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鼎

办公室里只剩下沈逸安一人。

窗外的喧嚣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他指尖悬在电脑键盘上,屏幕上"重症监护室费用"、"快速贷款"等字眼刺得人眼慌。现代社会的金钱规则像一张细密的网,困住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年轻人,也让习惯了挥金如土的前皇子感到一丝棘手。

他并非没有钱。原主留下的银行卡里有巨额存款,但直接转账给林清欢,未免太过突兀。以林清欢那温和却有原则的性子,恐怕不会接受这份不明不白的馈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沈逸安低声自语,这是他在仙秦太学中习得的道理。他需要一个合理的契机,既能帮到林清欢,又不伤及对方的自尊。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操场上嬉笑打闹的学生,思绪却飘回了遥远的仙秦。突然,他腰间传来一阵微弱的温热感。他下意识地摸去,触到一个坚硬的物体。

那是一块系在红绳上的古朴玉佩,色泽暗沉,上面刻着繁复难懂的云纹。这是原主一直佩戴的物件,沈逸安魂穿过来后也未曾取下。此刻,玉佩竟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仿佛有生命般跳动着。

沈逸安心中一动。他曾是仙秦皇子,对玉器古玩有着天生的敏感度。这块玉佩的材质绝非凡品,那云纹的制式,竟带着几分上古祭祀礼器的韵味。只是原主眼界浅,只当是个普通的祖传物件。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

下午没课,沈逸安提前离开了学校。他按照“低得”地图的指引,驱车来到了市中心最有名的古玩街。街道两旁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古董字画、陶瓷玉器,摊主们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

沈逸安漫步在古玩街,目光扫过那些摊位。以他仙秦皇子的见识,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些是真品,哪些是粗制滥造的仿品。大多数摊位上的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直到他走到一个角落里的摊位前。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眯着眼晒太阳。摊位上摆着几件不起眼的古旧物件,其中一件青铜小鼎引起了沈逸安的注意。那鼎的造型、纹饰,正是仙秦早期的制式,虽然做工不算精良,但绝对是真品。

"老先生,这鼎怎么卖?"沈逸安问道。

老者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青铜鼎,慢悠悠地说:"小伙子,这可是老物件,一口价,五千块。"

沈逸安心中暗笑。这鼎在仙秦不过是民间常见的祭祀用品,但在现代,却是难得的古董。五千块,简直是捡漏。

他没有讨价还价,直接掏出手机扫码付款。老者见他如此爽快,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小伙子痛快!我看你也是懂行的人,要不要我再给你推荐几件好东西?"

"不必了。"沈逸安摆摆手,拿起青铜鼎,"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提着青铜鼎,转身离开了古玩街。他没有回家,而是驱车来到了一家看起来颇为高档的古董店。

古董店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他看到沈逸安进来,连忙迎了上去:"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我想鉴定一件东西,顺便问问价格。"沈逸安将青铜鼎放在柜台上。

老板看到青铜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鼎,翻来覆去地仔细查看,时而点头,时而皱眉。

过了好一会儿,老板才放下鼎,看着沈逸安,语气带着几分惊讶:"先生,您这鼎可是好东西啊!这是秦代早期的青铜鼎,虽然不是官方出品,但保存完好,纹饰清晰,很有收藏价值。"

"哦?那你看,能值多少钱?"沈逸安不动声色地问道。

老板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我也是诚心想收。如果您愿意割爱,我可以给您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沈逸安问道。

老板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说:"先生,您可真敢开口。这鼎虽然不错,但毕竟不是重器。我最多能给您十五万。"

沈逸安心中有数。他知道这鼎的价值远不止十五万,但他现在急需用钱,而且不想太过张扬。十五万,足够解林清欢的燃眉之急了。

"成交。"沈逸安说道。

老板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喜出望外,连忙拿出合同,双方签字画押,转账付款。

拿到十五万转账的短信提醒,沈逸安松了口气。他走出古董店,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放学时间。他驱车回到学校,远远就看到林清欢背着一个旧背包,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正准备骑车离开。

沈逸安将车停在他身边,降下车窗,说道:"林老师,等一下。"

林清欢看到是他,愣了一下,停下脚步:"沈老师?有事吗?"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沈逸安说道。

"不用了,谢谢沈老师,我家离得不远,骑车很快就到了。"林清欢连忙推辞。

"上车吧,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沈逸安说道,语气不容拒绝。

林清欢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自行车,上了他的车。

车内很安静,只有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声。林清欢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沈逸安找他有什么事,也不好意思主动问。

"林老师,你母亲的病,很严重吗?"沈逸安突然开口问道。

林清欢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嗯,医生说情况不太好,需要尽快做手术,但是……医药费还差很多。"

沈逸安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这里有一笔钱,你先拿去用。"

"什么?"林清欢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沈老师,这……这不行!我们才刚认识,我不能要你的钱!"

"你先听我说。"沈逸安打断他,"这不是白给你的。我最近收了一件古董,想请你帮我写一篇关于它的介绍文章,用于展览。这是给你的稿费。"

他从副驾驶座上拿起那个青铜鼎,递给林清欢:"就是这个。我知道你对历史文化很有研究,写出来的文章一定比我好。"

林清欢看着那个青铜鼎,又看了看沈逸安真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沈逸安是在变相帮助他,但他真的不想接受这份沉甸甸的好意。

"沈老师,这太贵重了……"

"林老师,"沈逸安看着他,语气认真,"我知道你很为难。但你母亲的病不能等。就当是我请你帮忙,好吗?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我也不迟。"

林清欢看着沈逸安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的施舍和炫耀,只有真诚的关切。他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他咬了咬牙,接过青铜鼎,声音哽咽地说:"沈老师,谢谢你……谢谢你!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

"不用说这些。"沈逸安笑了笑,"我们是同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先安心给你母亲治病,文章的事不急。"

他将车停在林清欢家小区门口。林清欢下车,再次向他道谢,然后背着背包,抱着青铜鼎,快步走进了小区。

沈逸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发动车子离开。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玉佩依旧带着一丝温热。

或许,这个陌生的世界,也并非那么糟糕。

而此时的林清欢,回到家后,将青铜鼎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他看着这个古朴的鼎,又看了看手机里沈逸安发来的转账信息,心中充满了感激。他知道,沈逸安不仅帮他解了燃眉之急,更给了他一份尊严。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给医生打了个电话:"医生,我凑到钱了!明天就安排手术吧!"

电话那头传来医生欣慰的声音:"太好了!我们会尽快安排的,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林清欢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不再孤单。因为他遇到了沈逸安,那个像一束光一样照进他生命里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这份源于古玉和青铜鼎的缘分,仅仅是个开始。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因为更多的古老物件,因为共同的秘密,而走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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