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三天,终于结束了和葬礼有关的一切事情。
奚嗣音给褚裟打电话,他想通知对方来看看母亲的墓,“你在哪里?现在不是你乱来的时候,至少来一趟。”
“我正开心呢,不去。”
“算我求你了,叔叔跟我说,阿姨最后只想见你一面。”
“我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我做。”
“你……”
一边是静寂的死亡,奚嗣音独自站在墓前看着随风晃荡的白菊;一边是暧昧的氛围,年轻男孩正坐在褚裟的怀里。
“真不回去吗?”
“嗯。”
“你怎么想的啊?”
褚裟愣了一下,他看着窗外的枫叶缓慢地扯起嘴角,“无药可救。”
“哪有这么说妈妈的?”
“我说自己。”
“是吗?”
林祐哲慢条斯理地玩着领带,他放在嘴边亲了一口,“在我家还是去你家?”
“随便。”
“等一下,这个你不能看。”林祐哲赶紧把计划书放进抽屉里,“又没什么好看的,还是看点更有意思的。”
“不能看?你们有关系?怕我知道?”褚裟偏头看向林祐哲,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有种不渴望被拯救的堕落的感觉。
林祐哲今天很清闲,无聊地在楼下抽烟,一眼就被这个俊美忧郁的男人吸引了,他看了很久,对方便也注意到他,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于是两个人便一起回家了。
“不是,朋友跟我说这人恋爱脑,我想搜集证据举报他。”
“哦,举报恋爱脑有多少奖金?”
“差不多两万吧。”
“原来也没多少钱。”
林祐哲眼睛一亮,他今天运气太好了,不仅是个大帅哥,还是个有钱人。
事后,褚裟洗完澡,见林祐哲又在把玩自己的领带,“喜欢的话,送给你了。”
“你去哪儿?”
“回家。”褚裟回头看着林祐哲,“不然我做什么?”
“刚才体验超好,有下次吗?或者我们现在再来一发?”
“我以为你很清楚,我们两个是一时看对眼的露水姻缘。”褚裟的身量很好,他站在门口就像个模特,神情傲慢,态度极差。
门被无情地关上,林祐哲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丢下了,“靠,死渣男!”
天还没黑,褚裟进门前看了眼时间,他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奚嗣音站在门内,他面无表情。
“真巧。”褚裟笑着想拥抱奚嗣音,被推开了,他站在一旁看着对方,“生气了?”
“至少这次你不能,为什么?”
奚嗣音沉默了一会儿,他捏着鼻子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有原因,我一直都理解你,但这次我真的不理解。”
即使是褚裟的朋友,他也从不客气,有一次朋友想让他帮忙看个房,说好了讲价,等到褚裟不在,朋友突然小幅度升价。
从房东嘴里听到朋友的小动作,褚裟顿时笑了,他不缺钱,甚至愿意给朋友买房,但对方这么耍他,立刻冷了脸,买下房子。
其他人都劝褚裟不要这样,或者在背后有些不赞成,只有奚嗣音为他说话。
可以说,六年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奚嗣音追着褚裟走,看着他整出事情来,无条件包容和支持,犯了错也很快就谅解。
“既然我怎么做你都不满意,可以走。”
这一次,奚嗣音对褚裟很失望,他收拾出行李离开了公寓,哪怕已经是深夜,而一向信奉自由的褚裟不可能挽留。
隧道里有一排劣质晃眼的灯,里面行走的路人都满脸疲惫,男人抱着破吉他弹唱,他面前摆着琴盒。
“舍不得也不得不离开,
Goodbye my love,
你要试着去忘怀,
记忆被时间深埋,
旧爱被新欢取代,
只有忘了过去才能拥有未来。
再见了我的爱,
生命中的真爱,
和你计划好的将来,只能够缅怀。
再见了我的爱,
请原谅我对你的不坦白,
放不下却不得不放开,
才悲从中来,
再见了我的爱,
最后一次默哀……”
奚嗣音停下来听了会儿,他苦笑一声,这歌真应景,正符合自己的心境,见周围没有第二个人欣赏这卖唱的歌手,从包里掏出现金放进琴盒,可能觉得不够,把剩下的一股脑倒了进去。
“等等。”卓子急忙抄起琴盒里的钱追上了奚嗣音,“你给的是不是太多了?”
这个场景有些像从前,但奚嗣音换了一个位置,他怔愣愣地看着卓子,“不多,都是给你的。”
此时,褚裟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人们降生在这悲哀的世界,熬过苦难,享受过爱和美,在灵魂衰竭的那天死去……”
王静怡扯扯嘴巴,她能有这么个朋友,人生够丰富多彩的,“失恋了别在这里发癫。”
“谁说我失恋了?”褚裟一下子坐起来,他质问王静怡,“我不会恋爱,那将束缚我的灵魂。”
“没失恋你喝什么酒?”
“我的自由啊!你也可以。”
“嗯嗯,对,小心你的自由让你失去此生挚爱。”王静怡抱着胳膊,她眯眯眼睛,面露嘲讽,“也许已经失去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那是他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嘶,天塌了也有你的嘴顶着。”王静怡把带来的宵夜放下,“吃点吧,小心胃病,我会联系他,问问情况。”
“别问。”
“这是我的自由。”王静怡翻了个白眼,她庆幸自己跟褚裟只是友人,要是像奚嗣音摊上这么个男友,早就被伤的遍体鳞伤了,也许,奚嗣音已经被伤的太深了。
“别跟着我。”奚嗣音不耐烦地对一直跟着自己的卓子如此说道,手机铃声响起,他灰淡的眼神有了光彩,但来电人是王静怡,又扯出个苦涩的笑容。
“这么晚,你去哪儿了?我们很担心你。”
“谢谢,恐怕不是你们。”
“他也担心,只是嘴硬,因为什么吵架?”
“葬礼,还有很多,所有的事情。”
卓子没走,他始终盯着奚嗣音的脸,不得不说对方很好看,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就像当初奚嗣音被褚裟吸引一样。
“你们分分合合六年,这次最好你是下定决心了,我挺为你高兴的。”王静怡是褚裟的朋友,因此才和奚嗣音成了朋友,抛弃私情来说,她更希望两人分开,褚裟这种人就不适合恋爱结婚,他就像风一样捉不到,“祝你幸福,我是认真的。”
“哇,贴心姐姐,你真温柔。”褚裟听到了王静怡的祝福,他满不在乎地走到了对方身边站定,“我好爱你哦。”
“别对我混蛋。”王静怡冷了脸,她作为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还留在褚裟身边的朋友,某些方面比奚嗣音还要了解他。
“抱歉。”褚裟低下头,他看着地面,“我在别人那里看到一些东西。”
“什么?”
“举报恋爱脑的材料。”
“什么?”王静怡觉得褚裟这次犯病犯得莫名其妙,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沉思了一会儿叹气,“我明白了,他不知道这些?”
“没必要。”
“我去接孩子了。”
“当初你义无反顾地离婚,是因为你前夫恋爱脑吧?”
三年前恋爱脑入刑,王静怡没多犹豫,直接和老公庞庄离婚,因为她这个青梅竹马别的方面都挺好,只是太恋爱脑,高考成绩比她好很多,却报考了她能考上的学校,结婚后更是为了她放弃了出国发展的机会。
“褚裟,别让我对你生气。”
“拜拜。”
“我不想让孩子在成长关键期没有爸爸妈妈的陪伴,那是最好的选择。”王静怡不是不爱前夫,但她怕两个人都因恋爱脑入狱。
“没有人会指责你。”
“我不会乱说话的。”王静怡把收拾出来的东西抱起来,“作为朋友,我很希望你能幸福,但我知道你不会安定下来,那就永远不要回头,小音以前过得不开心,以后就让他和珍惜他的人在一起吧。”
“再不走,你接孩子就晚了。”
“啊,他爸给我打电话了。”
王静怡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她面无表情地瞪着褚裟,“你小心自己孤独终老。”
褚裟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倒了杯咖啡,靠着吧台慢吞吞地喝,头疼渐渐得以缓解。
“不管你了。”王静怡见褚裟跟自己缓缓摆手,心里有气,无可奈何地瞪了对方一眼。
“这么晚了,你有去处吗?”卓子一直厚着脸皮追随奚嗣音,他不停地问东问西,尽管对方嫌他烦。
“为什么跟着我?”
“因为你把钱包里的钱都倒给了我,你没有钱了,怎么……”卓子嘴笨,他紧张到开始结巴,“你要是没有地方去,而且也不嫌弃的话,跟我回家吧?”
“跟你回家?”
“我不是那种意思,就是你没地方去,可以去我那里,暂时休息一下,不是想……”
“不是什么?”奚嗣音向卓子逼近,“你不是想占我的便宜?”
“对,我不是那么想。”
“那就跟你回去吧,我确实没地方去。”
深夜,奚嗣音就跟这个好心的卖唱歌手回家了,他默默观察卓子,自己以前也是差不多的样子,那褚裟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他心里很清楚,褚裟爱自己,但对方更执着于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不想坚持了。
“我这里有啤酒和白开水,你要哪个?”
“白水。”奚嗣音坐在沙发上,他打量这出租屋。
“给。”
“谢谢。”
卓子找了个塑料板凳坐下,他这里只有一个单人沙发,板凳还是从垃圾场捡回来的,自己这里如此简陋,刚才怎么敢开口要带人回来的?
“你是做什么工作?”
“就在各种地方卖唱,追求我的梦想,家里不同意,所以也没人支持……”卓子越说越没底气,他更后悔了。
“我以前也是,因为不喜欢学习,喜欢打游戏,就想从事电竞类的职业,爸爸妈妈都觉得这是不务正业,到现在都看不上我。”
“那你成功了吗?”
卓子又气自己的嘴巴,他今天怎么就这么笨呢?
“可能全面失败。”奚嗣音的自卑来源于家庭的打压,但凡父母对他的成就有一点点称赞,也许他早能摆脱对褚裟的依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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