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八点,初中生们陆续退场,陆青青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准备打道回府。
走到酒店门口,赵强刚好打完麻将回来,陆青青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等他进去后再进去。
赵强今天没喝酒,但是牌运不好,输了不少钱,回来的路上又买了只猪蹄打牙祭,兜里彻底空了。
“今天生意怎么样?”赵强笑眯眯问。
“不怎么样,滚一边儿去。”李栀华刷着手机对话框,“都快9点了,小文怎么还不回我消息啊。”
“哎呀,臭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在乎你个当妈的呗。”赵强没心没肺地说。
“呸,不在乎的那是你,我们小文可没你这么不是个东西。”
“切,那他也是老子养的。”赵强趴在前台桌上,手一个劲儿地往下摸,摸了半天就摸出一张20元纸币,“这么多天才这么点儿钱,你不会全转给臭小子了吧。”
“小文一个人在外面上学,哪儿哪儿都要花钱,你一个当父亲的有手有脚,还要跟儿子抢钱吗。”李栀华斜了他一眼。
“屁,那他不是也有手有脚吗,怎么不赚钱给老子花?”赵强吼道。
“他多大,你多大,话能这么说吗?”李栀华等儿子回信等了半天本就有点不耐烦,这老不死的还在旁边烦她,脾气也跟着上来了,“要嚷嚷出去嚷嚷,都半身入土了还不老实,你现在不对你儿子好点,当心他晚年把你丢大街上去。”
“我看是你恨不得我死大街上去,死老婆子,现在说实话了是吧。”赵强没要到钱,还讨了一顿骂,头脑都气糊涂了,也不管旅馆有没有住人,撸着袖子跟她对骂起来。
……
陆青青对半波纹空间中的李栀华的状态很好奇,现在听他们吵了一架,从中提炼出了一些信息。
如果她记得没错,李栀华的儿子赵晓文比她小三岁,下半年开学上大四,可现在是暑假,赵晓文应该在家才对,如果他在外面有兼职,李栀华也不用经常给他转钱。
而且从半波纹空间中李栀华等电话的状态来看,赵晓文可能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联系了,这种情况下,以她的性格肯定早就去学校找人了。
“污染”会侵入人的意识,影响人的精神,篡改人的记忆,所以他们的认知可能与事实出现了偏差。
她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想,需要证据来作证。
陆青青注意到李栀华在和赵强吵架时,一直把手机放在桌台上,她怕错过消息没有按锁屏,聊天框一直开着,要是能看到聊天记录,就能确定李栀华到底有没有转钱,以及电话另一端的赵晓文有没有回复信息?
就在两人吵架将要进入白热化阶段时,陆青青推门而入。
两人见到她默契地噤声。
陆青青一改先前的冷淡,笑着说:“赵叔叔也在呀。”
赵强气得脸红脖子粗,说话声音断断续续:“是、青青啊,你还在这儿住着呢。”
陆青青点头,“以后不一定会回来了,打算再多住一段日子。”她看向李栀华,“李婶,我先把房费续一个星期,您算算多少钱。”
“好好。”李栀华听到她要续房,立马拿起计算机按了起来,“你住的是大床房,一天98,一个星期就是686,就算你650吧。”
“好。”陆青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部打开手机上,“我把钱转你。”
“好的。”李栀华喜笑颜开,打开微信收款码。
陆青青刚把钱扫过去,赵强就把头凑了过去,“别都给儿子给我转点。”
“知道了知道了。”李栀华大发慈悲给他转了200块钱。
陆青青付完钱朝楼上走去,脸上表情由笑转愁。
李栀华的屏幕上一共有五条转账记录,从7月1日到今天,可赵晓文一条转账都没有收,她的猜想没错,赵晓文可能已经消失了。
或者说归于虚无,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李栀华虽然不是个好邻居,但也算得上个好母亲,她在现实空间不停地给赵晓文转账,给他打电话,到了半波纹空间还在挂念儿子,等待他的回复。
可融入虚无的波纹永远没办法回复她的期待,在这没有尽头的重复与循环环中陷入迷惘似乎是件无可避免的事。
更恐怖的是,“污染”在悄悄改写他们的思维,所有不合理之处要么被无视,要么被冠以正当借口,使得岛上无人意识到这股扭曲情绪的蔓延。
陆青青回到房间关上门,门锁挂上的那一刻,她与外界短暂的分隔开来。
远离嘈杂的寂静空间让大脑迅速冷静下来,陆青青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祂的最终目的。
将小岛看作一处深潭,生活在岛上的人是朝深潭汇聚的河流,一条河流被堵死,无法影响潭水的深浅,但为了纠正它的错误,其他河流在一种不可抗力的作用下改变流向,当越来越多的河流出现错乱,深潭中的水越来越少,那些被扭曲的河流正试图建立新的深潭,久而久之,原本的深潭将会干涸,属于它的体系也随之崩塌。
让居民陷入虚无只是祂的第一步,祂想要做的是扭曲规则,使现有的世界观崩塌,创造出新的规则。
陆青青想到这儿突然笑了一声,觉得很不可思议。
从目前的形势看,祂的计划应该已经完成大半了,“污染源”作为拥有打破规则的不知名生物,绝不是三维空间孕育出来的,它必定来自于天外,而能利用它创造出半波纹空间的人,除了有过匪夷所思的际遇,肯定还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想法与智慧,否则设计不出这一切。
但她实在想不通,幕后主使如果有这么大本事,为什么要先拿小岛开刀,去大一点的城市做实验不香吗,还是说祂有必须选择小岛的理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祂应该也是在岛上生活的人,因为熟悉这里的地理环境,所以选择了小岛,可他们这个人口几万、教育资源一般的小地方,真的能培养出拥有如此野心的大BOSS吗?
陆青青觉得小岛极有可能是被当成了实验场,他们都是试验厂里的小白鼠,一旦试验成功,那小岛说不定会成为新的污染染源,将整个世界污染扭曲。
到时候半波纹空间就真的成了疯狂的炼狱。
谢铭也不想看到这一切发生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点让她回来呢?还是说他认为自己没有破解谜题的能力,只是误打误撞回来了,才不得已让她解密。
陆青青觉得自己好像被看扁了,不过六年前她确实没什么本事,早点回来,估计也只能送人头。
窗外月明星稀,不再是那无星无月的夜。
这一晚格外安静,蝉鸣成了唯一扰人清闲的声音,旅店隔音一般,陆青青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一夜无梦,日上三竿。
楼下哄杂的交谈声吵醒了陆青青,她迷迷糊糊打开手机,发现一觉竟睡到了11点,立马清醒了过来。
今天还要去找刘阿姨,不能再睡了。
陆青青从床上坐起,用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背上包出门。
刘阿姨家跟她家隔了一条大马路,因为刘阿姨丈夫去世比较早,所以他们家也没怎么翻新过,只重修了外面的围墙,一眼就能在一堆房子里找到了她家。
老房子没有门铃,叫人全靠喊,陆青青怕自己突然到来会打扰到刘阿姨,就在外面小声喊了喊。
刘阿姨一早就做好了接待人的准备,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小跑着出去开门。
“青青,吃过饭了没有啊?”
“刚吃过。”陆青青出门时啃了两片面包。
刘阿姨刚做完饭,围裙还没摘,“再进来吃一点吧。”
“行。”
陆青青跟着她进屋,房子里陈设未变,空旷的客厅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台电视机,面前的沙发角还有狗啃的痕迹,随手铺了条毯子就是个新沙发。
过道里摆放的盆栽应该是刚收回家的,今天天预报显示会有雷雨,刘阿姨提前把它们收进了屋子,防止来不及收。
整间屋子收拾得很整洁,地上连一片落叶都没有,陆青青实在不明白这么热爱生活的刘阿姨,为什么会临近消失。
“我来帮您端吧。”陆青青见刘阿姨烧了好几个大菜,赶紧过去帮忙。
“不用不用,我来就可以。”刘阿姨说着说着突然被烟呛了一下,扭过头咳了两声,“哎呦,还是你来吧。”
陆青青端过菜,见刘阿姨还在咳嗽,问道:“您没事吧?我给您倒杯水。”
“不用不用。”刘阿姨好转过身,拿起桌上的水杯,“我倒好了,这两天感冒没好,嗓子不舒服就容易咳。”
“这样啊。”陆青青没有多问,眼睛盯着刘阿姨水肿的手指,她在学校门口遇见刘阿姨时刘阿姨带着手套,在医院没有注意她的手,现在才看出来她的水肿已经很严重了。
能引发全身性水肿的病变位置不多,心、肾、肝脏,这三个位置出了问题都是大事,但刘阿姨能坚持摆摊,应该病得还不算太严重,也没有忌讳就医,不像是有消极打算的样子。
外部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能换一种方法试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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