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上,陆青青直奔刘阿姨的糖水摊,却没找见人,去她家附近问了邻居才知道,刘阿姨最近身体不好,几乎每周都要去医院。
陆青青得知后打车去往医院。
镇上的医院规模不是很大,一般严重点的病都要去城医院或者市医院看,来这儿看病多是不愿意跑太远的老年人或者孕妇。
陆青青不清楚刘阿姨看的是什么病,怕乱跑会与她错过,干脆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观望,时刻关注楼梯通道的动向。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往往你越不想见的人越会出现在你眼前,陆青青没看见刘阿姨,倒是看见了张言那小子。
张言是她舅舅的儿子,比他大两岁,和她是表兄妹,但陆青青一直不承认这个关系,她实在无法接受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会那么愚蠢幼稚。
小时候抢玩具掐手臂她都能忍,但她接受不了张言七岁还背不全九九乘法表,外婆说男孩子开智晚,但陆青青知道他就是个天生蠢蛋,里头的夹心还是坏胚。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张言欺负她的时候并不笨,他掐她的时候会特意挑一些大人看不见的地方,每次抢玩具的时候,又会以最快的速度和人告状,仗着外公外婆疼他还会去欺负别的小孩儿,然后装出一副可怜模样倒打一耙。
这些可不是一个未开智的孩子能做出来的,小聪明用得炉火纯青,却连九九乘法表都不会背,当真又蠢又坏。
陆青青不想给他太多眼神,转过头当自己没看见他,但在转头的一瞬间,张言身旁的女人抬起了头。
那是她在半波纹空间中遇到的孕妇,这么看来,张言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脑袋变成音波的怪物。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让陆青青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她随手拿起旁边的报纸,挡住自己的脸,偷摸观察起二人。
张言这次过来应该是陪他妻子做孕检,女人的年纪看着比他大不少,一手拖着孕肚,一手扶着腰,脸上神情惆怅,说起话来有些凶悍,而张言态度温和,帮她拿着检查单,时不时嘘寒问暖,没有一点儿着急生气的样子,似乎很照顾孕期妻子的情绪。
两人看上去就是对平常夫妻,和半波纹空间中你死我活的夫妻除了特征对得上,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难道是她判断失误?陆青青满脑袋问号,端着报纸继续观察。
过了一会儿,两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扶着一位老人急匆匆走进医院,三人朝张言走去,为首的老人举着拐杖对张言劈头盖脸一顿骂,两个中年男人则在一旁关心他妻子的情况,从外貌上看能确定这两人是她的兄长,而老人应该是她的父亲。
旁边的护士听到老人的斥责,赶紧上前劝阻,让他们不要破坏医院秩序。
老人心中有气,但秉持着家丑不可外扬的作风,没有再大吵大闹。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张言肯定在老婆孕期做了不地道的事,才会惹得老丈人动气,也跟着张望起来。
陆青青要不是在等人,铁定得跟出去瞧瞧,欺负过她的人现在一个比一个倒霉,谁爽了她不说。
闹剧过后,医院又恢复到清清冷冷的状态,看病的老人有自己来的,也有家属带着过来的,刘阿姨丈夫去世的早,儿子又在外工作,这次应该是一个人过来。
过了大约十分钟,陆青青在右手边的楼梯出口看到了一位拎着药下楼的卷发大妈,正是她要找的刘阿姨。
陆青青放下报纸,假装要去挂号,从刘阿姨眼前擦过。
“青青?”刘阿姨看到她停了下来,“你怎么来医院了,哪里不舒服嘛?”
陆青青惊讶地和她打招呼,捂着脸说:“我这两天牙疼,过来看牙的。”她表情自然,注意到刘阿姨手里的药,关心地问:“您最近也不舒服吗,怎么买了这么多药?”
刘阿姨脸上闪过尴尬,把药放到身后,“小病,不碍事,多开点药,有备无患。”
陆青青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袋子后迅速收回,“那我先去挂号了,明天再去找您。”
谢铭高中的时候带她逃过几次课,有一次钻洞出来时正好被刘阿姨遇到,两人就被邀请到了刘阿姨家中,刘阿姨家没有人,去学校门口卖糖水也是想和小辈们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在那之后,他们时不时就会去刘阿姨家做客。
陆青青以为刘阿姨不会拒绝,但刘阿姨这会儿却迟疑了,“后天吧,后天再来,我回去收拾收拾。”
“好。”
陆青青看着刘阿姨离开,将刚才看到的字拼凑出来,“甲硝地平”,用于治疗和预防冠心病,同时适用于各类高血压,对顽固性充血性心力衰竭也有很好的疗效。
这三种病症在中老年人身上都属于常见病症,没必要遮遮掩掩,除非这药起的是辅助作用,刘阿姨生的病可能更严重,严重到不想让她知道。
陆青青带着疑问离开医院,现在她的脑海中又多了一条假设,人临近死亡时脑电波会呈现衰弱趋势,半波纹空间中的景象或许是预示着人的死亡,越靠近死亡,“人形”越薄弱,“波纹”越清晰。
所以朝气蓬勃的学生几乎不受影响,而刘阿姨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才会变成波纹……那张言呢,难道他也有病,蠢病?
这些疑问还是得等之后再次进入半波纹空间,才能找到答案,陆青青离开医院后直奔小卖部,做好一觉睡到大后天的准备。
夜幕降临,小镇上中老年人居多,几乎没有夜生活,九点过后马路上就没有声音了,陆青青趴在窗台上,听着耳边轻轻的风声与蝉鸣,在隔壁激烈交缠声传来的那一刻,啪地一声关上窗子。
上一次进入半波纹空间时,她的脑袋昏昏沉沉,没来得及看时间,只能推算出时间在11:30左右,这一次她打算掐个点,尽量清醒地进入那个空间。
在此之前,陆青青要确保窗子和门都锁上了,防止幕后黑手趁乱偷袭,对她的“肉身”动手,不过她直觉认为那人不会在现实中出手。
今天一天她走访了许多地方,如果那人要动手,肯定会在附近观察她,但陆青青并没有察觉到可疑视线,所以那人可能无法进入现实世界,和谢铭一样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高维,凝望着他们。
不对,说反了,应该是谢铭和他一样,8月31日谢铭准备离岛之前,肯定窥见了某件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现象,又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凑近,才会被那人发现沦为了第一个实验品,悄无声息消失在岛上。
想到自己错失六年的真相即将找到答案,陆青青原本清醒的脑袋突然眩晕起来,这是进入半波纹空间的预兆。
她赶紧躺到床上,闭眼前看了一下手机,11:08,比上一次提早了一些。
陆青青睁着眼想看清周遭的变化,只听一阵嗡鸣刺耳的噪音从远处传来,穿透身体,冲破颅顶,还是和上次一样的窒息苦楚,接着那不可名状的一幕再次于眼前重现。
周围的一切被海水淹没变得如波涛般荡漾,身体也逐渐透明,陆青青将手放在心口,甚至能碰到跳动的心脏,就算穿透它都不会有任何不适。
六子要是在这里割胃取粉,也不会死于自证清白了。
陆青青头脑风暴完后,状态慢慢稳定下来,她迅速起身穿过木门,赶去树洞赴约。
走到下楼的时候,李栀华也在,她没有回房间,而是坐在前台捧着手机发呆。
平时八卦的中年妇女此刻异常安静,她的身体几乎完全透明,脖子以上却没什么变化,枯黄的头发里露出两只耳朵,眼睛无神地看着远方,唯一的声音是手机里发出的盲音。
她在等消息,但许久无人回应。
人设的巨大反差再一次令陆青青感到疑惑,她凑近看了一眼电话屏幕,上面没有显示号码。
还是先去赴约吧,陆青青担心去晚了,又会被人从背后偷袭,稍微放下那该死的好奇心,转身跑出旅馆,一路往学校狂奔。
第二次进入半波纹空间,陆青青逐渐适应了这种飘忽的状态,她开始尝试像阿飘一样双脚离地,漂浮前进,值得庆祝的是她成功了,令人惋惜的是她无法控制方向,向前一冲直接冲过要拐弯的十字路口,差点和飞奔而来的高中生来个亲密接触。
陆青青赶紧刹车,她很不喜欢被其他波纹穿透的寒凉感,一遍奔跑,一边和旁边的人保持距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陆青青感觉他们身上发出的声音比第一次小了很多,尖叫声成了类似呓语的喃喃声,念经似的围绕在她耳边。
但他们举动依旧疯狂无序,有些人可能是在现实中压抑太久,竟脱光衣服逆着人群开始裸奔。
陆青青看着他肆无忌惮在人群中奔跑,准备避开他绕道而行,但就在她准备拐弯的那一刻,暴露狂突然转变方向,甩着内裤朝她冲来。
陆青青瞳孔地震,撒开腿往学校后街跑,这条路到树洞会有些远,但眼下她也没得选了。
暴露狂现实中没少被人追着跑,跑起来的速度堪比运动健将,一般人根本比不过,陆青青向后看了一眼,差点被他的内裤甩到,不敢再回头望,拿出吃奶的劲儿一路狂奔,可即使如此,也没能与他拉开距离。
千钧一发之际,一张熟悉的面孔与她擦肩而过,一拳打飞了暴露狂,陆青青缓缓停下脚步,抬头正要看清那张脸,熟悉的声音先一步闯进入了她的脑海。
“这里不安全,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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