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沉沉午后闲无事

“……没有人权?”

陈文锦看着他喃喃自语,李坏脸上几乎立即就露出了有些错愕的表情,一副心神俱震、天崩地裂的模样。

是因为哪个字?这还需要明说么。

她自认为了解,不禁有些好笑,李坏却不敢正视她,但被揭了底的惊慌失措很快消失了,半分钟都没有,他就淡然下来。

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慌什么,这话说出去根本没几个人信。没人会信李坏实际上没有正当的作为群众的权益。

陈文锦拍了拍李坏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你没有认真掩饰,即便它看起来很虚假,但最后也成了被认可的答案。我又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嗯……嗯。”李坏仍然没有看她。

陈文锦继续说:“我说这些,只是想要你有点警惕心。”

李坏终于看了她一眼,陈文锦却愣住了。

那个眼神无奈居多,并没有她所猜测的瑟缩畏惧。

陈文锦模糊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多年以前的第一次相遇,李坏也总是这样无奈至极的表情。

她那个时候还小,是个几岁的小姑娘,跟着母亲去了一个地方,算是城里。具体是什么地方,陈文锦却想不起来,小孩子关注从门槛爬进家里的太阳余晖,观察路人匆匆迈动的腿脚,去摸躺在地上的猫猫狗狗,总之,看尽一切新鲜事物,却偏偏没记住她身在何处。

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下午,小文锦发现了一间小屋子,在一条小路延伸而去的终点。起初她见了路,其实也没太好奇,主要是有个年轻人鬼鬼祟祟地顺着路走,但背影消失没多久,又鬼鬼祟祟顺着路出来了,溜得飞快,仿佛有什么人在追。

她瞧了瞧那路,但过了很久,也没人从那条路上走出来。小文锦跟着那条路蹦蹦跳跳走,也无知无觉就到了路的尽头,一间很奇怪的房屋门口。身边没有妈妈跟着,小文锦也毫不害怕。

屋外有些苍凉,屋里也好不到哪去,但被打扫得非常干净。阳光照进屋里,些许的尘埃在空中闪闪发光,行动鬼祟的小女孩也探头探脑,屋子里的三个人其实都注意到了小文锦,但他们似乎不在意她的到来,其中一个人哼了一声,但自顾自的,他们继续自己的事情。

于是小文锦得此契机,仔细去瞧他们中最醒目的人。

那个人就是李坏,当然,那时小文锦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的白头发很显眼,又长,披肩及腰,直接点说,在年幼的小文锦眼里,那个雪白长发的背影完全是仙女才能拥有的美丽。

屋子里还有点吵闹,但只是对方单方面和他吵,李坏稳坐在梳妆镜前,无神地半睁眼睛,茶色的眼瞳溜溜转过去,视线落到那个人身上,叽叽喳喳不停的人就更来劲儿了。

话多之人是一个笑容轻浮的青年人,他动作轻佻地抬着李坏的下巴,眼神十分火辣,嘴上说个不停,评价眼前人的容貌。但用词太复杂了,小文锦听得一愣一愣。

直到李坏终于愿意回答,他马上心急火燎伸出另外一只手去,将一片艳红的纸抵到李坏的尖牙前,嘴唇接触到纸面,含住了那张纸,似乎连同舌尖一起染得更殷红。

另外一个沉默的青年一直挽着落到背后的白色长发。他低着头,有些出神的样子,手里轻轻攥着的那抹头发看起来就像是一捧新雪,洁白柔软的色泽十分美丽,陈文锦看得目不转睛。她只见过老人头上苍白的头发,还未见过这样的白色。

她看着他们描眉,修面,大哥哥几乎变成了一个大姐姐,就像是变戏法。笑嘻嘻的年轻男人还看了一眼那个沉默的人,说:“天生丽质啊。现在就差你了,真想看看你盛装打扮的样子。”

沉默的人依旧沉默,像是没听到,话痨的人还是话痨,他再次抬起李坏的下巴,手上的动作仿佛在挑逗一只猫,不知轻重,没有试探,肆意妄为。

为什么不理他?张海楼有一瞬间感到好奇,但他的情绪走得很快,手指慢慢往上抚摸,然后用力摩擦嘴唇上的艳红,使得那一抹颜色变得浪荡。他故意的,故意画得特别媚,好运的眼里好像也有着某种深刻诱人的情绪,媚得他的心在砰砰直跳。但人的心怎么能不跳,不跳就是个死人了。

那双眼睛倦怠、厌烦似的瞪他,带着钩子一样,张海楼感受不到一点攻击性,同时又感觉到了极大的攻击性,心里不知为何却有些乐不起来了:“好看吗?”

可能是因为好运对他的态度没以前好了。唉,男人嘛,喜新厌旧,张海楼都懂的。

小文锦还以为是在问她,慌乱之中,另外一个男人闷闷地嗯了一声。

“看来你也喜欢这样的。”张海楼感慨道。他又看了几眼,视线简直有些垂涎了,情不自禁地笑着就要贴上去:“要不要试试——”

“别乱来。”张海侠立即打断他的话,有些警惕地说:“现在没有借口让你乱来。”

张海楼没理张海侠这句话,只看李坏,李坏没说话,被他盯得忍不住了,就对着他做了个口型:我会咬你。显然这是一个威胁。他的尖牙压在嘴唇上,显得唇更红齿更白,色彩分明。

张海楼盯得有点失神。他自然不觉自己眼里有了些**的波动,他又不能看见自己眼睛里一瞬的痴迷,不过张海侠看出来了。也只有他看出来了,所以他继续沉默,当做没注意到。

张海楼一直是个十分自由自在的人,在以前,他只想和好运做个有趣的朋友,但后来回过厦门一趟后,张海楼认为应该把好运留下来,变成张家人。

他这个想法谁都没瞒着,只是张海侠却有些不赞同。张海侠说他不过是在玩闹,根本没有认真。

认真?怎么样才算是认真?

张海楼确实是认真的。

张海琪也说他留不住人。

她还说,海侠都可以,你是绝对不可能的。你真的不太聪明。

她没说的是,张海侠其实也向她提过这回事。可张海琪认为张海楼把握不住。

张海楼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还拐回来几个张家人吗?他怎么不聪明了?!什么叫做海虾都可以?!虽然张小蛇差点没了,族长也不见了,但首先,张小蛇还不算完全没了,其次,只要族长一回来,就能振兴张家。所以,他最后只能硬撑着回答干娘,烈女怕郎缠。

张海琪就说:“傻孩子,脸白长这样了,只会犯贱了是吧。”

她让张海楼做点正常人该做的事,别就知道瞎莽。

“你是喜欢他哪里?那张脸,还是把他当成女人了?你要真把人家当烈女缠,我只能说你下辈子有了。”张海琪也觉得那张脸好看,但她要的不只这个答案。

张海楼有些奇怪,说:“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干娘,我又不瞎。这不是男人女人的问题,好运他就是那种……那种和别人都不太一样的感觉。你能理解吗?”

说到此时,他的表情居然有些拘谨起来,张海琪看得十分嫌弃,有些恶寒,但也不由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她说:“虽然我不是很想了解,但以后你还能遇到很多会带来这种感觉的人。”

张海楼立即就急了:“那不一样啊!又不是好运!”

张海琪没再说一句废话,直接翻了个白眼,道:“爱咋咋地,反正我看你也不顶用。”

张海楼的回想结束,就看向了门口一直被他们忽略的小姑娘,走了过去:“哪来的小孩子,不知道不能随便偷看人家老婆吗?当丈夫的,会吃醋。”

他骚话连篇,就连张海侠都想不到张海楼会突然对一个小女孩口出狂言,他真的一点都不害臊,不——会害羞反而不像他了。

眼看着小姑娘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张海楼面上笑容更甚,心中却明白了什么。

只是他身后的两个人却没做出什么反应,神情一个比一个漠然,都不笑,甚至李坏还叹了口气。

他见这种奇怪的言行已经见多了,比之更甚的也不是没有。举个例子,张海楼是唯一一个会与他比大小的男人,很有魄力,但也……很奇怪。

不是大家站一排撒尿的时候自然而然的行为,只是他有天发癫,很主动地要玩这种同性进行生理活动时的互动游戏,当然,张海楼向来不爱说委婉的话,就爱石破天惊,话说得糙,也就是“我想看看你的鸟”,张海侠没等他癫完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李坏却还没在状态,甚至还天真地以为他是想看那些飞来飞去的可爱小鸟。

话音刚落,张海楼直接伸手来扒李坏裤子,跟偷袭似的。两人为一条裤子就大打出手了,十分不堪地动起拳脚来,张海楼后知后觉话没说对,他咂摸了一会,就试图劝李坏:“要不我们进房里去去搞?”

张海侠出门避灾了也就几分钟,回来便看见门口只剩个直挺挺的张海楼昏躺在地上,衣衫凌乱,脸色苍白,左手手臂上的两个血洞明显已经发黑了,手上却还死死拽着一条绳子。

此人是不长教训的。

所以张海侠也不把人扛起来,默默路过他,进了门,果然看见李坏在桌上捣药。力气用得很大,表情有些生气,似乎还有有点担忧。

他的视线情不自禁不礼貌地下落了一秒,但看不出来好运这条裤子有没有被扒过,可裤子上的裤腰带确实被抽走了。张海侠心中默叹,目光飞速收了回去。

李坏看见张海侠来了,手上的工作仍然没停下,苦涩的药香已经溢满屋子。他忍不住说:“会不会变成傻子?”

“……什么?”

李坏就朝他龇牙:“多少有点影响脑子啊,海侠。我怀疑是不是他被咬多了,说话越来越奇怪了。”

张海侠看那两颗毒牙,心情微妙,摇头说道:“不用担心,他在发骚罢了。”

张海楼有着能让一切事情变奇怪的能力,还不懂得尴尬二字怎么写。

就像此时,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不发一言,他却在那突然傻乐起来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借口已经用了三次,可能海虾和好运都腻了吧,下次换一个好了。换什么呢?可直到把小女孩关到门外前,张海楼仍然没有想出来。他想玩点有趣的。

李坏却从张海楼身边走过,又把门打开,留下一句:“我带她去找她爸妈。”

笑容张狂邪魅的年轻人有没有跟上来,陈文锦已经忘了,也可能是她的注意力不在那,但李坏确实带小文锦找到了妈妈,只不过是一次萍水相逢,多年以后再次见到李坏的时候,是在一张照片上,随照片还有几根枯草。

陈文锦接过了那张照片,就像接过了一份命运的来信。

世事易变,如今新局再起,又或者是残局继续,那已经不是她需要思考的问题了。

陈文锦真真正正地再次见到他。他还是在无奈,世间万般不由人,大抵人总是只能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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