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女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竹子后，恨恨地朝幺九啐道：“贱奴！叛徒！”
久久被放下来后，羞愧地走到蛇女身边，T微微躬身：“教主，是我大意……”
那人却不想再多说：“走吧。”
说着，两个手下绕进屏风，身影瞬间隐没。
映枝看着T们的背影，摩拳擦掌：“老大，就让T们这么走了？”
幺九从高处跃下——此时坍方已经完毕，地面复归平静，几人踩在废墟上，竹子蜷着身子兀自难受。
“你以为我们真能捉住T？”
“那也不能不试一试啊。”映枝笑得跟个阿谀奉承的小人似的。
幺九叹了口气：“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带队。”
映枝叫道：“老大！虽然我脑子不如酉墨T们灵光，但我武力值到了这个程度呀，我可是您打架最厉害最厉害的手下！”
幺九有些头疼：“嗯，你最厉害，”T推开映枝伸过来的脑袋——亡魂的头可以拉得很长很长——，走向竹子。T蹲身，问：“哪里不舒服？”
竹子摇头，站了起来，T这时也差不多缓过来了：“没事——我真幸运，差点就被抓走了，还能碰上您围剿T们窝点。”
幺九笑了下：“哪里，我特意为你提前了时间。001说，”T语气很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T觉得千十这家伙难当大任，大概还是得靠我。”
“确实……”
“不过这次T是真冤枉T了，”幺九话锋一转，“你看。”
竹子朝着T看向的方向转头——男人缓缓地走过几处两派人缠斗处，T依旧穿着那件副本里的大衣，离得远了，只能看见一个巴掌大的影，下摆似旗帜般飘动。抬手黑气缭绕，如砍瓜切菜般地将教会之人解决着。青雀堂人这次都穿着统一的服饰（那新绿色的魂体），二者很好辨认。
“T难得热心一回，”竹子看得呆了，竟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幺九笑了笑，“看来你们进展不错。”
竹子听到这话立马转过头来，简直哀怨：“前辈，话不能乱讲——说实话，我真的很像那个人吗？”
幺九道：“我的建议是，你尽早集齐记忆钥匙。”
竹子暗暗叹了口气，低下头。
“等等！等等！”映枝之前一直默不作声听着两人对话，“老大，你的意思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幺九作了个“你猜”的手势。
“不会吧？之前不一直说是……”映枝转而嘿嘿坏笑，“那就是说……我们副堂主有机会了？”
幺九面无表情地将T脑袋推开——“竹子，上次实在是疏忽，竟忘了留个联系方式；我们把mate……”
“我也要！我也要！”映枝忙不跌闹咂咂跟上。
出去后不久，竹子又就契约的问题去找了幺九一趟。这次幺九那乱糟糟的房间规整了不少，至少不是无地落脚了——T领着竹子去了会客室，这间房很宽敞、明亮，前厅有一只老式编织茶几，桌面是一块玻璃的那种，茶几四面各摆一张配套的靠背椅，很像人间茶馆的摆设；进门的两个墙角各放了只转角柜，转角柜上方各有两个花盆，只有盆，没有花。
见竹子看着那两个花盆，幺九解释道：“花我扯出来扔了，这里的植物都死气沉沉的。特别是古堡里面，我以前想着，弄点鲜艳的装点一下，也让亡灵们高兴高兴，但……总养不活。”
房间居中由一道窗帘隔开，此时窗帘拉起，竹子看不见里间的景色。
竹子点头，茶几上摆了茶盘、茶壶，幺九沏好茶水，将杯子递给T。亡灵没有嘴，“吃喝”也不必用嘴；竹子伸出触梢探进杯里，吸了一口，灵魂分子霎时就炸开了。
T很不好意思地将自己收拢，道：“抱歉，抱歉。”
幺九摆了摆手：“是不是不好喝？”
竹子犹豫一会儿，说：“嗯，又酸又苦。”
这杯茶的味简直像以前的调味料般味重，要是像黑咖啡那种，虽然不好喝但竹子也不会被刺激得失态。
“这里的东西，调出来就是这种味道。幸好我们不用以此为生。”幺九善解人意地将摆在T面前推开，“我也不喜欢，以后见面就不请你喝茶了。”
竹子轻声道谢，这才话入正题：“前辈，我想问问，那个契约，您真的没有其T办法了吗？”
幺九思索一阵，道：“你会来问我，说明你觉得向T开口还是有难度？”
竹子低下头：“实际上，我觉得T应该是，不太喜欢我的……”
“那可太正常了，”幺九道，“T不无视你已经很好了。”
“不是，”竹子停顿一下，还是选择将副本里发生的事讲与对方听。
“……所以，T是想害死我的。”竹子说，“001都建议我别再接近T了。”
“这个……”幺九是有些诧异的，因为T也想不通男人为什么这么做；不过T语气一转，“但是，你要相信，T这人不正常，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我们一般的脑回路是猜不透T用意的。T真要杀你，根本让你来不及想这些。”
竹子想到副本里千十突然发难，砍杀一个玩家的事，觉得幺九说得也有道理：“那T还滥杀无辜，这样的人，我个人来讲是很难跟T结交的……”
幺九不等T说完就摇了摇头，道：“T一般是不会滥杀无辜的，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
竹子道：“不是，我亲眼看见的……”T又将男人暴起杀人一事说了，“……T如此阴晴不定，我们都没有预料。”
“我明白了，”幺九听完后却会意似的点头，语气有些古怪，“那人可算不上‘无辜’。其实只要T精神病不发作，这人还是很好相处的。因为即使你这个人，再怎么偷奸耍滑、背信弃义、下流无耻，T都会无视；即使你惹到T身上了，T也会主动避开。这些都不是T生气的理由，但T也有底线，一旦有人触碰到了，”幺九摊手，“那就回天乏术了。”
“什么底线？”
幺九俯身凑近了T，显得很郑重：“T的爱人。”
“我看不出来那人冒犯了T爱人。”
幺九回靠椅背上，语气懒懒的：“矫作那人的特征，凑到T面前妄图勾引T得到好处——这还不算冒犯？其实求生嘛，任何手段都不稀奇，但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就是觉得自己最幸运，可能被T看上；那赔上一枚印记也不冤枉。”
“但有些小孩也很可怜，”幺九话锋一转，“有些被各家势力豢养起来做这事儿的，勾引不成这人便废了，下场很惨。”
竹子声音不自觉地很小：“还有这样的？”
“当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竹子沉默了，T现在在苦苦回忆那叫“井白祁”的男生有什么特征；可是原本对T记忆就不深，千十又那么快解决了T，让竹子根本无从得知。
幺九看着T忧心忡忡，一会儿苦恼，一会儿急迫的样子，以为对方是担心契约；T点了点桌子，思来想去也不觉得不能放着T不管，于是道：“干脆这样，你和我一起追查师无的下落，夺了T那不知哪儿来的能力，契约自然就解除了。”
竹子疑惑不解。
“这契约就是因T那‘吞噬’的能力……不对，”幺九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站起三两步走到帘子前“哗啦”一声扯开——
竹子惊讶地站了起来，那幕布之后，正是一身卡其色大衣、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T就站在幕布之后一两步远的位置，微垂着头面朝T们。
刚才那些……都被T听了去？
竹子尴尬了，差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窗帘子一扯开，幺九随即噼里啪啦连珠炮似的质问：“滚蛋的！‘吞噬’不是你的能力吗？啊？T师无怎么冒出来个这么像的？跟你有没有关系？！”
男人避开T穿过帘子，语气淡淡：“上次醒来，‘吞噬’就没了。”
“好哇，”幺九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T指着男人，触稍不住颤抖，“全都玩完！玩完！”
竹子小心翼翼地凑上去试图安慰：“前辈，没有那么严重吧？”
幺九真说不出话来了，竹子觉得T若是还在人的身体里，现在应该已经过呼吸了：“你自己跟T说……跟T说……”
千十一副不明白T为什么急成这个样子的语气：“我的能力本来就通过世界和系统连接，不注意溜进去当个道具奖励也很正常。”
“正常个屁！你说说落到谁手上了？嗯？我就说，我就说，”T不自觉地走来走去，然后突然停在男人面前，“这事儿你管不管？”
竹子觉得千十要是脱口说“不管”T当即就得死给T看；而男人明显地犹豫一下，道：“有个事情。”
“什么？”幺九问。
“我觉得可以重新死一次去找T——”幺九已经快绝望了，但听得千十话锋一转，T侧头向竹子，“但T劝下了我，我觉得T说得有几分道理。”
“什么意思？”
千十看向T：“我想你用青雀堂的势力帮我找人。”
幺九愣了下，然后道：“你终于想到了……那‘吞噬’？”T又要崩溃了。
“你先别急，”男人顿了一下，像是有些怕。
“还有什么……”
“‘污染’也不见了。”
…………
一阵沉默过后，屋内鸡飞狗跳，竹子拼命拦着要幺九——“你别管我！别管我！老子今天就要从这里跳下去！”
“幺九前辈，”竹子箍着T的腰，“您消消气，消消气……”
一边还有男人的风凉话：“别拦T，你拦也拦不住，T死也死不了。”
“……你个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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