起微信里那些石沉大海的信息,在他等回复的那段时间里,祁帆也许正搂着面前的女孩将他们的过往随意地提起,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怎么甩都甩不掉的跟屁虫,也没有多重要。
蒋芊芊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这会聊下来有些饿,她端起旁边餐桌上的一小碟水果盘,问他吃不吃芒果。
她一靠近,林嘉鹿就闻到她身上极浅的薄荷味,愣住了。
蒋芊芊还端着水果盘,手举着有点酸痛,“喂,吃不吃?”
林嘉鹿回过神来盯着手中的芒果,脑中混乱一片,“你也喜欢吃芒果?”
“是啊,我挺喜欢吃的。”蒋芊芊又递了块给贺云杉,没听出他的话头。
她也喜欢吃芒果,林嘉鹿一颗心沉入湖底,没法再欺骗自己。
祁帆有了别人。
“怎么不吃?不好吃吗?”
贺云杉发现他手中的芒果一口未动,和蒋芊芊聊完后状态比十分钟前更加心不在焉,这种心不在焉溢于言表,连伪装都忘了,亮堂堂的灯光尤使他脸色苍白,蒋芊芊关切的在他看来十分虚伪的眼神问他怎么了。
“我不舒服,先走了。”人在心情极度糟糕的情况下是没办法伪装的,尤其是情敌,但他也只能就这么退出了。
“我送你吧。”贺云杉第二次碰他的手腕,被他躲了过去,动作幅度有明显的力道连手都在微微颤抖,蒋芊芊正思索着她是不是说错话了,就碰上这一出,这俩瞧着很不对劲。
她推了推他,“哎,你也喜欢他?”
“什么意思?”贺云杉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还有谁?”
蒋芊芊微昂着天鹅颈,绽唇一笑,并没有告诉他的打算。
贺云杉定定看了她一眼,大步转身离去。
———
林嘉鹿面色如水,步履缓慢而沉重。
行到一半,他终于停了下来,“今天是你生日,快回去吧,我可以的。”
“大半夜放一个Omega在大街上不是一个Alpha该有的绅士。”贺云杉一向考虑周全,安人心,“放心吧,是我父亲的意思,那边有他应付。”
江岸长街宽硕,风袭卷而来,捎来一树哆哆嗦嗦的枝叶,林嘉鹿却不觉冷,贺云杉递给自己的西装外套他也不假思索地拒绝。
“抱歉。”贺云杉被他苍白的面色感染,“今晚让你不愉快了,我父亲他也是好意,热情了些。”
林嘉鹿心不在焉地走着,也不知有没有听清随意地点了点头。
“你认识祁帆?”贺云杉跟着他的步伐,“或者我应该问,你们很熟吗?”
林嘉鹿脚步一顿,嘴唇有些发白,“没有,我跟他一点也不熟。”
他这副样子,让贺云杉立马联想到两人之间是否发生过什么矛盾。
“他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他说得委婉,听过几片风声的都清楚祁帆对Omega向来是来者不拒,尤其是漂亮的Omega。
林嘉鹿突然红了眼眶,贺云杉瞬间失了神,真担心他被欺负了去,再三抓住他的那一刻,林嘉鹿却及时收住情绪,演技十分拙劣,“没有,他有Omega的。”
贺云杉抓了个空,手里的空气飘散如烟,低头看了几秒空落落的手掌心,思及方才蒋芊芊的话,心中有了答案,随后收回手很轻地笑了笑。
“没有就好,离他远点。”
林嘉鹿吸了吸吹红的鼻头,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今天他实在没有心情跟人闲聊,就算是寿星也不能再让他提起任何伪装。
已经够糟糕的了。
或许他应该回去好好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多背几个单词,最好连手机也不要带去,这样他就能心无旁顾地学习,这才是他最应该干的事,而不是为某个捉摸不透的Alpha伤神。
对,就是这样。
林嘉鹿编了一个看似清醒的借口哄骗自己,催促着脚步愈来愈快。
贺云杉追上两步,发现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江面风浪潮起,林嘉鹿抖了个寒颤蹲下身,露出一个白色背影,像白面馒头也似一块形单影只的小雪糕,在寒凉的夜孤寂又可怜。
贺云杉喉咙缺了口般无法流动,生生涩涩倒流堆积在胸口,发出汹涌的烫意。
宽大的手掌轻轻搭在他颤抖的肩头,贺云杉忍住想将他拥入怀中的冲动,轻声开口。
“嘉鹿……”
“咪……”
林嘉鹿的肩膀抖动,手指却是摸着一只脏兮兮的白色小奶猫,弱小无助的角色瞬间转移,冷风一吹,贺云杉脑中顿时清醒不少。
刚才竟然以为他在哭,他好笑地看着地上的一人一猫,搭着肩膀的手捏了捏,“别乱碰,小心有细菌。”
小奶猫瞧着不足两月,小小一只仰翻在地,浑身透着脏污的水渍,发出细细弱弱的呻吟,像是被人丢弃在路边。
林嘉鹿小心地将它翻了过来,小奶猫四根小毛腿一着地忙拖着颤巍巍的身子往一处方向爬,望过去是一条嘈杂的夜市街,大排档门口摆满了餐桌椅。
“猫妈妈应该就在附近。”
贺云杉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他,示意他手上沾上的泥灰,林嘉鹿说了声谢谢,不放心地跟上了小奶猫。
小奶猫样子十分虚弱,行动缓慢却不依不挠地往前爬,贺云杉看了一会猜测它是饿了,急着找猫妈妈,他让林嘉鹿不要走远,他去给小猫买点吃的。
贺云杉转身进了一家便利店,再出来后却发现人和猫都不见了踪影。
夜色渐深,街道上的人流量少了大半,贺云杉一边拨着怎么也打不通的电话,一边提着一小袋面包四处张望,走在红白相间的板砖路上,脚步渐趋急躁了起来。
担心涌上心头,此时贺云杉十分后悔大半夜将他一个人留在大街上,再如何他也是一个Omega。
江北这片区管控不严,鱼龙混杂比一中附近那条老街还乱,贺云杉担心他被某些不怀好意的混混盯上了。
匆忙搜寻中,前方隔着几道人影忽然出现了熟悉的白色背影,贺云杉心下一紧,立马追了上去。
“嘉鹿!”
“你谁啊?找我有事吗?”白色背影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年轻陌生的脸,贺云杉失落地松了手,“抱歉,我认错人了。”
白色背影说了句没关系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贺云杉额间冒出一层冷汗,心中的焦急不减反增,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拨打他的电话。
“吵死了,把他手机给老子砸了!”
“等等,拿来给我瞅瞅。”
陈天明拿过手机低头一看,一个陌生的姓名映入眼帘,贺云杉。
他朝对面抱着一大一小两只猫的林嘉鹿抛去一个嘲弄的眼神。
“这姓贺的又是你的新姘头?”
林嘉鹿被几个人包围着,躲在墙角不吭声,心里盘算着他们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猫。
“祁帆那条疯狗知道你有了别的男人么?”陈天明一脸玩味地打量他,模样确实非同一般,也难怪上次祁帆卯足了劲对付他,想到那次自己那副惨样,陈天明就恨得牙痒痒,奶奶的,不报这个仇他妈的就不姓陈!
“多半是玩腻了把他给甩了。”一个黄毛小弟哈哈一笑,色迷迷的狗眼放肆地缠着他几道流连。
林嘉鹿脸色煞地惨白,转过头任如何他们羞辱,都一言不发。
“怎么?被说中了?呦呦这小嘴撇的,真他妈可怜。”陈天明咧嘴逗弄着笑,非但不打算放过他,还心火高涨,捏住林嘉鹿的下巴非要他转过头来冲着他们。
“你说说,这账该怎么算才好呢?”陈天明死死抓住他的下巴,那小块白嫩的皮肤通红一片,即使这样林嘉鹿仍旧不肯求饶,他看出来了,这些人就是冲着他来的,根本不打算放过他。
“上回你偷了我兄弟的钱被你给跑了,这次你手里的猫又把我兄弟给咬伤了,现在在医院还不知是死是活,你说说,我是不是得给我兄弟一个交代?”
下巴生疼,林嘉鹿抿直唇线,倔强中透露出一丝不安,“我……我可以出医药费……”
“哟,你看哥几个像是缺那点钱的主吗?”
“就是,这点钱还不够兄弟们塞牙缝呢。”
这帮混混难缠得很,林嘉鹿自身难保仍紧紧抱着怀里同样紧张兮兮的小猫咪,“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陈天明松开他的下巴,留下圈红印子,转头招了黄毛小弟上来,拍拍他的肩头,有朝林嘉鹿努努罪嘴,“漂亮吗?”
“老子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黄毛小弟嘿嘿一笑,看得他流水都快要流出来了,这Omega长得太他妈对他胃口了。
“瞧你这出息,不就是个Omega。”
林嘉鹿发觉不妙,瑟缩在角落里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心中无数次呼喊某个Alpha的名字,明明说过会保护好他的,如今被他保护的人却变成了别人。
此刻的绝望竟让他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自暴自弃,还有莫名的快意,这种感觉使他暂时忘却了恐慌,他止不住地想,要是祁帆知道了他被人欺负了,会不会很后悔没有保护好他,他还能心安理得地跟蒋芊芊谈恋爱吗?
可临到危急关头,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找了那么多年的人就这么喜欢上了别人,更不甘心自己落入如此悲惨的境地,他们却相安无事热恋正当头,就算放手,他也要干干净净地离开。
黄毛小弟被陈天明薅上前,距离他不过半步,林嘉鹿对陌生Alpha的气息本能地生理不适,呼吸都变得急促。
陈天明指着林嘉鹿说:“不是喜欢漂亮的吗,多瞅几眼,今天保你眼福,看个够!”
“这……这光瞅着不解渴啊哥。”秃头小弟看直了眼,还把脑子也给看折了。
陈天明被他傻得没眼看,给了他一个大脑瓜子,“人都在跟前,你他妈想干啥还用老子叫你啊?”
黄毛小弟痛乎着摩挲脑瓜皮子,终于傻不拉几地开了窍,一只大花臂哆嗦着抬了起来。
林嘉鹿心跳得厉害,后颈的腺体被难闻的混着汗臭的气息刺激地发烫,背后的墙硬得他退无可退,拼命缩在墙角也无济于事,“不要……”
“你他妈抖什么?”
“不是,哥我还是头一回呢,我有点紧张。”黄毛小弟脸皮一向堪比城墙,这会儿遇到这么可人的,净出洋相了,面上挂不住,咬了咬牙,大花臂直朝林嘉鹿的脸颊摸去。
林嘉鹿嘴唇发白,难受!得闭上了眼睛,恶心的触感却没有涌现。
“住手!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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