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外有对峙的异能。
阿绾看着吐血的黎奴,既心疼又不解,他不是能看到墙外之物?为何不告知她车厢外来了人?
黎奴的面庞落寞下来,他咬了咬牙,片刻后恢复往常的温润如玉,没有任何立场和身份能起身自辩。
怎么?异能让最听话的黎奴也不听话了?阿绾望着黎奴的眼神从心疼变成了恼怒,可别坏了她的大事!
不再看他,她起身出厢,盯着那幽绿渐散的眼,“阿兄怎来了?”
伯虞没有说话,身后的良笙一脸惶恐,“主……主子,方才奴去唤楚水质官,得知公子已召见了他,奴便折返仪仗那处去寻……”
知晓始末后,阿绾嫣然一笑,神也会想要沐浴吗?“那阿兄先用,绾绾不急,只是阿兄何必亲来一遭?”
伯虞面色无波,“楚水质官的水能可助孤升阶,刚提能不久,便察觉到你这有异动,可是这奴要伤你?”
“阿兄误会了,是绾绾让黎奴给我展示他的异能呢?绾绾好奇罢了。”
好奇?伯虞的面色瞬冷,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占有的妄念,在他眼皮底下,她竟敢蛊惑他人,引发能量波动!
睨看倒地的黎奴,伯虞语气犀利,“滚,孤有话要训。”
阿绾不惧反笑,唤人去扶黎奴,“寻火异能者,给黎奴疗伤。”
她知晓队伍中也有低阶异能者,但不是谁都能令她的任务面板有反应,既不是主线人物,她便不去琢磨。
良笙忙上前应诺,“是,主子。”
须臾,马车外除了进喜和一众寺奴,只剩目空一切的商楚,他颔首行礼,欲先行告退,阿绾打断了他。
“阿楚在此等候本宫,不得离开。”说罢,她跟着伯虞登了车。
马车内有黎奴的血迹,也不知进阶的伯虞是何等级了,竟能这般一针见血。
伯虞望见血迹,内心的戮意更甚,他唤木屏障,浓郁的绿意将厢内的血迹吞噬,也将厢外隔绝开来。
案榻恢复干净后,他一把扯过身后阿绾,勒住她的脖子,逐渐收力,“任务进展良好,你一而再再而三是想做什么?如今的界面,岂能任你再勾妄念?”
阿绾下意识捂住他勒脖的手,面板提示再度弹出。
【主线人物姜伯虞,末世王朝奠基者,异能:木,目前异能等级:B级。】
阿绾的意识体一跳,他等级竟提升得这么快?
她有些喘不上气,“阿兄,好疼!”
伯虞的瞳仁又泛起了绿意,手中力道重了几许,“你还敢来惑孤,找死?”
阿绾的泪从眼角落下,她感觉意识体都要被勒出躯壳了,下意识伸出手紧紧环抱他腰腹,趁他愣神,她终于抽出了身,咳喘不已,谁惑他了?
难道让她站着等死吗?
“是你……你先违背约定,罔顾我意愿的,主神大人。”
绿意散去,伯虞神色莫名,只听她又道:“阿绾知晓自己人微言轻,可约章已定,你为何不守?神就可以言而无信吗?”
“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孤何时同你有约?”伯虞声色俱厉,他的愤怒和不解,不似作假。
阿绾有些滞楞,究竟是他太会伪装,还是真的另有其人?
可是土墙发生之事众人皆不可视,若不是神识体,他又怎知自己在里头增添妄念?
阿绾的心跳得飞快,她强压思绪,忽而抬首,就算他不是主神,“你不是烂摊组的宿主吧?”
伯虞忍住心中怒火,纠结片刻,他咬牙说道:“孤本就是南阳王朝的魂灵意识体,主神曾赠信物于孤,让孤窥见了天机,也看见了南阳王朝的覆灭,为避免此灾,孤务必摧毁诸侯国势力,大统天下。”
阿绾瞪圆双目,微微张唇,深感不可思议,他是她养老空间的魂灵意识体?她怎不知还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孤知你来自异世,身有法器,虽天机告知此梦为你所造,但庄公梦蝶,焉知真假?”
更别论她的任务无关情爱,只是协助他完成大统。
“这都是主神告知你的?”
伯虞别开了眼,“天机不该再过多泄露。”
见阿绾沉默,伯虞也冷静了下来,他深吸口气,“那个土异能者,不得再贴身伺候你,他可与其他异能者一同规训,但不得受特殊照顾,你,直至罗都,勿要再出车厢了。”
“……”
阿绾看着他下了马车,车外传来他强势的吩咐,“绾姬体弱,不得再出车劳顿,尔等务必照料好她!”
宦寺女奴面面相觑,惶然应诺,“是……公子。”
伯虞离去了,阿绾却还未从他的话中回过神来,她一个人呆坐了很久,直到外头传回良笙的声音。
“楚水质官,怎还在此?”
宦寺见宫正归来,忙上前告知了伯虞公子的口谕,良笙大惊失色,戾帝在时,主子连礼都能免,如今却要被公子禁足?
一旁静候宣召的商楚,无哀无怨向良笙出声的方位行了礼,“宫正大人,绾姬并未召唤楚。”
方才四周一片寂静,楚感受到木质屏障,伯虞将整个车厢笼罩,可他离开后,哪怕屏障散了,里头也没再传出声音。
阿绾终于动了,她敛下眼,扬起意味不明的笑,“良笙,唤楚进来。”
良笙闻令,低声嘱咐身后的楚,“楚水质官,请吧。”
寺奴上前为目疾的楚引路,楚登车跪坐后,阿绾看了他半晌,再次唤良笙,“备水,本宫要沐浴。”
良笙望了望面色如常的主子,又看向有眼无珠的楚,“是,主子。”
半刻钟后,浴桶物件和洁净衣物都放入了车厢,女奴将热水纷纷倒入浴桶中,退了下去。
阿绾终于看向商楚,“阿楚可以开始了。”
商楚颔首,抬手覆于浴桶之上,蓝色的异能浮动,水中杂质顺着蒸汽一一浮动在蓝色异能里,少顷,商楚收了手。
“绾姬,可以入浴了。”说罢他便起身。
“站住,本宫让你走了吗?”
商楚身型微顿,又要下跪,阿绾开口道:“就这样站着,看着我。”
商楚下意识皱眉,他自然是看不见她的,但他的听觉和嗅觉甚佳,可以轻易判断她在何处,以及她稍有幅度的动作。
比如眼下她开始脱衣了,当着他的面。
宽衣解带的声音不算很大,但她的手不急不慢,扬起的弧度透着灯烛在他眼皮上摇曳,衣裙解到了何处,商楚彷佛真亲眼“看”到了一般,他稳了稳心绪,调整神色。
阿绾褪下衣裙,抬腿踏入浴桶,靠在浴桶边缘,仰望目空一切的商楚,她嫣然一笑,“看着本宫的方向。”
他俯视望向她出声的方位,面色无波,阿绾撩起水花湿身,自然吩咐道:“你右侧一尺处,给本宫递香胰子。”
商楚听话寻到此物,双手捧上。
“给本宫拭身。”
商楚踌躇,“楚目不能视,恐服侍不好绾姬,还是唤宫正……”
“本宫就要你。”
“……”
僵持几舜,商楚不再开口,他隐忍靠近,为她拭身。
任由他的大手抚遍全身,阿绾直勾勾盯着他的眼,他是个瞎子,自是无法注视她,也不会受她蛊惑。
是的,蛊惑,那根时不时在她脑海中跳动的弦,今夜她有意唤醒它,被她盯上的人,皆会按她的心意行事,尤其是直视她双眸时,伯虞对她的禁足,也正是懊恼如此。
这股惑力不属于天道,不属于养老空间,属于她自己。
【主线人物商楚,末世王朝奠基者,异能:水,目前异能等级:A级。】
阿绾勾唇,能接触到水木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想要升级,确实不是难事。
她凑近他的脸,“听闻北疆的羊糜和湩酪很香,阿楚想念吗?”
牛羊只有王族能食,这般近处试探,他的神色也没有丝毫波动,是个忍者。
他手中动作未停,“路途遥远,绾姬若想食之,可待到下座城池,命江都诸侯准备,许有走商贩卖。”
阿绾没接这茬,“阿楚的双目,是药瞎的?还是外伤所致?唔……本宫猜是药瞎的吧?外表看不出痕迹,很美呢。”
商楚的眉眼终于有了异动,“回绾姬,楚记不清了,是幼时的事了。”
“可惜……你说,阿兄带着众人这般迁都,若是罗都不保,会迁到北疆去吗?”
“楚不知,绾姬,拭身毕,可需换水?”他停下手中动作,欲起身放下香胰子。
阿绾抬手揽住他的脖颈,“你换嘛,又不影响什么。”
芊芊玉手覆上他的眼,“胜国殿上,本宫见到了北疆太子的爵器,好看得紧,你身上还有其他金灿灿的物件吗?”
商楚被她触眼的手所慑,那娇嫩无骨的手戴着定力,想让他说真话。
她手中的水珠顺着他的面颊流下,浸入他的外衫,他未再动,也未回话,只有胸口的起伏加快。
阿绾也不在意,另一只手也抚向他的眼,“阿兄说庄公梦蝶,你听见了吧?你的梦……是什么样的?”
他的梦?
那不是久远得记不清的梦,相反,他日夜所想,记忆犹新。
他生于北疆犬戎,那时的北疆已经没了往日的雄壮,各州郡分裂,内斗不止,除了犬戎,还有白狄、赤狄、鬼方、东胡、匈奴等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加之中原的南阳王朝实力雄厚,幼时起,他面临的,就是内忧外患的局面。
直到他梦到了主神,主神赐予他金戒信物,“吾可帮你掌权,可需你忍辱负重,并献祭双目,你可愿意?”
愿意,他当然愿意!
只要能平定北疆,推翻中原,他愿意付出一切!
商楚还沉思往日旧梦,阿绾早就收回了手,她穿上里衣,坐在案榻旁整理思绪。
可以肯定的是,主神并未离去,或者说,这个任何宿主都搞不定的,濒临崩溃的末世任务,本就留有主神的残识,而那些残识,与风光月霁的帝芮不同,他们有着强烈的残念和**。
阿绾嗤笑了一声,难道这里,正是帝芮深藏在心神之下的黑暗面?他是混沌之初就存在的神,随着他神力愈发雄厚,这里的妄念残识只会更加强大,是帝芮自己看不清……又或者,他剪不断理还乱罢了!
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她确实被套路了,天道将她扔进了帝芮自己都逃不出的深坑,甚至还搭上了她的养老空间。
毁灭吧,天道,主神,她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阿绾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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