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生,你已在此山中十年余载,为师也无更多的本事可教与你。"坐在高位的女子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徒弟缓缓开口道,"你且下山,去人世间看看,学到些深山里不能教你的事物。至于你身上的病根,师傅也无更多办法,但这世间也有不少能人,此行你也去试着寻找能否有根治的方法,许能为你免于病疾。"
望着座上一袭淡雅白衣的女子,馀生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欠身,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后道,
"弟子永世不忘师尊恩情。"
在收拾完行李后,馀生再次拜别了师傅,久居山中,并未有太多物件,最为主要的便是一柄木剑和一柄铁剑,木剑质地厚实,未曾有比铁剑轻上多少,这么数年的挥砍竟也未有断裂的趋势,甚至连剑刃处的坑洼都不多。铁剑则看着陈旧,划痕却比木剑更为稀少,并未有任何华而不实的雕饰或挂件,被收在一毫不起眼的剑鞘中,几年来铁剑出鞘的机会不多,练功多是以木剑为主。
走出了院门,踏上了下山的小路。这几年间,她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都跟随在师傅身旁,山上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唯有这下山路的尽头及前方的景色是记忆里不曾熟悉的。
走在山道间,馀生看到了自己练功的平地,原本平地的中央光秃秃的,早已被自己练功时踏平,几日未来竟长出了几颗杂草,生机勃勃的生长着。向另一处望去,瞧到自己偷懒所躲藏的树窝,不由微微的笑了。
走在山间,往年的回忆如走马灯般涌入馀生的思绪。自己只有十二岁后的记忆,师傅说十二岁时自己发了一场大病,似乎与妖有关,就连师傅也理不清其中的玄机,更别说自己了。只是发了一场为期十日的高烧,醒来便把一切忘的一干二净。
师傅并没怪罪,只是像儿时一般,又把所有事物教会了自己。不幸中的万幸,即使记忆烧没,身体却还记的师傅所教的本事,只过一两个月师傅便说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这世间有妖的存在,师傅教导过,所谓妖不过与人一般,人有好坏,妖亦有善恶,只是妖遵循本性,人心却琢磨不清。也有尚有修为的妖,可以化为人形,藏匿人群中,亦有深邃的思维。论人论妖要凭实绩,不可一棒子打死,师傅如是说道。
师傅从不说自己所教的功夫是对人或是对妖的,只说是防身之术,让自己可以在江湖中安置自身。但馀生依稀记得,有次下山时人们称师傅为捉妖师,话语中带着恭敬,恭敬中存着害怕,害怕中又带着一丝讥讽,这让馀生很是不快,便也对山下之事和与人交往未有太大感兴趣。
师傅自失忆后教会自己一切,却唯独不晓得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事从何而来。一块水墨鲤鱼玉佩,头部为墨色,尾部着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绿,鲤鱼从头至尾将外轮廓拱成一道半圆,明显的对称很难不让人觉得这玉佩应有另一半。只是师傅说她也未曾知道自己说从何而得到这块玉佩的。馀生看着玉佩觉得很是怀念与不舍,甚至有丝丝的惆怅,便每日都将它别在腰间,从未离身。
记忆在脑海中奔跑,不知不觉中已走到了山脚,鸟啼与虫鸣逐渐淡去,眼前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路道杂草丛生,有一两颗叫不出名都野树径直的立在路中央。馀生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玉指摸索着水墨上光滑的纹路,这几年间馀生常常如此抚摸,使得她感到心灵上的安定。一会,定了神的馀生踏上了这条偏僻的小路。
一路向东,道路逐渐宽敞,野草似收到路面渐宽的威压,纷纷压低身子,向两侧退去,树木开始规律的从道路两旁升起。渐渐的,地上有了车辙的痕迹,浅浅的印在地面上,周边开始有烟火的气息。
馀生又走了两个时辰,霎时,路面如同被横向斩断,树木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农田,几家农舍穿插其中,相互对望着,三个孩童蹲在路旁嬉戏,发出阵阵欢笑来。
很快,村民们便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不论是与农田格格不入的青衫白衣还是倾城的外貌都会让人不自觉的将目光投来。
最先发现的是那几个孩童,但他们只是远远观望,孩童不曾见过世面,却依然被眼前亭亭玉立的身姿吸引住了,好奇却又谨慎的不敢向前。
馀生正欲向前打探,三人突然散开向其中一屋房子奔去,不一会儿一老者从屋中匆匆赶来,三小孩则扒着门沿远远的眺望着这里。老人皮肤黝黑,着村中普遍的布衣,行动还算矫健,面相中带着一丝沉稳。第一眼瞧见了馀生便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般的美人,双眸似水又带着一丝清冷,面如白莲般清秀,似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之姿,微微回神才发现馀生背上的两把剑,顿时面色大变,赶忙上前作辑。
"姑娘可是捉妖师?不知来此村有何要事?"
馀生连忙回礼,
"误会了,我只是奉师傅命令,去各处历练一番,路过此地。看天色已晚,看可否借宿一宿。"
老人面上的紧张明显的消退了,要是真有妖出没,此地没有一户人家可以好过。
"如此便跟我来吧。"
随后老人把馀生领入了之前的那家农舍,几个孩童见状一哄而散。
屋中较为黑暗,天花板有些低,但处处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进入房中老人才缓缓开口,
"我是此地的村长,此地极为偏远,未曾见过太多外人,姑娘别建议。"
"不会,是我叨唠了您。"
"你且住此屋吧,村中外人较少,只有这一间照顾客人的屋子"
说着老人指了指右手边的一间屋子,
"若有何需求便和我说吧"
馀生正欲道谢,一名青年男子从里屋走了出来,男子也着一身普通布衣,身材精壮,长期的劳作让他皮肤带着健康的铜色,男子驻足,瞧见馀生也是一愣。
老人见呆住的青年连忙接话,
"这是犬子,名李顺仲,排老二,老大,名李顺伯,几日前出门了,还未回来。"
李顺仲这才回神,为刚才的发愣感到一丝尴尬,脸不由的红了些,不过被黝黑的皮肤盖住了。
随后老人又向儿子解释了这边的情况,李顺仲点头示意,道,
"姑娘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只是不知姑娘贵姓,该怎么称呼?"
馀生顿了顿,想起师傅临别时的嘱咐,
"不要太过声张自己的姓氏,许会引起他人的不轨。"
馀生不懂,却还是点头应下了。
如今看着这热心的一家,加上如此偏僻的地方,告诉姓名应该也无大事,
"免贵,小女姓济,名馀生。"
老人听到济时先是微微一愣,后又独自摇了摇头,没太在意。
虽然是个小动作,却被馀生捕捉到了,不禁暗暗生疑:若非此姓真会引来麻烦?为何济姓如此受猜疑,往后还是不要随意说出口了才好。
"那济姑娘请自便。"
李顺仲笑着让出了路。
"还有一事相求"馀生问到,"不知能否告诉我入最近城的路,我想早日进城看看。"
"正巧,明日顺仲正要进城将村里的粮食卖了换些银两,顺便为村子添置点衣物农具,你们便一同前往吧,只是路途遥远须得两日行程才得到。"
李顺仲先是听闻济姑娘着急要走而失落,后又应可以结伴前往而一扫失落,暗暗自喜。
"那再次感谢了,若有机会此恩馀生必定相报。"
"济姑娘不必如此,同行也算是有个照应,到时可能还要有劳姑娘了"
李顺仲笑着答到。
再次简单寒暄后馀生便回房休息了。
房间不大,里面只有一张陈旧的窄床及一套简陋的桌椅,不过打扫的还算干净,馀生心中再次暗自道谢后,坐在了椅子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与此同时,另一边,李顺仲则拉着老爹来到里屋,悄悄说到
"爹,你看我也老大不小得了,是时候娶个媳妇了吧。"
当爹的哪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
"看上人家姑娘了?"
即时有了心理准备,被一语道破还是略有尴尬,李顺仲红着脸摸了摸脑袋。
"可人家姑娘未必看的上你,说不定你根本攀不上人家姑娘,也只有这两天你自己好好把握机会咯。"
李顺仲点了点头,想到明天独处的时光又不由的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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