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争女神吗？我不是神明。但如果你想要这样称呼我，我也不会阻止。”西耶琦不置可否。她站在被寒冰覆盖的坡地上，远远俯视着灯火通明的翼龙军团驻地。
千面躲在了坡地的背风处，但他还是在寒风的呼啸中缩了缩脖子，脸上表情和口中语调却都夸张的像是在演歌剧：“高呼吾主神名！纷争女神厄里斯！您的信徒衷心为您效劳，我的……神明大人。”
信仰源自未知、恐惧和自我欺骗，例如卓尔们因为生死都在噩梦神后一念之间，从此全然以主人的赞赏和愉悦为生存信条。即使噩梦神后沉眠，她们依然维持着旧日的生活方式来证明自己信仰的虔诚，变革者反而如同叛逆。
尽管如此，当强弱之势逆转，甚至仅仅只是接近平衡，一旦能够被点破，信仰便彻底破碎了。
因此西耶琦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外来者全然并非一个虔信者的模样，也不可能成为她的信徒。不过西耶琦也不需要信徒，她只需要可以利用的棋子。不论千面心中如何想，只要他能为她做事，她就可以给予他想要的一切。
“你想要什么奖励？从伊洛城到余烬旧墟，我布置给你的任务你都尽力去做了。成功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份心意。”西耶琦轻轻一跃落在了千面身前，双手捧起他的娃娃脸，两人的呼吸几乎相闻。
千面明显愣了一下，连惯常的笑容都被冻住了。他猛地向后一步试图脱开西耶琦的手，在对方的未曾挽留下，千面成功了。
他牵了牵嘴角，只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惯常的模样：“身为您的信徒，这是我应该做的。”
“哦？”西耶琦挑眉看他，“禁魔领域的魔法阵收到了吗？”
“收到了，感谢吾神。”千面微微低头以表谢意。
虽然没有明说，两个人其实已经对伊洛城发生的事情心照不宣。千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既可以是玩家，又可以扮演NPC，是否其实是真人NPC，但是这和他实际上也没有太大关系。
他只想要玩得开心。
P.S.不包括和NPC搞不纯洁关系的那种开心！他还是个纯情少男！不像论坛里那些人那么没节操！
千面主动出击：“巅峰小队的那几位，是否需要将他们招揽到我们的阵营？”
“你有信心？那个小姑娘可是亲眼看见过我是怎么给舒伯特找麻烦的。”西耶琦又一手拎着千面的领口跳上了坡顶，“看那边的火光，这些人是余烬旧墟如今的根基所在，完全忠于余烬旧墟的强大军团，尽全力保卫着北地的安宁。”
“只要长期生活在这里，即使是外来者，也没有人能不感激他们的城主，不感激翼龙军团和它的军团长。”
她的语气中颇有几分讥讽：“可惜在我的记忆里，除了翼龙军团外，以伊斯勒为首的法师塔原本是余烬旧墟安居北方冰原的另一大支柱。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这座城市剩下的那些低级法师也就只配种种土豆。”
千面内心嘀咕着是不是年纪大了都喜欢扯东扯西，表面上却完全不敢表露出这个想法。他现在可已经是混乱阵营的人了，万一被自己的阵营老大弄死，还相当于直接砍号，这亏得找谁哭都没用。
最终他只是试探性地开口：“所以您认为巅峰小队也会因为敬仰舒伯特城主，导致无法被拉拢？”
西耶琦斜了他一眼，松开拽着他领口的手背到自己身后：“你可以试试。如果成功了，我可以教你制作魔法卷轴。”
听到自己耳边触发任务的声音，千面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他确实喜欢和人“玩”，不过有奖励当然更好。
等下！虽然他玩游戏不是为了钱，但有钱不赚天打雷劈，他是不是有必要找个人帮他回伊洛城去给财务官交魔晶啊……但是……千面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好友列表，似乎全都是被他玩弄过的对象，他居然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
既然打定主意要去策反巅峰小队，千面决心现在就返程。这里距离余烬旧墟称不上太远，然而他也完全不想用自己的双腿走回去，又不像这些大佬要么有坐骑要么用传送术，所以他用自己如同狗狗一样水汪汪的无辜大眼睛注视着西耶琦。
西耶琦见状只是冷笑一声，传送术之后，千面的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无奈往回走的千面并没有想到，他顶着寒风，小心翼翼防着有亡灵出现，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余烬旧墟，却在等待北门开放时遇到了提前开城门。他兴高采烈地准备进城，结果直接撞见了巅峰小队一行人以及舒伯特和费尔。
而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给自己换一张脸。
千面只能僵硬地笑着，举起手和众人打了个招呼。
意外的是没有人和他计较。费尔本来似乎有所反应很快被羽毛劝住了，舒伯特干脆把他当成空气，而巅峰小队的其他人也只是意思意思地挥了挥手。
这让千面有些迷惑。仗着阵营系统暂时并不会标明敌对阵营玩家，NPC大佬看样子也不打算与他一般计较，他凑近他们一行，看见蝴蝶、乔和哈尔背后应该拖着什么东西。
此时夜色还很浓烈，尽管城门左右的岗哨上都悬挂着以魔晶为能源的灯，方便时刻观察亡灵的动向。但是对于玩家们而言，他们在夜间的视力还是受阻严重。千面直到站在魔晶炮的旁边，才终于认出了这笨重的器物究竟是什么。
和巅峰小队不同，他在初入《希望大陆》没多久的时候，就把赚来的钱全部花在了传送阵上。不仅仅是群星之乡，沉寂要塞、余烬旧墟和悬空倒塔他都曾经涉足。虽然仅仅是如观光般一掠而过，却也比普通玩家见识得多。
与悬空倒塔交相辉映的地面建筑是永恒帝国旧都的废墟，废墟深处，原本应该是皇宫前广场的位置就留有一尊残破的魔晶炮。当然，他是在向导的引领下，站在悬空倒塔的著名景点天空回廊上俯视看到的，并不曾真正进入那危险之处。
但无论如何，由于神明的存在，神之纪元的传奇远比当今时代要多得多。在那时可以成为拥有众多传奇的永恒帝国的防卫武器，魔晶炮的威力无疑值得肯定。
千面的眼神透出些痴迷。还没等他有所表现，羽毛警觉地回头，叮嘱自己的队友：“不许让他靠近魔晶炮。”
“我保证不动手动脚。”千面后退一步举起双手，直到羽毛继续和费尔窃窃私语，才把双手塞进衣袖。
“我说兄弟，你这是怎么把我们小羽给得罪了。”乔闲得无聊，和千面搭起话来。虽然魔晶炮的底座经过费尔的改装拖起来不怎么耗力，更何况他们还是三个人一起合作，但是拖魔晶炮这件事本来就很无聊。
所以为什么不干脆给魔晶炮造个小车。by乔尔
“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我接了一个……你懂吧。”千面伸出手比划了两下，明知乔应该看不清他的口型还是无声地说了“任务”两个字，“我们之前见面的时候不是说有一个长得很像的，就是因为她，然后就得罪了。”
这仿佛对暗号一样的话语让旁边的莺歌翻了个白眼，但是谁让他们就在NPC旁边呢，还是两个大佬NPC，还是不得罪为好。
唉，就说不想做任务，最后还是被抓来做任务了。她捂着嘴打个哈欠，无语地瞪了一眼哈尔。
哈尔一律当做没看见，专心当他的老黄牛。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抓到机会和羽毛仔细讨论一下城主府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NPC的裹挟下莫名其妙陪他们来试魔晶炮了，总让人有种云里雾里的心慌感。
不过大概是人都有逆反心理，就好像在现实世界总好奇魔法，真的在魔法世界了又觉得热武器很有吸引力。哈尔现在居然有种随便什么都无所谓，魔晶炮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的感觉，实在不是习惯操心的他的风格。
尽管现实就是如此。
至于刚才激活的阵营系统，那就更不重要了。他完全没作考虑就招呼队友选择了秩序阵营。开什么玩笑，他们是要打怪赚钱的人，怎么能失去复活的机会，怎么能进不去伊洛城，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时间在一行人的闲聊或沉默中过去，黑夜开始褪色。当天地尽头的白色扩张了难以目测的一线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翼龙军团的驻地。
“我有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非要步行，为什么不骑马？”同样的路程来回走了两遍，气喘吁吁的千面终于发现了一个盲点。如果说步行回程是他迫不得已，那这群人呢？人为什么要和自己的腿过不去。
“即使翼龙拥有的龙族血脉早已稀薄到几乎没有，快要沦为高级飞行魔兽，马匹也依然无法经受住它们的威压。”舒伯特听到千面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好像伊洛城来的冒险者即使表现得再谦卑，也永远无法像一个普通的冒险者。”
他意有所指。
接触过好几位大佬级NPC的千面敏锐地感觉到舒伯特有所暗示。什么鬼，虽然他承认这游戏的NPC智能确实格外高，让他根本分不清是不是真人NPC，但是难道他们真能分出玩家和NPC的不同？
“是啊，我们远行者的家乡在很遥远的地方，那里根本没有冒险者，我们都还在学习哈哈。”敷衍了一句，千面突然打个激灵。他想起之前引导者似乎警告过自己，外出游历时最好说自己是伊洛城人，不要被知道他是外来者。
而且舒伯特似乎知道的事情格外多，还说过他和羽毛都是神力拟态造物。
“远行者？”舒伯特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笑着带领众人走进了翼龙军团的驻地。
《城主访谈录之舒伯特》
Q：您怎么看待骑士任职时宣誓的美德？
A：我首先是余烬旧墟的城主，其次才是骑士。
——
虽然八成并没有，但如果有还没收藏的小可爱收藏一下吧QAQ试图挣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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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十七章 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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