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眠”

屋外,轰鸣的雷声如鼓点敲击在人的心尖上,伴随着密集的雨滴,风声也显的有些可怖起来。

屋内的烛火在有些冷清的空气中微微摇晃着,单薄的身影拉长映照在墙上影影绰绰。

此刻,文敏正撑着额头发呆。她穿着轻薄的中衣,只披了件长外衫,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书案前,目光落在左手手下被翻开的书页上,却怎么也看不进一个字。

忽地,“吱呀”声紧挨着一声“砰—”,将思绪放空的文敏惊起。

目光扫过窗台,才发现是窗户被风吹开了。

文敏缓缓起身走到了窗边,对着冷冷的黑夜不经又想起了那人。那人的眉眼……和那人的,双眼。但那双漂亮的双眼在她脑中浮现,仿佛就在她眼前一般,让她有了些恍惚。

理了理那微凌乱的呼吸,文敏重又将窗户关紧。手下动作的同时,她想起了今天下午给陆雪琪收拾旁边院子房间时,卧房的窗户似乎没有关?

下午得了空,文敏很快就去收拾了隔壁院子的房间。房间原本是没人住的,所以内里的陈设也简单,收拾起来没用文敏多少时间,只在将近晚饭时分就收拾妥帖了。几乎是刚准备去前锋的殿堂取吃食时,程钥就来了。

程钥一手提着一个食盒,一手撑着有些歪歪扭扭的纸伞,迎着细雨就在院门口和文敏碰上了。

文敏见她到来颇有些惊讶,刚接过程钥递过来的食盒就听她道:

“倒是我粗心把鞋子给忘了,不过想来那一起的整套也是不合适的,可合适的弟子服饰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不过……”她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也不知是防着谁偷听似的,小声续道:“不过下午时水月师叔来过!”

“来过?这怎的了?”文敏有些莫名。

程钥见她不以为然,却是大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

“你知道师叔来时带了什么!”

“什么?”文敏心不在焉的接到,用眼光不经意的打量起程钥的行头来。

怎么拿着伞的手里还有一串糖葫芦,肩上还挎着包袱的?

“哎!是弟子服饰!新的!整整两套!”

“……哦。”文敏目光一顿。

“还是八岁的哎!喏,就我背袱这个。你说咋这么巧?会不会……”程钥一脸凝重的抖了抖肩示意。文敏看她那滑稽样就忍不住想笑,刻意忽略掉心中的那点子情绪就冲程钥笑了笑,以表安抚。

“这有什么,兴许就是这么巧呢,缘分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道破的。”

“可……”,不待程钥再反驳什么,文敏就拍拍她的肩催促道:

“好啦,不饿么,都快晡时末了,快将东西给我罢。”

“……好吧。”将包袱卸下给了文敏,程钥再次问到:“真的没什么吗?”

“真的啦。”文敏有些无奈。

程钥却突然兴奋地说道:

“那未过门的小师妹呢?在不在里边?嘿嘿……”

文敏不经抽了抽眼角,也不更正她不着调的鬼形容,想也不想地就说到:

“还在午睡。”

“啊?午睡?好吧……”程钥对于这有些离谱的借口竟然也没多怀疑,只是一脸失望。

“那这个糖葫芦,等会儿她醒了师姐再拿给她吧。哦对了,师叔还说不用给她送晚饭了,她明日再来找你。也不知道出峰是又去哪里了……”程钥最后嘟囔着,就把糖葫芦塞到文敏手中。

“好,那你快回罢。”

…………

雨是到了入夜里才转大的,安顿好小陆雪琪,文敏就回了自己房中洗漱。但一直到躺下,文敏都没有睡意,是有些失眠的节奏。于是她就复又点了烛火,到了书案看起了书来……

她好像还怕雷来着,这让文敏隐隐有些担心。毕竟她还只是个八岁孩童而已……

小心地提着一盏灯撑了伞走到陆雪琪在的隔壁院子,文敏来到她的房门口。

房内是漆黑的,把文敏手中提着的微弱灯光衬得愈发温暖。

小心的推开门,屋内似乎“静悄悄”的。将灯藏于身后,文敏轻声靠近了床侧的屏风。

视线越过那屏风,文敏看见了一团小小的身影缩在床的里侧,模样有些怪异。

当小陆雪琪在隐隐的烛光中抬起头时,文敏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她没睡,她缩着坐在床上,在哭……

满是晶莹泪珠的小脸在细细的光中闪烁,那双眼睛……满是害怕和迷惘。

昏暗中对视的那一刹,文敏的心仿佛也被揪了一下。

快步来到床前坐下,文敏就将灯随手置在一旁。她将她小小的身子揽在怀中,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只觉得她比只披了一件外衫的文敏,温度还要冰冷些。

“不怕……”文敏柔和的嗓音和温暖的体温将陷于恐惧的女孩惊醒。她空洞的双眼慢慢有了聚焦……

感官似被重新唤醒,小陆雪琪听到了那声音,感受到了那温度,看见了眼前能触摸到的人,注意到了自文敏胸腔中传出来的、鲜活的心跳声。活的……

活的,不是无尽的黑暗,没有凄厉的嚎叫声,更没有冰冷粘稠的……活的,她还活着,她没有死。

陆雪琪的双眼缓慢的眨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渐渐止了抽泣,细腻软和,温暖的手掌在她脸上轻轻的抚、在她背上轻轻的拍着。忽然,那动作停住了。

陆雪琪又被文敏抱了起来。她乖巧的趴在她颈窝处,本能的汲取那令人安心的熟悉味道。

……

在大雨中边抱着人边撑伞,是件不容易的事,所以文敏果断摈弃了那盏小灯。

视线中的朦胧光点越来越小,直至再也看不到。但这一次,陆雪琪没有那么害怕了。

文敏又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她单手抱着小陆雪琪,依次点亮了屋内的所有烛火。有些慢,但没有一人慌乱。

文敏将小陆雪琪轻轻放在床上,摸了摸她的头,拿了浸湿的帕子擦了擦她小脸上的泪渍。

凉凉的、软和的面料在陆雪琪的脸上滑过,这触感让她的羽睫不由的颤了颤。她不置一言,呆呆的眼睛仍旧只看着文敏。

文敏不太想和她对视,她的心有些乱,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旁的。

快速地处理好这些,文敏和小陆雪琪,又躺在同一张床榻上。

房内明亮的如同白昼,文敏睡在外侧,闭着眼努力酝酿睡意。空气静默着,除了屋外的雷声雨声风声,和……那随着雷声响起,一颤一颤的孩子。

文敏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只得转过半边身子,虚虚地拥住了陆雪琪。

文敏轻轻的拍着她小小的背,亦如昨晚,亦如最初。文敏于是开口,对她叫了一声:

“……陆雪琪?”

“嗯。”她再一次叫了她的名字,但不是在黑暗中。而这一次,她终于应了她。

文敏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心中像放下了什么,她勾了勾唇。笑的有些莫名。

于是她再次问了一个她从未问过他人的问题:

“我给你唱曲儿,好不好?”

“……好。”

先是静默了一瞬,而后在房内,又响起了属于成熟女性的温柔嗓音。

“看看星空看月亮,看看我的心

月亮代表我的心,梦想是甜蜜蜜

追寻的路永不完,纵然多遥远

我不会迷失方向,我拥有星光……”

她们在雷雨夜中,再次相拥入眠。

我没有凑字数……(听我狡辩)

只是小时候听的动画里的歌啦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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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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