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川在那里等她。
“师兄,如何?”
“你故意留下的假信已经不见了,接回来的盛姑娘也不见了。”
见汨川只提了信,叶河忍不住开口,“你没有别的事情要问我吗?”
“没有。”
叶河手指贴在桌案上,“悬香门的两个知情者都死了,我没看好他们,你为什么不生气?”
“无碍,你与天光没出事就好。”
就这么毫无情绪的一句话,冷硬得像块石头。
叶河生出一些恼,扣桌子的手一不小心用力划出了声。
她才不需要这虚伪的担心,只想看汨川因她的杰作气急败坏。
他不许她干,她偏要干,干完还要来“邀功”。
可是得到的却是这么寡淡的回答,与叶河期待的相差甚远。
不死心地教他,“你应该生气,应该对我动手。”
然后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还回去,至于动锋利的爪、还是尖锐的牙走着瞧,反正要让对方血债血偿,再吃掉一劳永逸。
等一下,现在她没了牙,也没了爪。
忽而惊觉不妙的叶河,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攻击猎物的习惯太过深刻,以至于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汨川似乎听到了很离奇的东西,“为什么这么说?”
叶河笑起来岔开话题,“随口一说。”
“是不是,有人这么对待过你……”汨川走近了她,眼中好似有种难言的情绪。
有点像即将燃烧的火焰,又像藏在乌云下的闪电。
总之,他好像在生气?
叶河有一瞬不解,这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她是故意让他生气,但不该因为这种稀松平常的事情而生气。
她实在想不到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生气的,还问有没有人这么对待过她?
“似乎有吧,不过我已经记不清了,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大家不都这样?没什么不对。”
要么吃妖,要么被妖吃。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两百多年。
“不对。”汨川否定道,“叶河,那些人的暴力与杀戮是不对的,何况你没有做错什么。”
叶河很想笑,但看见汨川那目光沉重的眼睛,她忽而笑不出来了。
汨川真是个奇怪的人,又或者人都是这么奇怪?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于她而言,强就是对,弱就是错。
只要可以不被欺负,只要能填饱肚子,杀谁都没有关系。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师兄修到如今这境界,难道手脚一次没被掰断过?”
她的语气漫不经心,笑得一脸无所谓,甚至觉得伤得越重,就为自己多套上了一份“荣耀”。
汨川闭眼,深呼吸一次,复又睁开,暗光下,飞尘浮动,沉如水的目光落在叶河的身上,安静得像无声飘落的雪。
叶河笃定果然如此,这胜雪白衣下,也不比她干净,干嘛非要把那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抬上来,自取其辱。
汨川掐了个诀,散着金光的牵丝引倏然出现,“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就叫我的名字,有它在,我一定会找到你。”
金光一隐,重归无形。
叶河转了转手腕,心想,汨川真是个完美无缺的仙门修士,见了谁都要输入一下正道价值观。
一般这种人,嘴上说得好听,遇到危险了大抵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的话奇怪地让她不舒服了一瞬,但是,这种奴隶为了乞食而保护主人的感觉,她挺享受。
叶河点了点头,不是她认可汨川的说法,只是不想继续扯这种无聊的话题。
许是取悦了她,下一刻,叶河叫住了他,点了一句。
“师兄,这个盛林钟不是真正的盛林钟。”
汨川点了点头,“我知道。真正的盛林钟是那只影鬼。”
叶河:“你这么发现的?”
汨川:“这多亏你提醒。”
眼睛见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
“只有剥皮鬼才会在危险时最在意自己辛苦夺来的皮囊,当日我出剑时,她摸下颚角的动作,多余了。”
叶河道,“下一步怎么办?假信若确定剥皮鬼不是主谋,我们待在闻府,犹如立于危墙之下。”
假信里是一道赵天光绘制的显相符,被释放的一瞬间,会将打开之人的面貌传回绘符者的识海中。
若背后操纵全局的另有其人,能号令厉鬼,还能调动连汨川都忌惮的悬香门,可见十分危险。
汨川凝重道,“修仙之人,当庇佑弱小,舍生忘死。”
他仿佛知道叶河在担心什么,“我们的确能走,可闻府众人怎么办?”
“倘若以己度人,直面生死的人是你,你是否期望有人救你于水火?”
“叶河,害怕并不可耻,师兄相信你能克服自身的恐惧。”
叶河眼中似有懵懂,仿佛迷失在无尽的迷宫中,喃喃道,“若有朝一日我身处险境,师兄也会来救我吗?”
汨川低了头,凝视着叶河的眼睛,一字一句,“我会来救你,舍生忘死。”
叶河缓缓带了笑,“我记性很好,自我记事起,所见所闻皆是过目不忘,师兄今日的话我都会记在心上的。”
突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急切地推门而入。
雪纷纷满脸焦急,看见汨川后神情才稍稍镇定下来,“汨川师兄你快去看看天光吧,她被显相符反噬了!”
汨川瞬间来到她面前,“情况如何?”
雪纷纷眼中流露出可怕,“有一只妖通过她的识海,附在了她身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黄泉娘娘(八)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