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人

姜邑从马上一跃而下,英姿飒爽,有如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一点儿也没有之前那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他把野马重新栓好,走到韩叔晋的跟前,双手奉上那枚白玉环佩:“公子,这匹马虽不是汗血宝马,但也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良驹,公子是物有所值。”

阿言欣喜之余,忙上前帮姜邑整理了褶皱的衣衫,看向韩风时,脸上尽显得意之色。

韩叔晋瞥了一眼托在姜邑掌心里的环佩,拿过来重新挂在腰间:“怎么,你还有识马之能?”

“在下不过略懂一些皮毛罢了,万不敢在公子面前班门弄斧,远在锦州之时,就听说了公子驭马有术,今日里是我献丑了。”

姜邑这几句既保全了他自己,又杜绝了韩叔晋想要在马术上头有所延伸的可能,此举甚是高明。

韩叔晋轻哼一声:“它既已被你驯服,就先留在马场吧,我也不是非要拿它下酒不可,养在这儿,总归会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了。”

本想给姜邑一个下马威,让他能够知难而退,没成想这匹野马如此的不争气,韩叔晋强忍着性子不发作,是不想让姜邑看轻了自己,觉得自己输不起。

可韩叔晋又不是个擅长忍气吞声的主儿,心里盘算着,改天一定要找个由头把这畜牲宰了,大快朵颐一番,才能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

“公子仁厚,是这匹马几世修来的造化,才让它在马贩子手里遇见了公子这样的伯乐,佛家说万物有灵,相信这匹马他日一定会报答公子的活命之恩的。”

韩叔晋是浑惯了的,可也是极聪慧灵秀的,在帝都一众公子里,都是极为出挑的,姜邑这话既是说马,也是说他自己,韩叔晋早已意会。

两人之间有着赌约,输赢又显而易见,姜邑没有立时提起,不代表他不记得,话里话外无不在提醒着韩叔晋,按照两人前头定下的赌约,现在姜邑就是韩叔晋名正言顺的先生了。

鸣金收兵不是韩叔晋的作风,故而他打算先避开这件事不谈,另找机会劝退姜邑,眼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韩叔晋想要溜之大吉了。

“姜邑是吧,这匹马就全权交给我了,我定会安排妥当,这不我刚想起来,方才那两位友人临走前留下口信约我去胭红馆喝酒,我就不送你们主仆二人回去了,马车还在外头候着呢,不如我让韩风送你们一程。”

姜邑微微一笑:“公子既有约在身,我们便不多做叨扰了,先行告辞。”

作别之后,姜邑和阿言就由韩风引着,先去换了衣服,紧接着就出了马场。

有了刚才驯马的那一段,韩风知道公子的计划失败了,他隐隐感觉到眼前这位和公子以前遇到的对手,完全不同,保不齐真能留在府里做先生了,于是态度也好了很多。

除此以外,韩风确实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姜邑的,毕竟韩叔晋的马术之精是众所周知的,放眼整个金云城都难逢敌手,没想到他驯服不了的野马竟被一个教书先生给驯服了,这不得不让他对姜邑刮目相看。

韩风从小就跟在韩叔晋身边,也是被惯坏了的,他不看权位高低,就认有本事的,撇开他家公子对姜邑的偏见,能得侯爷青眼,专程请来给公子当先生,那必是有能耐的。

马夫等在马场外头,看见姜邑他们出来,马上把马车驱到门口。

韩风小跑着过去,把后头的马凳搬到马车前头。

“先生当心点儿,”韩风伸着手把姜邑扶上车。

等姜邑和阿言都上了马车,韩风又把马凳放回了回去。

姜邑打起帷裳:“小兄弟......”

韩风知道是叫自己,忙恭谨地跑上前:“先生叫我韩风就是,先生是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谈不上,我不过是多一句嘴,你家公子心性未稳,又是纯善之人,想事情未必周全,若你们真去胭红馆,你还需在旁边多留意提醒着他些。”

“我记下了先生。”

姜邑点点头,放下帷裳:“走吧。”

车夫早就蓄势待发了,听里面的人吩咐出来,就扬鞭驾着马车回了城里。

韩风在马车后面自言自语起来:“这位先生还真是有趣,那口气倒有些像侯爷了,却又与侯爷有些不同,要是叫公子知道,指不定要恼成什么样呢。”

望着马车渐远,韩风才转回马场,韩叔晋早骑在马上等他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公子,咱们真是去胭红馆吗?”韩风的马术是韩叔晋教的,上马的身姿十分干净利落。

“自然,刚在姜邑手底下吃个哑巴亏,我要不去喝杯酒疏解疏解,我哪咽的下这口气,还有啊,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

“小的明白。”

韩风知道他家公子这会儿正心情不好,就没多说什么,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起策马出了马场,直奔金云城。

马车里,阿言憋了半天,腮帮子高高地鼓起,一双小眼睛瞪得是圆滚滚的。

姜邑正闭目养神,知道阿言早就憋不住了:“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就我们两个。”

阿言先是长出一口气,然后压着声音滔滔不绝起来:“公子今天为何非要去应韩叔晋那个疯狂的赌约,把我吓的是心惊肉跳的,这还不说,明明是公子赢了,他却只字不提,摆明了是不想履行那个赌约,还把我们俩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给打发了,再说那个韩风,你看他前后两副做派,就是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公子为何任由他们轻侮,我们在锦州时,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姜邑睁开眼,看看阿言一张小脸气的通红,和声细语的:“我问你,我们是干嘛来的?”

“我们是......”

“我们是受人之托,来给韩叔晋当先生的,他虽然无视那个赌约,还未开口唤我一声‘先生’,可他已经不似刚见面时那般敌视我们了,说明情况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至于韩风,绝不是你口中那种狗仗人势之辈,他不过是慕强,谁有能力,便高看谁一眼,总有一天他会这上面吃大苦头的。”

“公子这么一说,我还真想等着看呢,”阿言听到韩风会有苦头吃,有些兴奋。

姜邑立马沉下脸来:“慕强不过是身处的环境所致,本性还是好的,但要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才真是可怕,是绝不可取的。”

阿言被姜邑训斥了几句,悻悻地低下头:“我知错了公子。”

“知错就好,再有下次,绝不轻饶,”姜邑缓缓脸色,“张简他们什么时候到?”

“我们出发前张简和徐缨就商议好了,和我们错开一天,估摸着明天就能到,其他人会晚上几天,陆续上来。”

姜邑又闭上了眼睛:“等张简和徐缨到了,叫他们先蛰伏下来,没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其他人分散开去,听他们二人的指挥就是。”

“我记下了公子。”

回到府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襄国侯韩立在收到霁璃夫人传来的口信之后,也早早地从军营里回了家,在霁璃夫人的引荐下,姜邑如愿见到了这位久违的“故人”。

晚上韩立在府上的听雨轩阁楼上为姜邑接风洗尘,又生硬地说了些夸赞之词和交托之语,韩立是位武将,文笔口才非他所长,要不是霁璃夫人坚持,他也不会主持这样的宴会。

姜邑坐在下首,细细听着,一一应承,答应只要与韩叔晋有关,都不会置身事外。

这让霁璃夫人心安,她一直担心姜邑在马场会被韩叔晋刁难,拒绝当他的先生,没想到姜邑答应的这么爽快,这让她悬着的心才得已放下。

酒宴过后,姜邑在下人的引导下,去了侯府的别院“浣新苑”歇息。

等带路的下人退下之后,姜邑只身站在院中,看着眼前这个雅致幽静的院子,默默叹了口气。

韩叔晋和韩风在茶楼里坐了一会儿,等天色暗下来,他们才一同进了胭红馆。

胭红馆是金云城里最有名气的妓馆,里面的姑娘,个个姿色上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环肥燕瘦,无一不有,所接待的客人也都是金云城里的达官显贵,一般人是根本进不去的。

两人刚进去,胭红馆的主事人柳颜惜就迎上来了。

柳颜惜年约三四十岁,体态丰腴,打扮的风姿绰约,能看得出年轻时候也是个顶尖的美人胚子。

她拿着鸳鸯绣帕,攀在韩叔晋的肩头,笑意盈盈:“公子可有些时候没来了,不知道今儿是吹的什么风啊?”

“自然是柳妈妈身上的香风了,”韩叔晋闻了闻柳颜惜手上的帕子,压低了声音:“青黛姑娘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已经安排好了,”柳颜惜也低声回答,继而笑出来:“公子真会说笑,柳妈妈半老徐娘哪儿还有什么香风,今日里青黛还空着,不如叫她给公子弹奏一曲。”

韩叔晋笑着:“那就全凭柳妈妈安排了。”

柳菁转脸朝二楼吆喝了一声:“清音阁今日贵客,还不快些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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