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地铁已经十一点半了。
陆明语不发一言地紧跟在我身后,呼吸都不敢加重。
我心里已经做了分手的决定,脚步一转便向马路对面走去。
那里有一家酒店,今晚只能先对付一下,明天再回来收拾东西。
身后响起急促脚步声,陆明语三两步追上来,一把拉过我的胳膊问道:“你去哪儿?”
语调焦急又委屈,力道也有些大。
我疼得皱眉,瞪着他:“我要分手,你管我去哪儿!”
陆明语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只能徒劳地说着:“对不起,阿黎,对不起。”
“分手的事我会考虑的,今晚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你没有带身份证,明天还要上班,这么晚了一个人我放心不下。”
深夜的街头空荡清冷,说话都有回声。
面对他的温柔和体贴,我只能狠起心肠故作凶狠地推开他:“滚蛋!”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谁料突然一股力道传来,下一秒我就已经趴在了陆明宇的背上。
我甚至没时间挣扎,他只是伸手一拉,蹲下,然后反手箍住了我的腿,便起身向前走去。
反应过来后,我踢着腿就要下来。
陆明语腰弯得更狠,将我扶上背,声音疲惫道:“阿黎,我求求你,过了今晚好吗?”
无奈的叹息通过寂静的黑夜传到耳边,我终于安静下来。
生活中没有人是偶像剧主角,他不是,我也不是。
所以我们相爱之余都在为生计奔波操劳,留给表演剧目的时间和精力实在有限。
我累,想必陆明语也很累。
他今天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还要掩饰舟车劳顿的疲惫去给高中同学送发票。
只为了从中赚一点点外快,顺便带我出门逛逛。
他说他很亏欠我,一直没时间陪我逛街。
但我从没怪过他。
因为我知道陆明语为我付出了多少。
他为保住这份工作熬过了心惊担颤的大裁军,忍受着外界龙头公司倒闭的风波和内部停止涨薪的压力。
一月六千左右的工资负担着我们的房租和生活开支,他节俭到衣服只有两身。
每当我为他挑选衣服的时候,他总会严肃着脸说:我不要,别给我花钱。
但给我花钱却从不吝啬。
吃的、穿的,只要我的眼神流连在上面超过两秒,他都会眼都不眨的买单。
还记得有一次,我们甚至为了这个吵起架来。
那是陆明语二十六岁的生日。
我想起他曾抱怨过自己手机摄像头不行,所以特意花了五千多买了一部新手机当生日礼物。
但听到是送给他的,陆明语脸色瞬间变了,皱着眉说:“不用给我买,你自己用就可以了。”
“或者我用你的旧手机。”
我僵持不过,摔了他的旧手机。
陆明语第一次对我这么严厉:“阿黎!我是不是说了等你换新手机我再换?”
“而且我在工地上不配用这么好的手机,拍个照摔一下多心疼。”
贫贱夫妻百事哀。
我的父母就是这样走散的吗?
我偏偏不信邪,所以后来我学会了掩饰自己的喜好,开始斤斤计较地过日子。
但是,没有用。
身下的衬衫已被汗水浸透,我困倦地闭上眼绝望到麻木。
这么认真的我们再努力也没用。
因为我这个倒霉鬼得了急性白血病。
谁能想到呢?
前段时间频频发烧流鼻血,原来就是征兆。
但我健康了整整二十四年啊。
只能说,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陆明语呼吸滚烫,步伐沉重。
我搂住他的脖子在心里告诫自己:
就一晚,最后一晚。
明天我一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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