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还是个人吗

出海后,阿宁才提起吴三省的事情。他们不知道海底墓的确切位置是因为吴三省消失前也只说了有可能的四个海域,而没有发出确认的那个海域位置的消息。

按照阿宁他们的计划,一行人会先到仙女礁去。现在阳光明媚,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西沙海底水流清澈,光线很好时说不定他们都能用眼睛直接观察到盗洞的存在,何况还有非常熟悉这片海域地势的船老大。

但如果没找到盗洞,渔船就会去永兴岛补充物资,最后再到七连屿附近的三个海域继续搜寻。

吴邪听得很是认真,想从阿宁的话里寻出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被他俩无视的张灏多次想插话,无果,就去骚扰李坏,又把那张没塞过来的名片塞到李坏手上。

只可惜李坏不配合,拿了名片,仍然话不投机半句多,也不像吴邪那样勉强恭维几句,他仔细一看,原来李坏居然还在分心听吴邪和阿宁的谈话。

大概张灏也觉得没意思,坚持了一会就翻身到床上去睡了。李坏一边看着他的背影,一边发呆似的继续听那边两人的交谈。

实际上不是李坏不礼貌,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想接但接不上张灏的话题。

张灏去睡觉了,李坏还松了一口气。

船只摇晃的颠簸比较轻微,吴邪和阿宁聊着聊着打了个哈欠,两人便没再继续说。他走到李坏旁边,招呼了一声就也去床上躺着补觉。

李坏没有睡意,他离开船舱,走到甲板上去看外面的光景,碧蓝海水清澈得美丽动人,让人禁不住想躺进去随波逐流。

一种亲切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不是因为这片海域,而是因为这片大海,或者说是因为海洋。他自2000年的第一天醒来后就没有去过海边,当然也不知道看见碧波荡漾的海水时,心里居然会产生如此温暖的情感。李坏昏昏欲醉般有了强烈的坠落感,直到手碰到船舷,他才惊醒过来,远离船边。

他远眺海天相接的一线出了神。随着时间过去,天上渐渐涌出不详的一片片阴云。蓦地,李坏突然想起来开船前船员们的话,他当时好像听懂了一点方言,但又不知道自己听没听错,只知道他们似乎在说最近会有大风暴的事情。

天色逐渐阴沉,阳光如嵌合在翻涌着的灰色棉花糖里的一丝丝黄金乳酪,显出一种暴风雨来袭前的甜美。碧蓝的水色逐渐深邃下去,越来越深沉,越来越危险。

甲板上的船员面色严峻,纷纷走动起来搬移东西,加固网绳,就连船老大也急忙跑来跑去,虽然神情没有畏惧,但他语速飞快地呼喊着许多李坏听不懂的话。李坏试图理解,心中也有猜测。

“这是怎么了?好运。”吴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坏回头看去,发现他还在搓眼睛,应该是刚刚睡醒。

李坏转过头,继续看向近乎一色的暗沉天海,回答:“风暴要来了。你不要出甲板,抓住身边的东西,别被甩出去。”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海浪骤然翻涌,咆哮着高高跃起。他们所在的渔船也随浪倾斜,一**海浪尖涌到甲板上,好歹是没淹上来。吴邪还没睡醒的表情也变得惊恐起来,他立即抱住身边的东西不动了。

李坏望了望四周墨水般的海浪,又说:“我感觉不对劲。这里有东西在。”

刚从船舱里出来的阿宁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李坏没出声,因为船员们已经惊叫起来,阿宁只听了几句就皱紧眉头:“有一艘船?”

船老大疾步走了过来,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按照公约,我们必须去看看。如果有情况的话需要帮忙。”

阿宁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是不可回避的法律责任和人道主义义务,何况常年在海上过日、以海为生的船老大和船员们当然比她更在意这点。

船老大得了同意,指示船舵打满调转方向,铁皮渔船顿时乘风破浪,犹如势不可挡的飞剑破开一道又一道汹涌的高浪。冰冷的海水一遍遍盖过船只,又落回凶猛的大海之中。整个过程刺激极了,仿佛人也与渔船融为一体,披荆斩棘,享受着战胜自然的愉快与激动。

李坏看向吴邪,略有担心,却发现他兴奋得不行,眼睛疯狂搜索着周边的情况,看起来恨不得参与到船员们的行动当中去。

想到他感冒后康复的速度,李坏就又稍稍放了心。但这时,他发现张灏没有出来,不免有些疑惑,就喊了声宁小姐:“张先生怎么没出来,他知道外面的情况吗?”

阿宁却说:“我没注意,麻烦李先生你去告知他一声。”

李坏觉得哪里不对,便只匆匆到后舱里看了一眼,但舱里没有人,张灏不见了。等到他再出来时,发现所有人都面朝着他的方向,一个个面色白得吓人,像是在罚站。

吴邪看见他,急忙喊道:“别看!好运回头!”

但已经来不及了,李坏看见了那艘破破烂烂的船,和他们这条船的规模差不多,生着厚厚一层白森森的脏污海锈,看起来十分腐朽。它像是随时都能散架,化为海面上的一堆人造垃圾,咯吱硌吱的怪异声响不停响起,却还是坚持着想靠近这一艘铁皮渔船。

李坏没有回头,因为那就只是艘破船,除了载了点多余的不明生物。他又对吴邪说了那句话:“这里有东西。吴邪,就在你旁边。”

吴邪一惊,下意识远离阿宁了几步:“好运!这宁小姐怎么就、就不是人了!”

“什么不是人?”李坏已经走到他身前,准确地看向一动不动的阿宁,却见她目光呆滞,像是看到了船舱里有什么,然后被吓傻了一样,“我是说她身上有东西。不要乱想。”

他伸手抓去,阿宁却惊叫一声,蹬蹬蹬退后几步躲开了李坏的手,动作格外怪异,有种四肢不协调的感觉。李坏觉得有些眼熟,立即跟上前,阿宁却毫不犹豫往后软软一倒,居然就要翻进挨过来的破船里去。

李坏只来得及抓住她一条胳膊,但手下的力气——拖拽着阿宁的东西力气很大,未免拽断阿宁的胳膊,李坏也跟着翻进了那只破船里。

两人动作幅度大,一进船就压破了一片陈旧的甲板,李坏以手臂借力,再一蹬船舱的墙壁,勉强让两人下落的趋势慢了点。阿宁摔在地上,这时船身重重一荡,她痛叫了一声,散开的乌黑短发里突然探出两条怪异的东西,那东西被轻巧落下的李坏一脚踩住,他借着甲板上落下的朦胧黯淡的光看去,只能根据露出来的那部分判定这玩意看起来不是植物,外壳似乎有点硬质化。

李坏下意识伸手想摸一下,那东西当即弹跳起来,硬硬的触感飞速袭上他的手指,这瞬间,他与它仿佛《创造亚当》那副画。但李坏反应也快,碰到的那刻就疾退闪开。心脏怦怦跳得很快,完全是差点被突脸吓出来的。

躺在地上的阿宁终于清醒了过来,她摇了摇头,痛苦地坐起身,还有些茫然:“怎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坏不答反问:“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对?”

他皱眉盯着垂在女人发间摇摇晃晃的长条状物体,那东西刚好在阿宁的视野盲区,看起来居然像是一双肌肉萎缩后又被风干掉的手。这令李坏想起遇到过的九头蛇柏的藤蔓。

它在李坏的视线下慢腾腾缩回了女人的短发里,有点像是收敛步足的蜘蛛。顿时,他被自己的想法恶寒到了。

阿宁还毫无感觉,她站了起来,有些神色紧张地说:“我只感觉身体往鬼船上翻,一翻过去,头脑就不清醒了。”

这艘烂船的船舱里也结着许多的海锈,李坏注意着与她的距离,指使她去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可能是因为已经吓懵了,阿宁居然也失去了在船上隐约的颐指气使,乖乖到处翻腾东西。

她一边翻,一边说:“李先生,这么厚的海锈,里面的东西都腐坏了,以我的经验来看——”

“好运!”甲板上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响亮喊声,“好运!你没事吧!”打断了阿宁还要继续的话,这声音咋咋乎乎的,没有技巧全是感情,一听就是吴邪在叫。她心说真像个离不得人的孩子。

但显然这份情感是双向奔赴,因为下一秒,李坏抬头也喊了起来:“吴邪!你注意脚下!别掉下来了!”

话没说完,甲板早已不堪重负,吴邪一脚踩空,嗷的一声直直摔坐了下来。有前车之鉴,虽然李坏很想帮忙,但还是果断让开了。

他和阿宁看着湿漉漉的吴邪摔到地上,居然把后面一间舱房的木隔板也坐碎了,整个人瘫在一堆碎块碎屑里。吴邪摔得七荤八素的,李坏又把他拉起来,连忙问:“你怎么一个人就过来了?”

“张秃、张专家帮我过来的,没想到他年龄大,身体还挺利索的,要不是他仗义,船老大就带着船跑了……”吴邪表情扭曲,眼泪花都飚出来了,他龇牙咧嘴地说:“你没事就好。好运,我们快点回去吧。”

他说着,突然伸脖子看向李坏背后,疑惑道:“那个女的没事吧?她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李坏还没回头,吴邪就发出了一声尖锐爆鸣,差点没把李坏耳朵给喊聋了:“操!什么鬼东西!她头发里怎么长出手了啊!她还是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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