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枫缓缓闭上双眸，“你若真心知错，便亲自去谢府请罪。”
什么？薛清泠不敢相信，她一个侯府嫡女去给一个五品小官请罪？
“你不愿？”姜南枫声音低沉，失望至极。
薛清泠的心里极尽挣扎，只见姜南枫缓缓睁开双眸，是那样的冰冷。
她咯噔一下，终是应下了。
这几日，沈自央别提多神清气爽，听说于妈妈自那日被罚受了风寒，因此发了高热，老夫人还是心疼她的，请了好几个大夫，每日光是汤药就熬了好几份，于妈妈有苦难言，只得听命喝下。
为了给于妈妈添堵，她让厨房的桃穗帮她送些补品过去，并且交代她要亲自送到于妈妈手中。
桃穗也是机灵的，在楚若心面前痛心疾首，扭脸儿就对于妈妈冷嘲热讽，将于妈妈气的够呛，这些日子的苦药算是白喝了。
沈自央也不含糊，回来便将桃穗提拔到了桐惜院，让她跟着鸢尾。
外头又下起了鹅毛大雪，沈自央窝在屋子里眉头紧锁。
年关将至，府里的账本都得她这个主母一一对过，这年头没有计算器，沈自央也不会打算盘，正愁着不知如何下手。
这时，外头有人来报，姜夫人求见。
沈自央讶异，她来做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除了薛清泠，廊下还站了一人。
谢玉林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反观薛清泠面色惨白，整个身子被一件偌大的白色披风覆盖着，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她的披风上，瞬间不见踪迹，雪水从她的额发滴落，瞧着有些狼狈。
“谢夫人。”薛清泠低头行礼，瞧不清颜色。
“贵客到，天寒地冻的，先进屋说话。”碍于谢玉林在场，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是要的。
屋子里，薛清泠的脸色依旧毫无血色。
沈自央也不傻，毕竟现任前任见面分外眼红，按薛清泠的性子，别说冒着风雪拜访，估计想到沈自央三个字都得吐一口唾沫吧。
她不动声色，给谢玉林倒了一杯热茶。
“主君，外头这样冷，你怎么跟姜夫人一起过来？”
谢玉林并未直接解了她的疑惑，而是朝薛清泠道：“如夫人所说，有贵客到，夫人理应见见。”
沈自央的目光才不情不愿地瞥向薛清泠，故作恍然大悟，“是我失礼了，这样的茶叶贵客定是喝不惯，墨禾，快去煮上一壶上好的茶去。”
“姜夫人不介意稍等一会吧。”
薛清泠恨极，却不得不咽下这份恶心强颜欢笑，“谢夫人客气。”
“雪路难行，姜大人怎么也不陪着姜夫人？”
听到沈自央提起姜南枫，薛清泠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可她也心知肚明，今日她若行差踏错，后果她必然承受不住。
“今日我来是跟谢夫人请罪”，薛清泠弯下身子极尽谦卑，暗处的一双眸子却是透着阵阵寒光。
“请罪？”沈自央疑惑，“姜夫人从何说起？”
薛清泠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半晌才开口，“谢学士是我伤的。”
沈自央拽紧了拳头，发白的指尖尽显她的怒气，她直直盯着薛清泠，大声质问，“你……为何伤我家主君？”
“我……”，薛清泠支支吾吾，“因为那日主君一而再再而三放过你，我一时冲动才……”。
“那你就冲我来，伤主君做什么？”
“都是我的错，请谢夫人原谅。”
“你该请罪的不是我，是我家主君。”
薛清泠立刻朝谢玉林再次请罪，“请谢学士原谅，若是能让谢学士消气，谢学士尽可取一把刀来，我绝不闪躲。”
此话一出，沈自央倒对她多了一丝刮目相看。
“姜夫人言重了，心若计较，处处怨言，心若放宽，时时春天，姜夫人今日带着诚意登门致歉，我若是咄咄逼人，岂非枉读圣贤书。”
“谢学士宽宥，还请谢学士在我家主君面前为我说上一句，我不胜感激。”
原来如此，沈自央玩味儿地盯着她，她想不通那个姜南枫到底有什么魅力，两个女人，一个为他不顾名声，一个为他放下自尊。
左右逢源的男人，八成是个渣男，为这种人雌竞，真的是脑袋被驴踢了。
就在沈自央的脑中疯狂输出的时候，谢玉林已经应下了。
突然，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也是左右逢源，妻妾成群吗？
什么万不得已，生孩子难道都是一击即中？还生了七八个？
呸，渣男，差点被骗了。
“夫人……夫人……”，谢玉林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自央回神，瞧着谢玉林的脸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听着外头风雪更大了，主君早些送姜夫人回去吧。”
薛清泠早就如坐针毡，既然谢玉林许了诺，她一刻也不愿久留。
二人走后，沈自央赌气般将账本丢到了一旁，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真的差点就信了。
她可以入乡随俗依附谢玉林，献媚于他，可这些只能是交易，各取所需。
沈自央没想到谢玉林又回来了，她慌忙将地上的账本捡起，她也恨自己这个条件反射。
“怎么了？”谢玉林问。
“不小心碰掉了。”沈自央有些心虚，“对了，我很好奇姜夫人怎么会登门请罪，这可不像她。”
“还有，我看主君对她行刺之事……似乎……似乎早就知道了。”
“是”，谢玉林并未否认。
沈自央的心颤了一下，她低着头试探着问道：“你都知道了！”
“是。”
“那你？”
“姜南枫是君子，谦谦君子，淑女好逑，人之常情。”
没听错吧，沈自央懵了，这扣在头上的绿帽子他竟会觉得好看？
沈自央的脸色煞白，这会不会是温柔刀，随时取她性命。
“自央……央儿”，谢玉林瞧她呆愣的模样，吓得不轻。
沈自央回神，正对上谢玉林忧心的眸子，她细细打量着，想要找出一丝破绽。
“脸色怎么这般难看，是否哪里不适？”谢玉林慌忙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并无异常才松了一口气。
“你不吃醋吗？”沈自央幽幽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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