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慵懒靠着沙发,眉眼微垂,唇线拉直,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在点着与熄灭之间来回,声音置于安静的房间内尤为清晰。
他的气质本就属于清冷一类,配上当下的神态,使之看上去多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
顾铉没由来有些心慌,生了逃意,但脚却似生了根,无法动弹。
“人有野心是好事儿,但这份野心不应该是心术不正。”静默之中,云暮终于出了声,他抬眸看向祝子晴。
顾铉在错愕之余,也顺着他的目光将视线移到了祝子晴的身上。
一双双疑惑的眼神落在祝子晴的眼里,好似指责,难堪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又不敢对云暮等人如何。
她往后退了一步,十分不解问顾铉:“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顾铉:“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认识的祝子晴只是一个有些小性子的小女孩,他想不到她会做出什么造成如此大的阵仗,更想不通她是如何惹到了这位在KPL有着传奇色彩的人物。
“我什么都没有做!”祝子晴觉得顾铉来了,她就有了底气,“什么都没有做就被带到了这里!”
她突然抓住顾铉的手,委屈望着他:“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她只是给了这些记者一些钱,透露给他们新闻而已。
宁殊现在在医院里,又不是她推的。
她从头到尾就没有碰过宁殊!对,就是这样!
什么叫女人的善变,楚成洋这会儿算是见识到了。
他震惊得瞪大眼睛,嘴巴微张。
云暮将手里的打火机不轻不重放到桌上,发出的声响正好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在这份安静之中,他们好似被一块不大的石头砸到了心尖上。
云暮看向刘焱,淡然平静道:“这些人你看着处理,她,我就带走了。”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刘焱不在意耸了耸肩:“你请便。”
-
病房里。
宁殊眼神呆滞盯着前方,视线没有任何的焦距,整个人呆呆的,无论照顾的阿姨跟她说什么,都无动于衷,仿若听不见也看不见,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
病房外。
云暮手摸着玻璃窗,看着宁殊,好似在通过这一层透明的玻璃触碰她的脸,清冷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分外温和。
“看清楚了吗?”他问。
顾铉蹙眉,目光看向病房,没有应声。
“她病了。”云暮又说,“被逼成了这样。”
顾铉下意识看向祝子晴:“你是说,是子晴把她逼成这样的?”
“是你们整个顾家!”云暮转回目光,眼神瞬间变得森冷,周身泛着寒气,无形的杀气笼罩,“你是不是觉得她的出现会抢走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所以你对她提任何要求都是理所当然的,你提什么条件她都应该答应你?”
顾铉沉默。
“跟我来。”话音落,云暮看了楚成洋一眼,随后率先往外走去。
顾铉看到祝子晴想趁机离开,快速将其抓住,跟上了云暮的步伐。
没有人看着他,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此刻会这么听话。
让跟着走就跟着走,甚至还抓住了想要离开的女朋友。
-
住院部楼下的花园。
如今的天气介于冬天与春天之间,午后有的病人会在家人的陪伴下出来走走,呼吸新鲜空气,也能换换心情。
一路下来,能够遇到不少这样的。
他们在花园的长椅上坐着晒太阳,放眼望去,几乎没有空余的椅子。
云暮走到一处远离人群的地方,转身看到顾铉乖乖跟在身后,且还带着祝子晴一起,他眸光轻闪。
待顾铉靠近,他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其实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好好的家突然被人插足,换做是谁都会不习惯,可是顾铉,你是一个成年人,读过书的成年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那不是宁殊自己能够选择的。但因为她是外人,你不想也不愿去恨你的父亲,所以你理所应当就将这份不满转接到了她的身上……”
平静到淡然的话语直击心灵深处,正中心思,顾铉哑口无言。
观察着顾铉的表情,沉默片刻,云暮又道:“你扪心自问,这一切要怪要怨,能轮到她来当这个罪人吗?她欠了你的吗?”
“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人!”见一向张扬跋扈的顾铉竟然会在这个人的面前如此的听话,祝子晴心中憋闷,“再怎么说,这都是人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知道什么?”
“是家事吗?”云暮的目光转过,“那要不咱们去警局,让民警来评判这件事,或者让法院来鉴定你暴露人**,花钱雇记者恶意散布谣言,将人害成这个样子……会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你胡说!”祝子晴声音响亮,却显得底气不足。
云暮拿出手机,将刘焱刚发来的转账记录翻了出来:“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很明白。”
他没有多余的心思跟祝子晴纠缠什么,转眸看向顾铉,说明目的:“我手上的证据,外加一些别的东西,可以让你的女朋友进去。之前你说,你愿意代她道歉,并做到力所能及之事,我的要求是……整个顾家都不要再骚扰宁殊!关于顾子宇,如果有一天宁殊自己愿意为他捐骨髓,我不会阻拦,但如果她不愿,你们还使出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胁迫,到时,我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顾家也好,黎雅云也罢,他们做的那些事情,他心里都有数。
他最后悔的是当初顾忌太多,没有早点插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顾铉脸色凝重看向云暮:“顾子宇的事情,我说了怕是不算。”
“那是你要思考的问题,不是我。”要说的话说完,云暮就欲离开。
“暮神。”顾铉忽然叫住他,“你退役,是因为她吗?”
顾铉顿住脚,未转身:“我退役是个人原因,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但宁殊,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女孩。”
-
不知道顾铉回去之后是如何跟顾家人说的,自那之后的一个月,再也未见顾家人出现。
而宁殊,也在这段时间里被诊出了重度抑郁症,常常会出现幻觉,偶尔会自我折磨,偶尔会狂躁摔东西,偶尔一发呆就是一天,也偶尔会出现轻生的念头。
总是在不注意间,她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当宁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认人时,依然记得云暮。
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反应,在听到云暮的名字时,会有触动,会给轻微的回应。
她记得她,却不让他靠近。
一次次地赶走他,然后看着门口的方向发呆一天。
她不知道的是,每当这时候,云暮都会在病房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守就是一天,直到看到她睡下,才会悄无声息靠近,守着她,看着她,在她醒来之前又离开。
如此反复。
-
云暮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他走到病房外。
宁殊正在吃早餐,动作僵硬,眼神呆滞,匀速重复着一个动作,像是一个被按下开关的木偶。
云暮瞧着,回想起昔日那个懂事活泼又带着些许天真的她,只觉得心口隐隐泛着疼。
好似有人拿着一根细针扎在心上,不见血,也不会疼得受不住,就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抽疼在反复折磨着他。
等到楚成洋来,他交代:“我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麻烦你帮我好好看着,有任何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去吧。”楚成洋拍拍云暮的肩膀,“我一定帮你把人守好。”
这些日子,云暮家里医院两头跑,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很多,楚成洋看在眼里也是很无奈。
一边是爷爷,一边是重要的女孩,两边都离不开他,两边都非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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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云暮出现在门口,云晟像是看到了救星,忙将人拉着走向云喜良,并快速跟他说明情况:“今天一大早的,爷爷突然说要去看什么人,我说我陪他去,他不乐意,非要你,找不到你我们又不放心他单独出去,他就开始发脾气,指着爸妈就是一通骂,东西也是拿到了就扔。”
云暮蹙眉听着,走进云喜良的房间时,正好一个什么东西砸了过来,他忙后退了两步,待东西落地才看清是枕头。
他上前捡起,随手拍打了两下,脸上扯出一丝笑:“爷爷的欢迎方式还真是特别。”
正要冲着儿子发火的云喜良看到云暮走来,顿时收了手坐了下来,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大转弯:“小暮回来了?”
“嗯。”云暮看了眼低着头的爸妈,无奈摇头,走到云喜良的身边,“爷爷不是答应了我不乱发脾气的吗,怎么转头就忘记了?”
“我没忘。”云喜良说,“是他们太过分了!——我昨晚上做了个不好的梦,想去看看殊殊那孩子,他们不让我出去!”
语气委屈又愤恨。
“怎么告状还颠倒黑白呢?”云晟在一旁没忍住接话,“明明是您要自己一个人去,我们才不让的,我们说陪您您又不愿……”
云喜良:“你们去做什么?殊殊不喜欢见陌生人,你们去吓着她了怎么办?”
云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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