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那是一座城市的幻影——街道,建筑,花树,金宫……
绿色的光影勾勒出阿斯嘉德的景象。
在那片既虚幻、又显得好像无比真实的神域的幻景之中,挺立着一个人。
那个人戴着那个滑稽的羊角头盔,双手张开,掌心爆发出明亮的绿光。那绿光映在他苍老的面容之上,竟然让他沧桑的神色一扫而空,显出几分年少时不管不顾的肆意与勇敢。
他在狂风和幻景之中哈哈大笑起来。
洛基震惊地望着那个人。他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是老洛基!
原本以为已经撤离战场的老洛基又回过头来,回到了战场上,并且为他们把“艾里奥斯”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洛基还来不及感动或是震撼多久,就惊异地看到——
艾里奥斯向着那片神域的幻景猛扑了过去。它的力量实在太神秘也太强大了,它大张的“嘴巴”黑洞洞地,所过之处,将一切幻景都吞噬净尽。
幻景里阿斯嘉德的建筑、花树、金宫……从顶部开始,就活像是冰消雪融一般地融化下去,逐渐消失!
然而,那宝贵的“时间分支”,还是没有出现——
忽然,洛基的视野里掠过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看在他眼中,只是小小的一个而已。她跑过荒原,压根就没有朝着他这边奔过来,而是头也不回地直冲向那片阿斯嘉德的幻景之中!
洛基的双眼一瞬间无法自抑地睁大到近乎极限的地步;他甚至不自觉地向前跑了几步,大声吼道:“……等等!你要做什么——”
狂风呼啸,电闪雷鸣。他的声音仿佛并没有传播出去多远。但是下一刻,他却看到她猛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准确地朝着他的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在黑暗的荒原和滚滚雾霭的背景衬托下,她的剪影单薄得只像是炭笔勾勒出的一个轮廓。他甚至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他的双脚仿佛有着自己的意志,向着她的方向猛冲了几步;他喊道:“……约露汀!!”
他因为刚刚剧烈的奔跑而喘着粗气,发声的部位可能也不太正确,让他的喊声听上去有点沙哑和撕裂感。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她身后绿光化成的阿斯嘉德的幻景,映衬着她单薄得竟然近似不真切的身影,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眩目感,让他不得不猛烈地眨了眨眼睛。
或许是他的喊声——或是别的什么,他不知道——又短暂地吸引了一下“艾里奥斯”的注意力,他注意到那团滚滚的黑雾突然慢了下来,那张幻化出的脸孔慢吞吞地在空中转过来。
可是下一秒钟,它的面前——确切地说,是比那片幻景中的神域都还要靠近“艾里奥斯”的地方——猛然有一座小酒馆拔地而起!
那座小酒馆看上去就像是中庭街头最普通的那一种,甚至是半地下的;它的楼顶闪烁着霓虹灯,大门藏在几级台阶之下,此刻正半敞着,响亮的歌声从门内传了出来。
“Tonight I’m gonna have myself a real good time
I feel alive
And the world turning inside out
And floating around in ecstasy
So don’t stop me now”
洛基:!?
他整个人有那么一霎那,茫然地僵住了。
可是那座小酒馆楼顶的霓虹灯,依然在那团暴风雨之前闪闪发光。它半敞的大门里也依然流泻出那一曲令他印象深刻的歌声。
“I’m burning through the sky
Two hundred degrees
That’s why they call me Mr. Fahrenheit
I’m travelling at the speed of light
I wanna make a supersonic woman of you
Don’t stop me, don’t stop me”
洛基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就像是从虚幻而毫不真实的梦境里发出来的一样。
“Oh no...”他听见自己喃喃地说。
“……Miss Fahrenheit.”
“艾里奥斯”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座突然出现的小酒馆吸引了过去。
它向着那座小酒馆猛扑过去,但那座小酒馆却在它张大的“嘴巴”合拢的一霎那陡然消失,让它扑了个空!
“艾里奥斯”好像极为不满,因为它居然将它那个幻化出来的“头”仰了起来,张大“嘴巴”,仿佛发出了一阵无声的、发泄愤怒一般的嗥叫。
趁着这个机会,那个年轻姑娘的身影已经重新转过身去,没有对洛基挥手、也没有朝着他叫喊,而是头也不回地奔向了那片阿斯嘉德的幻景正中,那个正竭尽全力抬高双手,慢慢地将“艾里奥斯”之前吞噬的幻景再一点点补回去的老人。
没有成功吞噬掉那座小酒馆的“艾里奥斯”显得格外愤怒。它掉过头去,毫不留情地加快了速度,直扑那一片范围广大的阿斯嘉德的绿色幻景。它张大了“嘴巴”,一口就吞掉了金宫的半个尖顶——
忽然,那被艾里奥斯渐渐吞噬的、属于“阿斯嘉德”的景象,停止了消失。
不仅如此,那熟悉的神域的景色,还猛然一闪,往外扩大了许多!
老洛基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忽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蓦地转过头去。
那个年轻姑娘赫然就站在他的身边!并且因为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还转过头来,冲着他笑了笑,像是在打招呼似的。
老洛基好像显得有一点吃惊。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道。
年轻姑娘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老洛基若有所悟。可是她的这种选择对他而言还是有一点难以理解——尤其是在他们都看到的那一幕之后。因此他直言不讳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帮那个洛基,你不是喜欢他吗?”
年轻姑娘脸上的笑意淡了。
她的双臂舒展,似乎还有余力维持在他们面前铺展开的那个阿斯嘉德的幻境。
老洛基听到她说:“我是喜欢他,我现在也是在帮他啊。”
老洛基没作声。
直觉告诉他,他现在不宜出声。
果然,他听见那个年轻姑娘缓声继续说道:
“他想要阿斯嘉德,我想还给他一个阿斯嘉德——”
哦,原来这就是为什么她忽然扑到这边来帮忙的原因吗。老洛基想。
是因为看到了他用法术幻化出来、吸引“艾里奥斯”注意力的阿斯嘉德的幻影,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问她一个问题。
“……你甘心就这样吗?”
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可是那个年轻姑娘弯起眼眉,似乎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听见她平静地回答道:
“我是被时间放逐的怪物,可是他不是。”
然后,她凝视着愈来愈接近的“艾里奥斯”——啊,也就是那团被形容成鲨鱼一样的、有生命的、吞噬一切的暴风雨的巨大云团——喃喃地说了一句话。
老洛基听到了,有点惊讶地望着她。
而那个年轻姑娘转过头来,泰然自若地朝着他一笑。
老洛基很确定,她所说的那句话,是一句诗。
来自于一本他年轻时在阿斯嘉德的那座金宫里,所念过的诗集。
她说的是:“像低垂的雨云,告别的时候来到了”。
他还记得,那首诗后面的部分,是这样说的:
【你沿着黄花照眼的亚麻田边的小路离去了。为什么你不肯稍待片刻,让我在清晨采集鲜艳的花朵,作为最后献礼?我不知道,你头上那只我昨夜为你编结的花环,是否已在无意间跌落在小路上?】
【多少个黄昏和黎明,我为你歌唱;你离去时,低声吟唱的正是那最后的一支歌。你不肯多停片刻,听我为你再唱一支只是为你,永远为你谱写的新歌。我不知道,你在田野中穿行时低声吟唱的我的那支歌,是否终于使你厌倦了?】
老洛基笑了,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那么,我也来一句好听点的话吧。”
然后他面对眼前铺天盖地、吞噬掉他们所幻化出来的阿斯嘉德,朝着他们猛然袭来的“艾里奥斯”,喊道:“为了光荣的目标!”
……
绿色的光芒终于完全贯穿了整片暴风雨的云团,雷暴与黑雾缓缓散开,一座全新的城堡似乎在黑雾后面渐渐显现出来。
洛基慢慢地松开了自己刚刚为了借助希尔维的力量去附身“艾里奥斯”、而与她相握的那只右手。然后,他下意识地迈前一步,缓缓伸出自己的左手,举到自己眼前。
他只是察觉到自己的左臂上似乎有一点儿发痒。那种痒意十分奇怪,像是有什么慢慢爬过他的肌肤表面,毫无恶意,毫无威胁,但却挣扎着一定要伸出头来,发出芽来,生长出来——
他展开了自己的左手五指,看了一眼之后,震惊得动作一滞。
两秒钟之后,他缓缓抬起左手,伸向前方。
在这个过程中,一枝槲寄生缓缓地攀缘着他的左臂,从他的衣袖之下生长出来,探出他卷至手肘的袖口,慢慢缠绕上他的小臂,再从他的指尖延伸出来。
……那是约露汀临行前交给他的。
9.2
这一章里cue了好多旧梗,跟大家解说一下。
1、本章的配乐大家也很熟悉了,是QUEEN的“Don’t Stop Me Now”。
2、本章引用的那一段诗歌,来自于泰戈尔的《爱者之贻》。在番外4里也出现过,当时的场景是约妹想去加入复仇者的战斗,消灭灭霸,但基神拒绝了她一起去的提议,于是约妹决意自己前去。
3、约妹说的那句“我是被时间放逐的怪物”,这一句里使用了“Monster”,其实来自于雷神1里基神在武器库里碰触了约顿海姆的冰棺,变成了霜巨人之后,他逼问奥丁说自己是不是一个能吓倒小孩子的“monster”。所以约妹在这里说她是monster,但基神不是。
PS. 下次更新我们还是延续老规矩哦,【20个非纯灌水的留言】,就更新下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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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番外5】Chapter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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