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你前妻回来了？”纪寻的大嗓门吵得人头痛。
“都说了不是前妻。”烈安陵沉沉呼出一口气：“应该是她没错，之前监控室那边发现的异常原住民信号，还有破坏禁魔领域都是她做的。我也查了苏家兄妹那个没有出过面的同伴，根本不是蔚蓝星人。”
“你当年……我还以为她已经死了。”纪寻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战友，欲言又止，“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你突然销声匿迹快十年，谁也联系不上你。之后莫名有一天又回来了，伤重到差点死掉，身上还有她的诅咒。”
“我不想提。”烈安陵皱眉，“总之当初我确实以为她会死，没想到她不但没有死，好像还很……恨我？”
纪寻仰着头双眼乱飘：“那完了，她们那一族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当初就说让你不要找个黑暗精灵，你坠入爱河根本不听。现在怎么办，她如果非要来阻碍我们的计划，比如直接来夺取神格……”
烈安陵平静的面容泛起些许笑意：“那就一起死吧。”
“喂，你别做傻事啊，想想蔚蓝星上你的家人，你都多少年没回去过了。再想想计划还没成功，万一你死了，系统没人控制，蔚蓝星就真的没救了！听到了没！还是得你自己来。”纪寻一脸苦瓜相。
“放心，我会想办法移交系统权限的，实在不行也只能找一个接近传奇的人透支他的生命了。”烈安陵一脸平常，仿佛不是在谈论他死后还要牺牲他的同僚，“计划总会出意外，但一切都是为了蔚蓝星。到时候就辛苦大家了。”
“你这些年，还真是越来越像个原住民了。”纪寻面色复杂。毕竟在他们所受的教育中，牺牲自己在必要时可以很轻易，牺牲别人却完全不同，“如果真有那天就我来吧，好歹我常年驻扎在伊洛城，对这里也比较熟。”
“那就多谢了。”
就在两人为这沉重的未来不知思考着什么的时候，书桌上看似装饰的魔纹开始发光。烈安陵向其中输入魔力，就看见桌上出现了一张纸条，字迹潦草，但还是勉强维持得体，加上了对他的称谓以及自己的头衔。
“利安阁下：
厄里斯主母已至余烬旧墟，正在城主府作客。
传奇龙骑士·余烬旧墟之主·翼龙军团团长·冰原守护者舒伯特”
烈安陵闭上眼沉吟一阵，突然问出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厄里斯家族这么多年都没有新主母？”
纪寻差点被他气笑了：“你老婆都到余烬旧墟准备搞事情了，结果你问我她娘家怎么没换当家，我怎么知道。”
“不，你应该知道。西菲尔联盟十年一次会议，群星之乡也会派主事人前往。他们类似君主立宪制，来的应该是精灵族三亚种的大长老。黑暗精灵的第一主母就是她们的大长老，你没有见到？”
“见倒是见了，但我肯定不会没事往女性卓尔跟前凑啊。而且那位大长老好像不姓厄里斯。”纪寻费力回忆了下，勉强想起一点。
“这样啊……”烈安陵淡漠的表情生出异样，似乎是落寞。
纪寻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都这样了，她甚至不回去看看……我也没有资格说她。谈正事吧。这次玩家去余烬旧墟的队伍你来带。”
“行。但是如果有实在无法控制的刺头我可能会动手，这拨人到时候如果还想去余烬旧墟你注意着些，让人和我联系。”纪寻摸了摸自己的剑，“虽然原住民迟早会意识到远行者是不死的，但还是尽量晚一些吧。”
谈起为之奋斗多年的事业，他凌厉的面庞都显得柔软了些：“给蔚蓝星一个机会。如果注定会走向末日，能够适应希望大陆、得以亲身前来，最终成功在此落地生根的远行者，就是我们的火种。”
*
“诶，这块魔晶还蛮大个。”莺歌眼疾手快地捡起随着亡灵消失而落在地上的魔晶，还像望远镜似的透过它往远处看了看，当然只看到一片模糊。
魔晶没有属性，是纯粹的能量集结体，通常呈现出介于黑色与白色之间晶体的状态。蕴含的能量越强，颜色越深。眼前这一颗已经没有了白色的部分，算是他们目前为止最好的收获。
巅峰小队大部分时候还是活跃于冰原的边缘，能够靠近余烬旧墟的亡灵大多是被翼龙军团故意放过来给冒险者和城民练手，只有零星几个是真的没有被发现。这样的零星相对而言实力就会更强。
这次是个意外，他们在稍微深入冰原、但还没有越过翼龙军团防线的时候就遇到了这只亡灵。也就是说万一打不过，完全可以放出求救信号——这是所有余烬旧墟城民都有的应急道具，驻留足够久的冒险者也可以从冒险者公会领取。
“看好了没，我要收起来了。”哈尔对着自己的手呵了口热气，扭了扭食指上的空间戒指，这可都是他们的老本，“你们怎么想，是去找老爷子熔炼，还是等下次回伊洛城直接给财务官？”
由于魔晶有成色的区别，用作货币的晶币当然是有纯度标准的，这也影响着收购魔晶的价格。巅峰小队曾经试过，把原石上交给财务官和上交晶币得到的回报在重量一样的情况下明显不同，也就是扣除过熔炼手续费。
所以如果能找到一个低价熔炼的NPC，明显会划算一些。哈尔口中的“老爷子”就是这样一个手艺人。
但是……
“去吧。”羽毛用布仔细擦了擦自己的剑，这是专门针对亡灵附魔过的武器，价格一点也不便宜，“费尔爷爷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
乔双手捂脸：“他只是对你态度格外好而已。”天知道他只不过说错了一句话，就被这NPC一直针对到今天。
哈尔一语定音：“那就去。小羽，等会你进去，我们在外面等你。”
羽毛把剑背回背上：“好哦。”
一行人说笑着重新返回余烬旧墟。费尔居住在城市东北边的小楼上，附近十分冷清，还有火烧的痕迹。如果最初不是送费尔回家，他们这种主业战斗的小队很少会前往这么偏僻的地方。
“费尔爷爷！”羽毛敲着门呼唤一声，大门便应声而开。
“真想不到，小羽这样的天然呆反而得了老爷子青眼。”乔不禁感慨，“而我，只不过因为讨论了一句伊斯勒的八卦，就被扫地出门。”
蝴蝶扫他一眼：“活该。”
“蝴蝶怎么连你都这么说。”乔气得跳了起来，引得队友们哈哈大笑。
楼上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白胡子老头探出头来：“闭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众人立刻装起了无辜。
莺歌因为职业习惯喜欢站在略远的高处，视野也比队友们更远。她似乎看到费尔的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但以羽毛的速度，此时应该还在上楼。
“费尔爷爷。”羽毛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去，还没碰到会客室的门就听到费尔让她直接推门进来。
“有什么事吗小羽？”原本严肃的老人看到她的时候顿时笑逐颜开，等她走近又顺手接过她手里的魔晶，“来，快坐下。需要我帮你熔炼吗，稍等一会儿就好。”
“你倒是和这小姑娘挺投缘。”坐在旁边的西耶琦露出玩味的笑容，见费尔转向她的脸色顿时变冷，难得识趣地没有说什么，而是盯着羽毛左看右看。
费尔的声音有些生硬：“厄里斯主母，这里不欢迎你。”他讥讽道，“现在早已经是年轻人的时代，我们这些旧日的亡灵就该好好地在死亡之神的阴影中等待终结，不要出来搅动风雨了。”
西耶琦用指腹滑过自己尖锐的黑色长甲：“众神早已神陨，神之纪元更是落幕多年，费尔大师却还是对神明念念不忘，难怪称自己为旧时代的亡灵。可惜，你还没有机会真正成为亡灵，伊斯勒城主却已经——”
“你闭嘴！”老者愤怒地站起身，顺势拿起羽毛刚才带来的魔晶放入茶杯旁的凹槽。接着魔晶被自动打开的机关吞入，整个会客室的墙壁都闪烁起发光的魔纹，“你们不配提起我的兄长！”
羽毛虽然反射弧比较长，但也不傻。她眼看着费尔有些失去理智，凑过去就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劝解：“不要生气啊费尔爷爷，我们在室内呢。”
“是啊费尔大师，你怎么还没有小姑娘懂事。等会这房子万一塌了，我们两人当然不会有事，但是她恐怕就会被城主府以破坏公物的罪名趁机带走吧。舒伯特想和你谈谈很久了。”西耶琦单手捂着胸口，仿佛受到了惊吓。
费尔终于冷静了些，他终止住快要发动的魔法阵，面朝窗外一言不发。而羽毛看着吞了魔晶的入口，露出迷茫的神情。
想要得到真心，终究还是要用真心来换——虽然对她们卓尔而言并不适用。不过至少这个外来者女孩是真的把费尔当成自己的长辈，无论是撒娇还是关心，都没有任何伪装的成分。
想到这里，西耶琦将落到眼前的碎发往耳后撩了一下：“小姑娘，你不跟费尔大师明说的话，他真的会忘记那枚魔晶的事情哦。毕竟在他这样的炼金大师眼里，那种成色的废物连用来烧炉子都觉得不够顺手。”
“当一位主母死去，她的长女会继承她的地位，她的儿子则会留在家族中供新主母驱使。而她的其他女儿，要么在争夺长女位置的斗争中失败而亡；要么自立门户，带领无名的新家族从头开始。
不过随着神之纪元的结束，从西耶琦·厄里斯的母亲开始，为了保存族群的实力，女士们选择后者的几率似乎有所增加。”
——《黑暗精灵社会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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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剧场本来就不废话的，但是今天特殊。
祝我的读者小可爱们新年快乐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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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章 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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